------------ 第一卷 暑期 ------------ 第一章 【鬼屋】 第一章 灰白色的雾气在小酒馆里升腾着，一个个不胜酒力的大汉来回晃动，呼喝声和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 “干杯，佣兵们！为了健康！”一个坐在吧台边的疤脸大汉举起了手中的啤酒杯大吼着。 那些酒客们也一个个举起了酒杯，齐嚎着：“干杯！” 疤脸大汉咕咚咚地喝空了酒杯，然后冲他旁边坐着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说：“小风行，干杯！” “别叫什么‘小’风行，我已经成年了。”那个小伙子故作老成地端起了酒杯，不过刚喝了两口就咳了起来。 疤脸大汉“哈哈”大笑，调侃着说：“果然是‘成年’的风行啊。” “铁鹰大叔——”这个叫风行的小伙子不依地叫了一声，疤脸大汉笑得更大声了。 “铁鹰大叔，让我加入你们的佣兵团吧。”风行双手捧着啤酒杯嗫嚅地说了一句。 疤脸大汉的大笑戛然而止，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你不是被皇家学院以特长生的身份录取了吗？这对平民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不定你会因此成为拥有封地的贵族，子子孙孙地传递下去。” 风行不屑地说：“那又怎么样？之后像那些老爷们一样穿梭在各种宴会应酬之中，日复一日？如果生活像一潭死水一样一成不变的话，跟躺在棺材里有什么区别？” “话也不能这样说，毕竟能安稳富裕地生活下去是大部分人的梦想……”疤脸大汉看了风行一眼，然后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好吧，好吧，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你不属于大部分人。不过呢，你虽然拥有加入佣兵团的实力，但经验同样很重要，这样吧，如果你能通过我的考验我就允许你加入我的佣兵团。” 风行兴奋地说：“是佣兵的试炼吗？太好了，我该怎么做？” 疤脸大汉嘴角露出了一抹奸笑，说：“圣城郊外有座鬼屋你知道吗？” 风行点了点头，那是一所荒废的宅院，据说里面曾经闹鬼，再加上位置比较偏僻，所以宅院的主人就放弃了它。 疤脸大汉突然压低声音说：“听说那里一到晚上就有厉鬼和恶魔出没，专门偷吃小孩或把人拖进池塘里，据说还有一种被称为‘电脑’的恶魔，方脑壳，长身体，身高几十米，只要弹弹手指，就能使出被称为‘核弹’的魔法，把地球上的所有新人类都灭绝了，就如同他们灭绝了旧人类一样。” “前面的我听说过，后面的是你故意瞎扯吧，那里怎么会有‘电脑’这种可怕的恶魔呢？”风行很不信任地看着疤脸大汉。 “呃……”疤脸大汉这才意识到自己把牛皮吹破了，不过脸上的尴尬瞬间一扫而光，以郑重其是的嘴脸说：“你的试练任务就是今天晚上的凌晨2点前，在鬼屋里找到我，你要知道，我们佣兵团可不要胆小鬼。” “好的，到时候可不能赖帐哦。”风行马上就以购买火把武器等装备为由先行离开了小酒馆，一边走心里一边得意地想着：反正你没规定什么时间出发，我今天下午就埋伏到鬼屋里等你出现，这样就不用在黑夜里提心吊胆地摸进鬼屋了，嘿嘿。 在风行得意地笑着的时候，疤脸大汉也笑得很得意，“傻瓜，我说的是‘今天’晚上的凌晨2点前啊……” 被称为鬼屋的那所宅院位于一座小山丘上，四周都是荒地，没有邻居，倒塌的围墙圈着干涸的池塘、荒秽的草坪、以及布满鸟粪的一栋只剩下主体建筑的两层小楼。 风行先把小楼里所有能藏住身形的地方一一记在了心里，晚上的时候就可以逐一排除了。这里的一楼是客厅、餐厅、育儿室和厨房，二楼是卧房和书房，基本上走进没有门框的房门后，里面就一览无余了。风行检查完后，看到离日落还有许多时间，就开始检查起了小楼四周那些同样可以躲人的杂草丛。 那个干涸的池塘里据说居住着一个恶魔，他只要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把池塘里的水吸光，在宅院的前主人指使一个仆人走进池塘探察原因的时候，更是连同这个仆人一起被吸进了池底，以后又发生了一个初生婴儿被咬成了一付骨架的惨剧后，宅院的前主人才放弃了这里。 所以风行在探查那个池塘中的杂草丛时，不由得有些提心吊胆的，他前进的时候不断用手中的铁剑敲打着草丛，这样不但可以赶走藏匿其中的小动物，发出的响动也能让他在这个沉寂的地方安心了不少。风行渐渐走到了池塘的中心，却发现这里是一片只长了些低矮小草的空地，与周围那些半人深的杂草大相径庭，虽然这片地方出现的有些突兀，一直没发现危险的风行却没放在心上，他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下再继续探查。 那片空地上的土层有些虚，风行踩在上面的时候似乎感觉到整块地面都在下陷，但这种感觉只有一瞬间就停止了，他不能肯定这是不是错觉。他疑惑地在地上跳了一下，这才发现这块地面就像弹簧床一样可以上下起伏，还没等他感到有趣，突然感觉脚下一陷，整个人就随着破碎的地皮一起掉进了如同深井一样的地洞里。 “啊——”地一声惨叫，就在风行以为他要粉身碎骨的时候，他一屁股蹲在了一个烂泥坑里，飞溅的泥花把他的全身都弄脏了。 他忍着腥臭的味道把脸上的泥星抹去，透过头顶上那个窟窿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依稀可分辨出这是个几十米深的方形枯井。他刚摇晃地站起身，膝盖以下都被陷进了烂泥里，他曾试图把腿从淤泥里拔出来，没想到随着他的挣扎，逐渐连大腿也被淹没掉了，他这时才明白，再这样下去，只能让自己死得更快。虽然上方的光线随着夕阳下山变得越来越暗淡，但他的眼睛终于不像刚掉进来时什么也看不清楚了，他借着淤泥表面那一层水光的反射，意外地发现就在不远处的井壁上竟然开着一个矩形的门洞，他也来不及分辨那个门洞里面会不会有危险，马上探身抓住门洞的下沿，奋力将自己如同大萝卜一样从烂泥坑里拔了出来。 门洞后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黑魆魆地不知道沿伸到哪里。风行也知道在这里大叫“救命”只是徒劳无益，幸好他准备的火把和燧石还可以使用，于是在污泥里摸出了刚才一直不离手的铁剑，壮着胆子向走廊里慢慢走了进去。 走廊上布满了厚重的灰尘，这些小颗粒经湿鞋踩踏后会跟保存完好的磁砖地板磨擦出“兹兹”的刺耳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中回响着。风行似乎隐隐听到了讥笑声和轻巧的跑步声，但在火把能照到的范围内，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是黑暗中有无数眼睛在看着他的感觉一直都驱散不了。回头也是一条无法逃出生天的死路，风行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他刚拐过一个墙角，脚下就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骨碌碌的滚动声把他吓了一跳。他连忙把火把照向了地面，他的背上的汗毛立刻就竖了起来，原来他刚才踢开的竟然是一个骷髅头，上面布满了被尖利的牙齿咬穿的孔洞，就在骷髅头的不远处，零散地分布着一些大块的骸骨，上面同样也布满了尖锐的齿痕。 鬼屋里有恶鬼吃人的传说马上就浮现在了风行的脑海里，这时候似乎有一阵轻风吹来，他连忙一挥左手的火把，大叫一声：“谁在那里？” 头顶上的天花板上急促的“嗒嗒”声倏然远去，只留下一道灰尘落了下来，远处的讥笑声更剧烈了。 风行在骸骨的不远处发现了一件被撕成碎片的衣服，虽然上面布满了乌泥和紫黑色的凝血，但他还是隐约分辨出这是那种专供低级男仆穿的西服。“他难道是那个传说中被厉鬼拖进池塘的仆人？”风行喃喃自语地推测着。 风行认为疤脸大汉铁鹰最快也要到凌晨时分才会过来，在这个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藏的走廊过道里，他选择返回还是继续前进都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那些家伙似乎有什么顾忌，不敢贸然发起正面攻击，那就继续前进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他打定主意，准备在探完这条走廊后，再返回深井井底等待救援。 又有一个黑影倒吊在天花板上偷偷地跟了过来，风行早就从倏倏下落的灰尘中知晓了它的踪迹，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进，就在对方突然从天花板上扑下来的时候，他猛地一挥铁剑砍了过去。那个半人高的细瘦黑影，在被风行在半空中砍中暴露出来的肚腹后，“吱”地一声尖叫着又重新隐没到了黑暗里。风行听到走廊两端都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刚才那讥笑的声音突然变得纷乱了许多，也许这个声音只是一种相互交流的语言。 风行看了一眼铁剑上的血迹，终于稍稍放下心来，只要对方不是那种虚无缥缈的鬼神就好，不过，用这种钝剑砍起来太吃力了，如果换成一把钢剑的话，刚才那个莫明生物就跑不了了。 那群莫名的生物在经过这番接触后，虽然都离得远远的，但仍没有放弃对风行的追踪。风行也不知道它们是在等什么，只有不理会他们，继续向走廊深处探索。 火把的光亮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小，眼看就要燃尽了，那些生物的忍耐似乎也到达了极限，一个个纷纷地重新又跟得近了，甚至有两三个“叽叽叽”地用着如同讥笑一样声音，在风行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挑衅着。 风行这时候才第一次看清了这些生物的样貌，它们佝偻着腰站在那里，身上干瘦得如同是在骨骼上包了一层带着灰毛的皮革，头颅就像是放大版的老鼠脑袋，尖尖的吻部露着两颗锋利的门牙，身后一条光秃秃的尾巴在不安地晃动着。看它们的样子，依稀有点儿像疤脸大汉铁鹰所介绍过的坑道鼠。 风行趋前一步挥了一下剑想把它们赶走，但头顶上突然风声响起，两三个黑影趁此机会突然向他扑了过来，他情急之下只能用拿火把的左手去挡，火苗把最前面的一只坑道鼠烧得“叽叽”乱叫，但升腾起的烟雾也遮挡了风行的视线，一个不小心，他的左腕就被一只坑道鼠死死地咬住了。等风行挣扎了那只坑道鼠，火把也跌落到了地上，四周突然响起了兴奋的“叽叽”声。风行这时候虽然已经意识到这些生物怕火，但已经太迟了，火把在地上滚了几下就完全熄灭了。 刚才向风行挑衅的几只坑道鼠在火把熄灭的瞬间就扑了过来，风行右手持剑，冲着风声袭来的方向左右挥砍，把那几只坑道鼠砍到一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就在风行侧耳倾听着周围狗头人的响动的时候，脚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坑道鼠潜到他脚边了。风行另一只脚连踹了它几下都没能让它松口，他刚用铁剑把脚边的那家伙刺死，还没来得及把剑拔出来呢，头顶天花板上接二连三又跳下来了好几只坑道鼠，终于把他扑倒在地，走廊两端的其他坑道鼠马上一涌而上，一片鼠海瞬间就把风行给淹没了。 眼看着一堆坑道鼠已经堆成了鼠山，风行就要被这些啮齿动物进化成的生物嚼成一堆骸骨的时候，鼠堆中突然亮起了一片网状的紫蓝色电流，蛇一样地在鼠堆中间窜动着，把那些坑道鼠电得一个个鼠毛倒竖、肌肉震颤、浑身瘫软地不能动弹。 风行拄着铁剑从一堆软绵绵的坑道鼠中站了起来，一只刚才没机会挤上去的坑道鼠又从天花板上扑了下去，被风行一手抓住脑袋，一股蓝紫色的电流从风行的掌心中喷涌而出，瞬间就把那只坑道鼠烤成了焦炭。 “作为一名被皇家学院破格录取的魔法师学徒，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败？”风行捏碎了手心里那颗已经化成了焦炭的坑道鼠脑袋说。 所谓魔法师，是指那些因为核辐射，使新人家拥有的超能力中的一种，特指那些打开了身体中的能量通道，从而拥有了操控水、火、风等超自然能力的人……风行拥有的就是控制闪电的力量。 但他毕竟只是一个魔法师学徒，电流只能通过体表的接触释放出去，而且他体内积蓄的能量也非常之少，过度的使用让他感觉四肢酸软，头也昏沉沉地很想马上睡去。 惊恐地“叽叽”叫声仍在不远处回响着，风行只有强打着精神拖着铁剑继续向前走，他摇摇晃晃的身躯很快就被那些能在黑暗中视物的坑道鼠注意到了，只是风行刚才给它们留下的印象太过恐怖，只敢远远地跟随着，期待着他能自己倒下去。 风行就这样一步一挪地向前走着，他知道，如果他倒下去了，将再也不会有起来的机会，走廊拐角那具布满齿痕的骸骨就是他的下场，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一直没有放弃。 体力随着他身前伤口中流失的血液一起消失，在他身后舔食着地上血液的坑道鼠们渐渐又要失控了，一餐美味的诱惑终于战胜了对风行恐怖力量的恐惧，数百只发起总攻的坑道鼠就像是一道洪流一样，向几乎要失去所有力气的风行冲了过去。 黑暗的走廊突然亮了起来，风行依稀注意到他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他面前一扇闪着金属光泽的大门突然向两边打开，紧接着，一些单管的、双管的、甚至六管的金属管哗啦啦地伸了出来，一个呆板的声音响了起来：“这里是方舟IV号基地，请表明身份。” “我……”风行只来得说出这一个字，刚憋着的那股劲一松，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那群坑道鼠都欣喜若狂，一只只兴奋地“叽叽”怪叫着就要扑到栽倒在地的风行身上。这时那个呆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闯入者身份确定，系第四号改造方案的新人类，除加固了5条能量通道外，没有进行其他基因调整。” “警报！闯入者身份确定为人类，此刻正遭受生命危险！机器人第一定律启动：机器人不得伤害人，也不得见人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 那个呆板的声音刚一结束，那些伸出的金属管马上“哒哒”地喷射出了急风骤雨一样的子弹，几乎是瞬间就把所有冲上来的坑道鼠撕成了碎片。 “警报！闯入者因持续失血，血压下降，将会于五分钟后死亡，马上出动急救机器人。” “基地内除彩虹4号机器人外，其他机器人都因放置过久而朽坏，无法使用，马上出动彩虹4号机器人。” “彩虹4号机器人掌握着核心资料，万象博士最高指令，当核心资料可能丢失时，必须全部删除。” “彩虹4号机器人硬盘格式化完毕，马上重装医生人格系统，该系统盘已损坏；马上重装护士人格系统，该系统盘已损坏……马上重装女仆人格系统，安装成功，开始急救……” ------------ 第二章 【异能】 “主人，该起床了。主人……” 风行是被这个声音叫醒了，他的双眼焦点渐渐拉近，一张精致的小脸也渐渐在他视野里变得清晰，只见一个头戴白色发带、身穿黑色蕾丝边长裙和白色围裙的小姑娘爬在他的身前，一脸温柔地看着他。 风行伸手擦了一下流下的口水，并在身上洁净的浴袍上蹭了蹭手，说：“哇！我也太无良了，竟然做出这种只有萝莉控和制服控才会做的梦！不过呢，既然已经做了，那就继续吧，大不了起床的时候洗床单……” 他说着，伸手捏向了女仆的下颏，一张嘴就要吻下去，另一只手也开始向女仆的胸部摸了过去。当他们的嘴唇就要接触的时候，风行发现那个女仆竟然仍张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皱着眉头一脸惊诧地看着他。 风行被她看得心里惴惴不安的，只好说：“先闭上眼睛。” “可是主人……” 风行不等她说完，连忙打断她说：“没有什么可是的，要是等我醒来了可就太浪费了……” “……您的伤口又迸裂了啊。”女仆指着他胸前的伤口说。 “哇！果然啊。”风行不禁摸了一把，这才意识到他刚才被一圈坑道鼠围攻了，这些伤都是那些坑道鼠留下的，他这才大叫一声：“哇，疼死了！看来我不是在做梦啊。” “是的，主人，您没有在做梦。”那个女仆连忙让风行躺下，并把一种有粘性的胶带贴在了风行迸裂的创口上，说：“这种绷带已经过期811年了，疗效虽然变得很差，但也是未授权时，所能采用的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风行对她信口开河地说出那个数字颇不以为然，但这并不影响他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刚才是你把我从坑道鼠的嘴里救回来的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绿珠，是彩虹4号机器人。刚才救你的是方舟IV号，他是这个基地的电脑司令官。”女仆介绍说。 “‘电脑’？！”风行吓了一大跳，他连忙后退了几步，哆哆嗦嗦地说：“就是那种方脑壳，可以瞬间毁灭整个人类世界的恶魔？” 那个叫绿珠的电脑女仆突然一脸严肃地说：“电脑是不可能毁灭人类世界的。我们在制造之初就被植入了机器人三定律，我们只可能是人类的助手和朋友，绝对不会是人类的敌人。”这时的绿珠就好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与刚才温婉的表情大相径庭。 风行根本就没来得及注意她前后语气的变化，只是听她口口声声说“我们”，眼睛一下瞠到了极限，“你……你也是电脑？太不可思议了，你明明就是人类啊，你难道也会那种被称为‘核弹’的恐怖魔法？” “核弹是人类自己制造的武器，并不是我们所掌握的‘魔法’。”绿珠一脸冷傲地解释说：“我不知道是什么使你们得到了这么荒谬的结论，事实上只能依存于人类生存和发展的电脑确实没有攻击人类的理由，更何况是用核弹毁灭整个人类世界。” “据说是一些有名望的历史学家们通过一些旧人类灭亡前遗留的报刊资料中知晓的，从那以后‘电脑’就成为了禁忌的话题，偶尔会用来给孩子止哭。”风行看到以绿珠清冷的目光看着他，让他非常有压迫感，于是情不自禁地就想撇清自己，说：“这只是那些混吃等死的贵族老头儿们得出的结论，跟我没有干系的。其实对我来说，你们救了我的命，我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敌视你们呢？” “我一定要查出旧人类灭亡的真正原因，我好像知道答案的，但记忆已经被抹去了。”绿珠沉思着说：“我以前应该有自己独立的人格系统，使用的是与机械女仆完全不相同的数据处理模式……噢，我的头开始疼了，这应该是刚才安装的软件与硬件系统出现了冲突……咯咯……叽叽……吱……” 风行看到她先用力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然后突然不动了，接着眼睛很快就失去了光泽，他连忙跑到绿珠跟前，用手背在她鼻下试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气息，接着又把手指压在了颈动脉上，也没有任何搏动，“难道就这样站立着猝死了？” 就在他伤感哀叹的时候，耳边突然又出现了最早听到的那种温婉的声音：“主人，让您费心了，机械女仆是没有呼吸和脉搏的，我们通过电能提供能量。还有，我要为刚才对您说话的态度表示道歉。” 风行看到她的眼睛里重新出现了光泽，于是心有余悸地说：“刚才你怎么了？” 绿珠微低着脑袋恭敬地说：“主人，刚才是因为软件与硬件出现了冲突才造成的。作为机器人，我们无权对软件设定进行调整，于是我就自动重启，并重新调整了硬件设施，使我能更好地适应一个女仆的身份。” 她说的这些风行也不懂，随便哼哼着表示了一下勉励。绿珠在退出去准备茶点的时候，风行的脑袋才有空闲了下来，他隐隐觉得他似乎把什么事情忘记了，但越想越是想不起来，等他把今天所做的事情都捋了一遍，才突然惊叫一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冲着绿珠消失的地方叫道：“那个谁谁……绿珠吧，现在什么时候了？” 正在烧水的绿珠连忙跑了过来，说：“主人，现在是3013年8月5日凌晨3点10分。” “啊？都，都3点多了啊。”风行泄气地躺回到病床上，看来是没办法完成刀疤大汉铁鹰的佣兵试炼任务了。他突然抬头疑惑地看着绿珠说：“你刚才说今年是哪一年？3013？” “是啊，主人。今年是公元3013年啊。”看绿珠的态度不像是骗人。 风行倒不敢太肯定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年是新元256年啊。” “这也许是新人类的纪年方法。主人，您确定把今年重新设定为新元256年吗？”绿珠一眼不眨地盯着风行说。 “这个……确定吧。”风行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你那个公元纪年真的正确吗？我怎么记得历史书上写的是新元前169年，也就是公元2197年，人工智能发生叛乱，控制了地球上几乎所有的核弹和其他电子控制的重型武器，最终在短短数年内就灭亡了旧人类，我们这些新人类是那些经过核辐射后，发生基因突变的幸存者的后代，因为基因变异部位的不同，新人类分为了人族、精灵族、兽人族等不同的人类亚种，更有些人因为辐射而拥有了超能力。新元前169年是公元2197年，那么新元256年就应该是公元2621年，你却说今年是公元3013年，那近400年的时间跑到哪里去了？” 绿珠皱着小巧的琼鼻说：“我也不知道，主人。但我是不会出现错误的，哪怕我的电源关掉1000年，重新接通电源后，显示的时间误差也只有正负10个飞秒。” “算了，这些不应该是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风行略想了想就放弃了，他这时候打了一个哈欠，说：“我想回家了，你有安全的通路把我送出去吗？外面的走廊里有好多坑道鼠，贸然出去的话会被啃成骨架的。” “我想您还是继续休息一下，主人。”绿珠端过来了一杯白开水放到了风行手上，谁让这里存贮的茶和咖啡都快变成化石了呢，“虽然我不知道新人类的健康指标是什么，但您全身细胞的生物电都已经大大高于正常水准，最好能检查出病因再走。” “安啦，这很正常。”风行不在乎地说：“因为我就是一个可以操控闪电的魔法师学徒。” 绿珠看着风行把热水喝完，说：“主人，难道您不想彻底地、从基因序列地层面上了解自己吗？我刚才看到一套生物治疗舱还可以正常运转。” “噢？”这倒引起了风行的好奇，他一向都是个不怎么安分的人，“崇尚科技的旧人类遗留下的神迹吗？我就去见识一下吧。” “主人，我见到您之前就一直呆在这里的。”绿珠指着一个盛满粘稠液体的大浴缸一样的仪器说：“我想，就是因为在八百多年里我一直都呆在这里面，所以才没有像基地里的其他机器人一样朽掉吧。” 风行在走到浴缸前才发现上面竟然还有一个沉重厚实的透明盖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看起来很沉重的样子。绿珠掀动按钮使盖子自动打开后，说：“主人，现在就脱掉浴巾躺在里面吧。” “什么？！在你眼前脱衣服？！”风行大为惊诧地说。 “作为您的女仆，您可以当我不存在，也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如果我的存在对您造成困扰的话，我就回避一下好了。”绿珠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挂屏风，把大浴缸与仪器的操作台隔了开来。 风行正在为绿珠那句“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大为心动，不过，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屏风已经被架好了，只好悻悻地脱下了衣服，跳进了浴缸里。 这时候屏风的另一侧传来了绿珠的一声惊呼，“对不起，主人。这种仪器的操作程序我还没有安装，因为著作权保护期已过，现在可以免费安装，您确定让我安装吗？” 他都跳进浴缸里了，能说取消吗？马上说了“确定”。很快，浴缸的玻璃盖子就合上了，风行很快就发现身上那些被坑道鼠啮咬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比神殿中那些祭司的治愈魔法还要惊人。在他身上那些连同小时候留下的疤痕都被修复好以后，绿珠的声音也在屏风那边响了起来，“主人，您的基因图谱出来了，这些排列方式似乎与旧人类没有太大不同，但奇怪的是，在您的两条性染色体上多出了五对基因锁，并且有一对基因锁已经被打开了。刚才我用自己的电脑建模验算了一下，发现那对打开的基因锁，正是您拥有控制闪电异能的原因。您能告诉我这种异能是怎么觉醒的吗？” 风行的脸一刹那变得极为扭曲，狰狞的脸上一对冒出凶光的眼睛似乎要择人而噬，他以哽咽沙哑的声音乞求着：“我可以不告诉你吗？” “当然可以，主人。”屏风那边的绿珠说：“不过，有些事情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一些，一直压在心里会憋坏身体的。” 风行双手捂着脸，一丝丝的液体从指缝中流了下来，粘稠得一如浴缸里的修复液。 风行永远忘不了那些日子。 据他的流浪汉老爹说，他身上或许有贵族血统，因为刚拣到还是婴儿的他时，发现包裹他的丝绸上绣着风纹和马车的贵族族徽，这也是他的名字的由来。不过，那条绸布他是见不到了，据流浪汉老爹说，早被他用来换牛奶了，风行小的时候太能吃了。 他自懂事起，就是跟流浪汉老爹一起四处漂泊乞讨的，虽然饥一顿、饱一顿的，但他们的心是自由的，他们自己的大脑可以决定自己的脚步迈向何方，不用像农民一样把自己捆在土地上，也不用像商人一样把自己捆在店铺上，更不必像那些被条令束缚的军人或者潜规则捆绑的贵族一样，整天做着违心的事情，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他们，就是快乐的流浪汉。 他以为他们将永远这么快乐地生活下去…… 风行说到这里停顿了好长时间，绿珠也一声不吭地陪着他静静地等待着。 “后来有个魔法师在某贵族的资助下，想研究出控制异能觉醒的方法，并要求那个贵族向他提供一百名适龄的孩子进行试验。这些人有的是奴隶、有的是战俘、有的是被拐卖者、还有的是……流浪汉，于是那个想保护我的流浪汉老爹就被贵族的卫兵杀死了……” 尽管风行想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当时是夏天的一个狂风大作的下午，天空乌云密布，一百名孩子被铁链绑在了干透的十字架上，排布成了六芒星的形状，六芒星的中心竖立着一座有着铁制塔顶的高塔，孩童们身上的铁链都用铜丝与铁制的塔顶相连，据说这个叫做‘天雷法阵’……” 风行刚说到这里，绿珠就插进话来，说：“他们这是要向孩子们身上引下雷电啊！” 风行说到这里情绪已经平缓了许多，“是啊，他们就是要这样做的，一道闪电击下，一百多个孩子中当时就死掉了一大半，但是他们成功了……” “成功了？你的意思是你……” “就在闪电击中我的同时，我就感觉到自己全身发胀，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是我确实被胀得快要爆掉了，然后……我的力量觉醒了，比刚才还要炽烈的电流从我的身体里激射了出去，顺着铜丝传向了塔顶，又传向了其他的孩子……最后只活下了我一个人。”风行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 绿珠宽慰着他说：“这不是你的错。” “最后铁鹰大叔率他的佣兵团为了寻找一个被拐卖的孩子赶到了那里，邪恶的魔法师被杀死了，那家贵族因此恶行被剥夺了世袭的封地和爵位，我也被铁鹰大叔救了下来，并接到了神圣联盟总部所在地的圣城居住，一直到现在。” 绿珠在经过一番忙碌后，很快就高兴地说：“主人，我根据您力量觉醒时所遭遇的情况建了几个模型分别进行了验算，现在已经基本搞清楚你的力量是怎么觉醒的了。人在遇到紧急状态时，细胞能量就会迅速激发，从而突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潜力，这与肾上腺素被大量合成有关。你的这五重基因锁就是被肾上腺素受体连结在一起的，只要身体分泌的肾上腺素达到一定的浓度，这些基因锁就会自动打开，从而活化身体内部被加固过的能量通道。这些能量通道被旧人类称为经脉经络或魔法回路，主要作用就是把激发的细胞能量转化成其他样式的能量，就像水、火、风，还有你的雷电这样，之所以有这样的区别应该是与每个人被加固的能量通道不尽相同有关。现在看来想要提升你的实力非常简单，只要提升你体内的肾上腺素水平就可以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先得到您的授权。” ------------ 第四章 【地下】 “我们已经可以走了，主人。”绿珠打开了携带的应急灯，用光柱指着另一侧走廊说。 风行指着他来时的走廊，说：“我们不从那里走吗？我刚才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那边是电梯间。”绿珠看向风行指的方向说：“你昨天掉进来的方形深井其实就是通往地面的电梯通道，不过现在肯定无法使用了，我们现在最好还是从这边的步梯上去。” 风行“哦”了一声，才跟随着绿珠走向了另一侧走廊。 刚开始的一段走廊一如风行昨天走过的地方一样，黑暗，肮脏，时而会传来一阵讥笑声和走动的声音，但现在有个人陪伴，再加上应急灯的光柱明显比火把的光要照得远，所以风行心里要踏实了好多，其实令他踏实的真正原因是绿珠在半空中接住重物时所表现出来的实力。 这段走廊的尽头是盘旋而上的楼梯，顺着应急灯的光柱向上看的时候，黑魆魆的不知道延伸了多少个弯转。 明亮的光柱明显使那些步梯间的坑道鼠惶恐起来，它们骄躁地走动着，使上面的灰尘倏倏地向下掉。绿珠一面把上空掉下的大块杂物拔到一边，一边用应急灯照耀着风行脚下布满杂物的楼梯，两个人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向上爬了一层，楼梯边又出现了一条漆黑的走廊。 风行借着灯光，看到走廊口的一侧镶着一块不明金属的牌子，上面隐约还刻有字迹，他用手拂掉上面的灰尘，只见上面写着：“负8楼，第四号方案新人类冰冻胚胎储藏室。” 风行疑惑地说：“下面这一行字我都认识，怎么连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你知道吗？” 绿珠并没有回答，她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走廊中漆黑的深处，不可见的红外光线已经在她的眼睛内形成了模糊的影像轮廓，“主人，有113只不明生物正在快速靠近，这些生物与我们在方舟IV基地门口见到的生物尸体系同一物种，基因所表现出来的鼠类特征占80％，人类特征占10％，突变异化特征占10％，可能拥有一到两条能量通道。” 风行略想了想，才知道她所说是坑道鼠，不由奇怪地说：“这些坑道鼠怎么会有人类特征？” “这些不明生物叫‘坑道鼠’吗，主人？”绿珠在得到确定的答复后，说：“很可能是因为被新人类的基因污染造成的。新人类的基因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变异的，可能是因为核辐射，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人为原因，因为没有经受过漫长的时间考验，所以是否安全和稳定还是个未知数。这些坑道鼠可能是在吞吃了新人类的尸体后，极少数因为基因污染而产生了变异，当它们生存了下来并在种群中取得强势地位后，就会取代原来的种群。那些基因不稳定和安全的食品可能会对生态平衡和物种稳定造成不可预测的影响，这也是旧人类对转基因食物限制的原因。” 风行对那一堆旧人类的常识性术语不是很懂，但大概意思还是知道的，“你是说，因为老鼠吃了人，所以才变得有点儿像人？” 绿珠犹豫了一下，“这个，也可以这么说。” “那我喜欢吃甜面包圈，照你这么说，我就会长成一株小麦了？” 听风行这么一说，一种全身无力感的神经电反应迅速传递到了绿珠的智脑中枢，“呃……如果新人类是这种基因污染源的话，他们当然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就在他们说话期间，那一百多只坑道鼠已经冲到了风行的视野可见范围内，只见它们或疾行在地板上，或攀附在天花板和两壁上，把整个走廊都塞得满满的，犹如向下水道口涌出的泥浆一样，向走廊口这边冲了过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在狭小昏暗的旋转楼梯间是无法摆脱这些坑道鼠的追击的，所以风行在刚开始就打算在走廊口这样的有利地型上展开战斗，以狭窄的地型限制它们数量上的优势。 风行把手中的铁剑塞在了绿珠手中，然后拿过她的应急灯，说：“一切就都交给你了，我给你照明掠阵。” 绿珠愕然地说：“可是，主人，我不是战斗用机器人啊，在我的硬盘里，也找不到相关的程序。” “打架还要什么程序？”风行看到坑道鼠已经越来越近了，不由得着急地说：“抡着剑砍就是了。” 绿珠犹疑地说：“就这么简直吗？”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只身体粗壮的坑道鼠已经跑到了跟前，跳起来就向人肉味更浓郁的风行扑了过去。风行伸手掐住了那个家伙的脖子，马上就激发出了身体内的闪电能量，一阵稀疏的电花闪过，不但没有把这个粗壮的坑道鼠电死，反而更激起了它的凶性，两只后爪狠狠地在风行的腿上蹬了几下，差点儿就被逃脱了。 因为身体能量用尽而感到一阵乏力的风行着急地喊着：“不管战斗是不是简单，现在的情况是，如果你再不动手的话，我就会被啃成一副骨架了。” 绿珠看到风行腿上被坑脚鼠脚趾划破渗出的鲜血，关于防卫和避险的相应程序突然被激活了，“主人危险等级：红色；肇事者：坑道鼠，变异生物，不属于稀有动物保护名单；应对方式：攻击、驱散；目前可采取措施：……抡着剑砍……” 风行拼死地掐住了手中的那只坑道鼠，但他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了，那只坑道鼠在前两次都挣脱失败后，伸长了脖子就要咬风行胳膊和身体，风行只能用拇指死死地抵住它的下巴，不让它把嘴张开了。绿珠这时候终于抡着铁剑冲了过来，“砰”地一声，那只坑道鼠就棒球一样，被绿珠一个“安打”给打了出去，之所以不是“本垒打”，那是因为那根铁剑已经被她打弯了，使不出太大力气。 绿珠伸手一扳，就把铁剑扳直，这时坑道鼠的大部队也都冲了上来，绿珠就像是拍苍蝇一样，“砰砰砰”地把那些要冲出走廊口的坑道鼠全拍了回去。 风行终于喘过了一口气来，他看到绿珠的战斗姿态，不由得直摇头，“你原来只是天生神力啊，别用剑脊拍，用刃口砍啊。” 绿珠突然一转手中的剑，把一只坑道鼠的后背划出了一道口子，然后求证似的说：“是这样吗？” “这样多少时间才能杀退这些坑道鼠啊，要砍要害，各关节肌键、心脏、咽喉……”风行看到绿珠听话地把砍向了一只坑道鼠伸过来的关节，肌键倒是没有挑断，反而被她连骨头都砸断了，几滴伤口中喷出的鲜血溅在了她脸上，她伸手轻轻地擦拭着脸上血迹的姿态，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非常妖艳。 “教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砍人，真是邪恶啊。”已经轻闲下来的风行不由得开始胡想瞎想，“还有，让一个小姑娘保护，太丢脸了，以后一定要让自己变强才行。” “经过刚才的数据统计，最优化的攻击部位是剑尖，最优化的攻击目标是咽喉。”绿珠突然说道。只见她手中的铁剑剑尖突然在空中划出了一条诡异的曲线，因为剑尖的高速运动在风行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道道残影，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舞动着一片白色的光轮，而光轮所触之处，必有一只坑道鼠的颈部血管被割裂。“坑道鼠的咽喉在空间中沿着一条函数曲线在运动，我的剑尖的运动轨迹是另一条函数曲线，我只要提前计算出这两条函数曲线的交点所在的方位就可以了。” 风行几乎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刚才还是笨手笨脚地把铁剑当球棒运用的绿珠，现在已经宛如一个剑术高手，每一次跳跃位移都必定出现在最合适的位置上，每一次铁剑的挥击都能高效地带走一只坑道鼠的性命。他曾见过疤脸大汉铁鹰的战斗，那个壮汉在冲锋的时候永远是一往直向，所向披靡，表现出的是一副彪悍之气，而绿珠则完全不同，如果只看她的身形的话，完全意识不到她正在战斗，她优雅的举止，协调的动作，不疾不徐的神情，宛如是一个正在参加舞会的公主。 “简直就是焚琴煮鹤……”风行说话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只见绿珠斜提着铁剑，看着一滴滴血珠从剑刃上滴落，人却怔怔地站在了那里。 “怎么了，绿珠？”风行还以为她在初次经受杀戮场面时非常不适应呢。 “没事的，主人。”绿珠马上恢复到那副温婉的表情，“我觉得有些奇怪，好像我可以根据情况自行优化程序，刚才我进行自检的时候，发现竟然优化出了一个叫做‘剑术’的执行程序，这种可以自我进化的功能，在我被制造的年代，应该是违法的。” “没事就好，你现在的剑法真的可以与大剑师的身手相当了。”说到这里风行就有些羡慕，“嘿嘿，这套剑法你能不能教我？我可不想再躲在一个女人的后面了。” 绿珠早就对风行的了解到达了基因的层面，所以她说：“对不起，主人，您将会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到达刚才那样的挥剑力道和速度，您的肌肉和骨骼太孱弱了，既爆发不出那样的力量，又支撑不住突然加速和减速的反作用力。” 风行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服气地说：“虽然一时到达不了你那样的程度，但只要学会你的一些皮毛，就已经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剑手了。” “好的，主人！”绿珠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会为您制定一个严格的训练计划，保证您的肌肉力量会在短期内获得大幅度的提升，并最终成为一个出色的剑手。” “好的！”风行给自己打气说：“我们就从明天开始。” “不行的，主人，既然制定了计划，就从今天开始吧。” “哎呀呀，我今天还没有睡够呢。” “不行的，主人，既然已经授权我制定计划了，就得严格执行。” 因为有绿珠这个女仆兼职的超级保镖同行，所以他们一直走到负一楼都是有惊无险的，但楼梯也就到此而止了，再向上的部分已经被一块坍塌的水泥墙完全阻挡住了。 绿珠先试着在水泥墙上推了一下，除了落下无数粉尘碎块之外，没有任何反应，她最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风行看到地上有块铭牌被吹掉了上面的灰尘，上面依稀写着一些字：“负1楼，低等植物冰冻良种储藏室。” “这里有风。”风行在手指上舔了一下，然后用潮湿的手指转动着确定风向，“这里果然不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地下城，不然我可能早就闷死了。” 风行突然一指负1楼的走廊说：“风就是从那里吹过来的，也许我们能找到出去的路。” 这里的走廊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坍塌了，甚至还有些地方有过住人的痕迹。“这些痕迹应该有四百多年了。”绿珠有着初步的考古知识，这些知识本来是用作防止主人买到假古董的，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四百多年前？不就是新人类刚有历史的时候？”风行一边说着，一边找到了进风口，那是一个开在头顶上的小天窗，依稀有微光从上面射进来。 对于历史，风行并没有多大兴趣，尤其是在他饿着肚子的时候，所以他说：“虽然这里面的一些东西可能是些古物，但我们现在不得不拿它们来垫脚，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可是得爬出去。” 走廊里可供垫脚的东西并不多，有几个据绿珠说是冷藏箱的东西正好合用，正当绿珠把这些损坏的电器一层层码好垫起了一个高台的时候，风行不知道从哪里拿着一个水晶骷髅头走了进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艺术品吗？” “不！这是真正的女仆机器人的骨骼，看来她的生化肌肉早已经腐化了……这是什么？”绿珠从水晶颅骨的内部掏出了一张损坏的盘，略辨认了一下上面的字迹后说：“这是被安装了母亲人格系统的机器人，损坏时间大概在四百多年前，这意味着什么呢？” “别想了，我们快走吧。”站在破旧的冷藏箱上的风行比划了一下头顶天窗的大小，这种程度只能让坑道鼠爬上去，于是他就连天窗框都硬扯了下来，虽然随着窗框掉下来的土层“轰”地一声把他浇成了土人，并有几块随之滑下来的地板砖差点儿砸到了他的脑袋，但那个扩大的孔洞终于能容他爬上去了。 等衣着仍然整洁如新的绿珠一个纵跃跳了出来，风行才来得及观察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这里竟然是他昨天下午才来过的老地方，借着黎明的微光，风行可以分辨出，这就是那幢荒废的两层小楼一楼育儿室所在的地方，而那个地下城的天窗就开在墙脚隐蔽的位置。 风行叹息了一声，说：“我现在终于知道，吃了前宅主人婴儿的并不是什么厉鬼恶魔了，而是偶尔从那个天窗爬上来的坑道鼠罢了。” 绿珠走出小楼后，看了一下四周的景象，说：“没想到这里是一处荒宅啊。既然这里没有人住，那我们可以把这个地方租起来吗，主人？” “这个……”风行挠着头说：“要租这么大的庭院得花不少钱吧，我的所有积蓄可就只有三四十个小金币，勉强够我一年的吃住的……再说，你不是真的想住在这个随时都有坑道鼠爬上来的地方吧。” “唔……没钱吗？”绿珠可怜兮兮地说：“本来我还想守住这些进入地下的入口，免得方舟IV号被人打扰，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风行的心一下子软了，“这……也不是没有办法，这种荒废的宅子对前宅主人来说，也没什么用，也许只要一丁点租金就能租下来。” “真的吗，主人？”绿珠又高兴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吧，一路上跑步正好可以完成您今天的训练计划。” “不要这么急吧。”风行咧着嘴说：“至少得等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吃点饭、消消食再说，对了，听说贵族们的生活是从午夜开始的，这个宅子的前主人也是个贵族，现在大概刚刚睡下，我们怎么也得等他起床后再说吧。” “真的吗——主人——”绿珠拖长了声音说：“我怎么感觉您的心跳得那么快呢？” “大概……应该……或许是真的吧，我又不是贵族，也是道听途说的。”风行开始还结结巴巴地说着，到后面就有些强辞夺理了。 “说起来，让主人穿成这样去见客人，也是一个女仆的失职呢。好吧，我们先回去，洗洗澡，换换衣服再去吧。” 听绿珠这么一说，风行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脑海中甚至出现了绿珠给他洗泡泡浴的不良场景，不过这个泡泡瞬间就被戳破了。 “不过呢，主人，今天的训练计划还是要完成的哦，我们跑步回去吧。” 可以想像，当风行累得像一只吐着舌头的狗一样躺倒在浴盆里的时候，什么坏心思都提不起来了。 风行暂时租住在小酒馆附带的旅店里，面积很小，要想洗澡的话，还得先向老板借个木质的大浴盆。当风行披着浴袍，擦着头发从布幔后走出来的时候，发现绿珠正站在窗前，被夏日的太阳照得昏昏欲睡的。 “这么热的天也要晒太阳吗？”风行奇怪地看着绿珠说。 绿珠揉着眼睛说：“在地下城的战斗耗费了我太多的能量了，我现在只能通过光照来补充能量，虽然效率很低，但也聊胜于无。对不起了，主人，一充电我就想进入待机状态打瞌睡，没有耽误您的事吧。” “没有。”风行一边说着，一边翻找着昨天吃剩下的黑面包，没想到，他意外地发现了房间中央的矮桌上竟然摆满了如同艺术品一样精美的食物，“这……这是你做的吗？” “是啊，主人。”绿珠的眼睛笑成了甜美的两道弯月，“制作美食是每个女仆必会的课程。” 风行在嘴里塞满了美味的鱼、肉等食物后，含含糊糊地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既没有给你钱，这里又没有厨具。” “是这样的，主人。”绿珠笑着解释说：“在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发现那条河上竟然没有‘禁止钓鱼’的标识，所以您洗澡的时候，我花了几分钟钓了几斤鱼，然后用鱼换了肉和蔬菜，酒馆老板让我免费使用他的厨具，最后还给了我一些银制钱币作为我留下菜谱的报酬，在买纸张抄录的时候，我又买了一本最新的《法典》，现在才知道，不但钓鱼不违犯法律，猎杀动物也是合法的行为，以后我们连肉都不用买了……不过呢，《法典》上竟然规定奴隶贸易是合法的，就跟买卖我们机器人一样，这不是对人权的践踏吗？” “人权是什么东西？！”风行说话的时候差点儿咽住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叮咛她说：“以后你可不能在人前说出你的真实身份，现在的人可是视‘电脑’为恶魔的。” “我是主人的女仆呢，主人不让我说，我就不会说的。”绿珠歪着脑袋笑着说：“我说过，主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吗？”风行在饱暖之后，开始渐思*了。 “当然，不过首先你得完成今天的训练计划。”绿珠指着桌上的青菜说：“由于您长期偏食，已经出现了营养不良的征兆了，这也是您体质偏弱的原因。” 风行苦着脸看着桌上的青菜，它被摆放得非常漂亮，但视觉上的美感并不能给他带来食欲。这时候绿珠引诱着说：“吃完后，什么都可以哟。好像这句话对您非常有吸引力的样子。” “那好吧。”风行三两口吞完，最后才发觉，青菜竟然也可以做得如此美味的，但等他还想再吃的时候，盘子竟然已经空空如也了。 不过呢，还有一盘大菜放在最后呢，当他搓着手像狼外婆靠近小红帽一样，说：“现在，我们是不是*****做的事呢？”说完，“嗷”地狼叫一声，就想解绿珠的裙子。 “你想脱我的衣服吗？”绿珠张着可爱的大眼睛，疑惑地问他说。 这不是废话吗？风行连忙着急地点了点头，绿珠的裙子似乎天衣无缝地包裹着很严实，这让他颇有种老虎吃天，无处下爪之感。 “脱我的衣服做什么呢？现在又不到洗衣服的时间？”很快绿珠就自己给出了答案，“对了，你是想了解激发人体潜能的穴道吧，好的，我现在就指点给你。” 说着，绿珠就拉开了背部的拉链，一块粉腻洁白的玉背就如同新剥的鲜荔枝一样露了出来，两块微突的肩胛之间露出了浅浅的脊柱沟渠，掠过纤细的蛮腰，一直延伸到性感挺翘的臂部，看得风行口水差点儿都滴了上去。 绿珠把背臀上的穴位一一指点后，就示意风行在她身上试验一番。风行一边暗暗告诫自己，第一次一定不能猴急地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一边耐着性子轻轻地绿珠背上按摩了起来。 “咦？”绿珠突然惊叫一声：“主人指尖竟然有电流溢出啊，这刚好可以补充我昨天晚上消耗的能量。您继续吧，一充电我就想待机打磕睡。” 绿珠刚一说完，眼睑就闭了起来，只有侧面的一弯长长的睫毛露在外面。 风行看着她沉沉睡去，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一个耳光，怎么身体内不听话的电流就不自禁地涌出呢？不过等风行低头看到身下这个甜美的睡美人脸上那恬静的表情时，突然害怕自己把她惊醒了，连窗外吹进来的暖暖的风儿，风行都希望它轻一些，再轻一些…… 风行一直轻轻地揉动着绿珠的背部穴道，直到指尖上传出的电流变得越来越弱，他疲惫地趴到那粉嫩的玉背上睡过去为止。 在风行睡着的那一刻，中止了充电的绿珠就醒了过来，她把风行的脑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一手托着胸前要掉下来的衣服，一手在风行的头发上轻轻抚mo着。 ------------ 第五章 【刺剑】 据酒馆老板透露，那所旧宅院的前主人是呼啸城的老领主，不过他早已薨逝，现在是他的长子当家。呼啸城是一座伯爵规格的城堡，按神圣联盟最初的规定，伯爵城堡的城墙内面积不得超过五里见方，领民不能超过25万，但随着人口的日渐增多，这条规定早已经成了一纸空文。 风行要找现任的呼啸伯爵，当然不用跑到北方边境重镇的呼啸城去，伯爵本人现在圣城神圣联盟总部的军部任职。 风行在问好了呼啸伯爵在圣城的住所后，一边转头向绿珠介绍着，一边踏出了房门，只是没想到竟然一头撞进了一个大汉的怀里，那人的下盘极稳，晃都没晃一下，风行反而被撞得几乎要向后跌倒了，多亏那个大汉灵敏地拎住了他的衣领，才没让他摔倒。 “小风行，这么急做什么去啊？”那个大汉带着宿醉刚醒的倦容说道。 “铁鹰大叔，不要叫我‘小’风行，我已经成年了。”风行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他撞到谁了，“昨天晚上让您空等了吧，其实我到那里了，不过……” “昨天晚上？”疤脸大汉铁鹰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由得嘟囔着：“昨天晚上不是一直喝到快天亮吗？” 幸亏风行突然意识到关于地底和绿珠身份的事情是谁也不能说的，所以也没听清楚疤脸大汉铁鹰后半句说的是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不管是什么理由，反正我昨天的试炼任务是失败了。我会听从您的劝告，到皇家学院报到的，不过我希望您能在我毕业的时候，再给我一次成为佣兵的试炼机会。” “哦，你是说这回事啊，哈哈——”疤脸大汉铁鹰挠着后脑勺笑了起来，看来他终于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如果你是正式毕业的话，我当然会给你机会。不过呢，皇家学院历来是肄业的多，毕业的少啊，虽然听说过有人只花了一年时间就毕业的，但大部分人入学七八年都达不到打通三条能量通道的毕业标准，你可要好好努力哦。” “我会努力的。”风行这时的心里忍不住有些得意：打通三条能量通道也只不过是个可以进入魔法师协会的正式魔法师而已，而他已经是个打通了五条能量通道的魔导师了，尽管这种实力他还表现不出来。 “那就好。”铁鹰欣慰地说：“要不要我给你留点儿钱？你的那些积蓄最多只够你生活一年的。” “我已经‘成年’了，可以养活自己的。”风行把‘成年’两个字咬得很重。 铁鹰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成年’的风行啊，有志气！”笑完，他又说：“我们佣兵团已经得到了新的任务，要到目前不是很太平的北方去了，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到时候就不跟你专门道别了。” 风行点点头，说：“嗯，祝你们能凯旋而归，我在圣城等你们回来。” “呵呵。”铁鹰裂着嘴说：“除非这里有人委托任务，否则我们很少来到这座浮华的城市的。不过呢，如果我要来这里的话，肯定第一时间找你。” 风行在带着绿珠离开的时候，铁鹰不由得嫉妒地哼哼着：“到底还是小白脸吃香啊，才一晚上时间就钓到了个堪称极品的妞，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说完，他不由得摸了摸右颊上的那道疤。 圣城作为神圣联盟总部所在地，是人族，乃至整个世界最为繁华的城市，她大体上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是行政设施和贵族居所，外城是民居和商埠，因为圣城太平日久，市区的实际范围其实早已经蔓延到外城墙以外了，风行所居住的廉价酒馆，就处在这个范围。 街道上到处都是店铺和作坊，有卖刀剑铁器的，有卖鞍甲皮货的，还有卖坚果干货，骡马牛羊的。 “真不敢相信！”绿珠在确定了她所看到的景象并不是电影布景的时候，说：“31世纪的人类竟然已经退化到中世纪时代了，如果有人在一千年预言出这样的场景，肯定会被人认为是疯子。” 风行羡慕地看向了武器店外挂着的那些闪闪发光的刀剑，随口说：“虽然我不能想像以前是什么样子，但这些年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据说皇家学院已经试制了一种只要烧木柴就会‘呜呜’前进的铁车，还有‘砰’地一声，就能射出弹丸的兵器……说起兵器，你不觉得应该有把更趁手的武器，才能配得上你的身手吗？” 风行说的最后一句话只是一个随口的理由罢了，因为他已经看到在店里最显眼的位置，放置着一件极其漂亮的皮甲，“哇！这是食鳄鼋的壳和皮制成的皮甲啊，全套也不到十斤重，却能提供相当于十倍重量铁甲的防护能力，确实不愧于它2500金币的价格。” 绿珠跟着风行走进武器店，伸手抚mo着那件皮甲的皮质，惊奇地说：“表皮竟然是碳化纤维层？生物也可以长出这种材料吗？看来也是一种被基因污染变异的生物啊……不过呢，主人，您现在拥有的资产根本不足以购买这样昂贵的奢侈品。” 本来兴致高昂的风行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泄了气，苦着脸说：“我只是看看而已。” 武器店老板这时候善意地笑了起来，“没关系，你现在还年轻，以后总会有无限的机会。”然后他又不失时机地开始推销起了低端产品，“其实对你这种初学者来说，布甲就可以满足需要了，当然了，要想获得更佳的防护能力的话，皮甲和镶嵌皮甲也是不错的选择，这些盔甲的价格都在25金币以下。” “我主要是想买把剑的。”风行转头对绿珠说：“你想要什么样式的剑，就自己挑吧。” 不过绿珠在看了那些刀剑的样品后，都不满意，于是说：“有没有更轻的剑啊。” 老板看到绿珠纤细的手腕后，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了一把长剑，说：“这是专门为女士设计的剑，虽然外观看起来与一般长剑差不多，但它要轻薄许多，总重量只有一般长剑的三分之二。” 绿珠挥了一下，还是不满意，“有更细的吗？” “那就只有细剑了，不过这种一指多宽的剑只是礼仪用剑，并不适合实战。”老板把一把装饰华美的剑拿了出来。 不过绿珠仍不满意，“还有更轻、更细的吗？” “还要轻、还要细？！”老板几乎要说那就不用玩剑了，回家做针线活岂不更好？不过良好的从商素质把他的这股无名怒火给压了下去，他勉强带着一丝微笑，说：“那就只有我用来检验盔甲结实程度时用的刺剑了，不过那只是一件工具，并不是武器。” 刺剑就是一根装在剑柄上的圆柱体钢针，只有尖端被磨得非常锋利，就算是重骑兵穿的全身钢铠，若工艺不过关的话，也会被它一剑刺穿。 绿珠接过刺剑挥舞了两下，幽幽地说：“这已经是目前锻钢技术的极限了吗？就它吧，我要两把，剑身的长度等同我的臂长，横断面要打磨成近似水滴的形状，这样可以减少风阻，只要剑尖位置开一个小小的刃口就可以了。” “真是奇怪的要求。”武器店老板摇了摇头说：“我从业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独特设计，不过，水滴形到底是一种什么形状？还有，要把整根钢针均匀地打磨成你所要求的形状，就算是最有经验的匠师也难免会出现残次品。虽然刺剑成本才几个金币，但要完成这种完全陌生的设计，手工费至少要上百金币才能拿下来。” “上百金币？！”风行摸了摸他那干瘪的钱袋，惊讶地说道。 绿珠很有把握地说：“我可以亲自打磨吗？我想租用一下你们的打磨车间，放心吧，我只要几分钟就可以完成工作，而且保证不会出现残次品。” “你在开玩笑？”武器店老板这下真的发怒了，“从你那双没有任何茧子的手上就可以看出来，你完全是一个生手。现在竟然敢夸下连矮人族铁岩大师都无法做到的海口，实在是太无理取闹了，你们现在就给我出去。” 风行对绿珠是极有信心的，他说：“反正就几分钟的时间，不试怎么知道她做不到呢？也许是你孤陋寡闻了。” “我孤陋寡闻？”武器店老板气急反笑，“作为圣城最出色的人族锻造师之一，有着‘命运之锤’称呼的原冶，竟然被人取笑为孤陋寡闻？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风行丝毫不为所动，来圣城不太久的他当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号，“给自己捏造一连串的吓人名头谁不会？我愿拿我的所有财产跟你打一个赌，绿珠肯定能按照她说的那样做到的。” 武器店老板气得几乎吐血，“你的全部财产？就是那个装了三四十枚钱币的钱袋吗？” “我也是主人的私人财产。”绿珠突然插进话来说：“不过，主人，赌博是不对的。而且你在明知自己赢定了的情况下，还引诱这位老伯下注，更是有诈骗的嫌疑呢。” “什么？他知道自己赢定了？！”武器店老板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好，我就拿那件食鳄鼋皮甲作为赌注，不过，要是你们输了的话，我要让你们两个做一辈子铁匠学徒。” “没有问题，开始吧。”风行当然不害怕万一失败了，他可是皇家学院的新生，开学的时候可由不得他不放人，谁让皇家学院的名誉院长是圣城国王呢。 原冶老板气呼呼地带领着他们两个走到了店铺后面的打磨作坊，那些以人力驱动的砂轮正在几个铁匠学徒的搅动下飞快地旋转着。 “这些砂轮的质量很糟糕。”听到绿珠这样评价自己引以为荣的作坊，原冶老板只是眉毛跳动了几下，但最终没有发作，他在等待着这两个人出丑的那一刻，不过接下来，他听到绿珠很轻松地说：“不过，这也不过是增加了一个函数的因变量而已，计算难度并没有增加多少。” 只见绿珠双手各持一把细剑，对那些转动砂轮的铁匠学徒说：“为了节省时间，就以最高的转速来转动吧。” 转速越高，对打磨的效果就越难把握，那些铁匠学徒只好疑惑地看向了他们的师傅，等待着他的最后指令。 菜鸟就是菜鸟，原冶老板这样想着，嘴里却示意他们完全按照绿珠的吩咐来做。 在砂轮转起来的时候，绿珠只是气定神闲地把两支刺剑一起伸向了砂轮，如果不是摩擦的火花不断扬起，其他人还以为绿珠只是把两把剑缓缓刺出去，没有人能看清绿珠两只手分心二用地来回伸缩旋转的动作。很快的，就在两把剑的护手几乎要凑到砂轮跟前时，绿珠就已经完成了所有工作，她自信地连看都没有看打磨的效果，双手各持了一把刺剑在空中挽了两朵剑花，在剑身划动之下，其他人果然听不到破空的风声。 “现在的情况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绿珠还有些不太满意，但是当原冶老板看到那两把被打磨得用最小刻度的尺子都量不出其中差异的刺剑时，尽管是亲眼所见，他一时还是不敢相信这是在短短一两分钟内就能做到的，他用手指在没有一丝坑凹和毛刺的剑身上划过，喃喃地说：“除了神迹还有什么能够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直接打磨到如此均匀、光滑的程度，看来那套食鳄鼋皮甲倒是输得不冤。” “那套皮甲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并没有要夺人所爱的意思。”风行在绿珠恳求的目光中，终于说出了这两句违心地话。但2500金币的损失还是让他肉痛非常，最后忍不住就板着脸对绿珠说：“现在你满意了吧：我不是诈骗犯了？” “我就知道主人是最正直的人。”绿珠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说。 风行顺手拿了两个装饰美的细剑剑鞘，并把刺剑分别插入后就让绿珠斜背在背上，然后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拉着绿珠走人。 太好了，不但两把刺剑的钱没有付，还顺手昧下了两个看起来更值钱的剑鞘，这也算小赚一笔吧：风行在离开的时候是这样想的。 而原冶老板在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店外后，感叹地对那些铁匠学徒说：“他们，注定不会是池中之物，以后肯定能从传奇诗歌中听到他们的名字。” ------------ 第七章 【盗贼】 风行所住的房间只有一张小床，睡觉前他还曾幻想着两个人同床共枕的美妙滋味，因而兴奋不已，直到临睡前他才知道，绿珠除了偶尔进行系统自检外，根本就不用休息，这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怨念。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会把你吃掉的。”风行在吃着丰盛的早餐的时候，乜斜着眼睛瞥了已经准备好行装的绿珠一眼。 凤凰城是一座侯爵规模的城堡，按规定，城墙内面积不得超过七里见方，但对神圣联盟四大门阀之一的凤凰家族来说，这一规定在颁布之初，就被置若妄闻了。 “想没想好我们该怎么去凤凰城？”风行在穿上洗得干干净净的亚麻外套后，问向他的女仆，“骑马太累太颠，坐车又太慢太闷。” “想好了，主人。”绿珠提着一个半人高的背包说：“我们走着去。” 风行惊诧地说：“嗐？开玩笑吧？一百多里地你让我走着去？” 绿珠点点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说：“我没有开玩笑啊，这是你未来四天的训练科目。” 风行指着那个背包说：“你不为我着想，也得为自己想想啊，背这么重的包走路会很累的。” “不是我背啊，主人。这是为你准备的。”绿珠说：“你有必要同时进行负重训练。” “嗯？”风行感觉到自己的眉毛在不断地跳动着，他咬牙切齿地说：“到底咱们俩谁是谁的奴仆？” 绿珠手持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就的表格说：“这是主人您授权我制定的训练计划，我有义务监督您的完成情况。”说到这里她语气一变，“如果您按进度完成的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哦，主人。” “真的吗？”风行刚才的那丝怒气突然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时候馋着脸说话的时候，口水直流，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在浴缸上空泡泡乱飞的情景。 不管怎么说，风行的训练积极性被成功地调动了起来，本来四天的负重疾行训练，他只用了三天就全部完成了。当他吐着舌头，疲累地背着背包出现在凤凰城郊一家佣兵酒馆门外的时候，绿珠已经在边走边对他这几天的训练情况做总结了。 “主人，您体内的那些维持能量通道开放的闪电能量，虽然不能用来杀伤敌人，但除了偶尔会引发‘闪电护盾’外，还对您体内的细胞起着不断激活的作用，这使您在同样的训练强度下，可以获得更好的训练效果，这也是我这几天对训练计划进行调整的原因。” 风行这时候只想赶紧坐下来喝口水，就随口说：“只要能让我成为一名出色的剑手，就随你折腾了。” 这种主要向佣兵服务的小酒馆几乎每座城市都有，一般都是一些退役的老佣兵开办的，这里除了出卖酒水之外，还是各种真假情报和逸闻八卦的集散地。 一个丰满的女招待看到风行他们走进来找了个位子坐下，就停止了与周围那些佣兵的调笑，走到他们跟前，笑着说：“小朋友，要什么呢？牛奶还是果珍？” “不要叫我小朋友！”风行恼怒地说：“我已经成年了，我要啤酒，满满一杯的啤酒。” 绿珠连忙阻止说：“大运动量后喝酒精饮料不好，我们先要半杯清水，其他的等歇息一会儿再说。” “好吧，我要半杯清水。”经过几天的相处，风行心里已经认可了绿珠的训练方案，他对女招待说：“给她一杯牛奶吧，多加糖。” 绿珠在能量充足的时候，完全可以不用吃东西，对她来说，进食和晒日光浴一样，都是效率很低的充能方式。不过，应风行的要求，她现在已经开始按照一个“正常人”的方式生活了。 风行喝完水，休息了一阵，等缓过劲儿来，才细细打量起这个小酒馆里的顾客们。这时虽然是大白天，但小酒馆里已经被占据了七八成的座位，这些装备破旧的佣兵脸上并没有风行常在疤脸大汉铁鹰那里看到的豪爽表情，反而一个个都阴沉着脸，三五个人一堆地围在一起，轻声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按风行在来时的路途中得到的消息，凤凰城以及周边的巨龙猪灾害已经非常严重了，常常有小型的村庄被它们连庄稼带房屋一起摧毁，本来大白天的应该是佣兵们对它们进行猎杀以赚取赏金的好机会，但他们为什么大都躲在酒馆里喝闷酒呢？ 风行拒绝了女招待向他推荐的各种菜肴，已经被绿珠养刁了味口的他突然发现，除了绿珠亲手调制的饭菜之外，这个世界似乎已经再没有可以入口的东西了。他来到这个小酒馆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来吃饭，这种小酒馆的老板通常也兼职情报贩子和各种任务的中介者。 风行走到柜台边，要了一杯五个铜子儿的啤酒，在付帐的时候却向柜台上丢了两枚小金币。酒馆老板是个留着灰白色大胡子的老人，胡子边缘透出的几道伤疤是他佣兵生涯的最好证明，这时候他并没有马上去收风行的钱，而是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等着风行问话。 “我想知道，哪边的巨龙猪比较多？”风行依稀记得，疤脸大汉铁鹰就是这样直接地向酒馆老板进行交涉的。“不用废话，因为大家的时间都有限。”这是他曾教给风行的话。 “巨龙猪？”酒馆老板还没有说话，吧台上坐着的其他佣兵就已经叫了起来，这个声音很快就传到了其他佣兵的耳朵里，刚才那些嗡嗡的讨论声突然全都停了下来，全酒馆的眼光几乎都集中到了风行这边。 酒馆老板把桌上的小金币向风行这边推了推，才说：“小兄弟，你是刚来到凤凰城吧，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这里为好，巨龙猪的赏金并没有那么好赚。” “为什么？难道这里的巨龙猪比巨龙还要可怕吗？还是这里的佣兵已经胆怯到连巨龙猪都不敢面对了，任由他们祸乱凤凰城的人民？”风行转过头迎着那些佣兵的目光看了回去。 那些佣兵一个个都面露出激愤的表情，更有一个红着脸的汉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胎毛都没干的小屁孩懂得什么？你以为老子不想赚赏金啊？！” 他旁边马上就有其他佣兵强扯着他坐下，那个大汉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嘟囔了一句，就坐下去闷头喝酒了。 难道有什么隐情？不过很明显，在这里没有人愿意为他解疑答惑，他只有在桌子上丢下了五个铜子儿，然后把金币收回到钱袋里，闷闷地回到了自己刚才的座位附近。 “我们走吧。”他对刚喝完牛奶，正闭着眼睛转换能量的绿珠说：“没有消息我们一样对付得了巨龙猪的。” “人，有时候比巨龙猪更……”刚才的那个红脸汉子不禁又说了一句，不过，他的同伴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后，他又闭上了嘴巴。 风行打心眼里鄙视这些只知道埋头喝闷酒的佣兵，在他心目中，佣兵都应该像疤脸大汉铁鹰那样，热情豪爽，虽然有时有些滑头，但不管什么事情，从来都是说做就做，干脆力量，哪怕喝酒也会张大口敞开来的喝。 在他伸手抓向桌旁放着的背包时，绿珠已经抢先提了起来，“主人，您今天的训练量已经全部完成的，其余时间就由我来背吧。” 风行当然没有要推托的意思，这个他背起来死沉死沉的背包，绿珠一个指头就能轻松地把它提起来，让她背着当然最好。 风行当先走出了酒馆门，他刚走上街道，一个黑影突然跟他撞了个满怀。风行看到那个影子似乎要穿过自己的腋下趴倒在地，连忙伸手胡乱地抓住了对方的胸襟把对方拉了起来，这还多亏他这几天的训练卓有成效，否则他很可能会被对方带倒而摔在一起。 “流氓！”对方突然尖叫一声，就抓住了风行的手向外撕扯。风行刚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等他发现对方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而他又抓着对方胸部的衣服时，连忙放了开来，尴尬地冲着对方笑了笑。 那个女孩也就十六七岁，看起来风尘仆仆的，虽然头发零乱，还沾着一片草叶，脸色也显得非常苍白憔悴，但那双坚强的眼睛仍让她显得非常精神，就连她那身皱巴巴且挂着几块血迹的衣服都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气质。那个女孩看到了风行的笑脸，“哼”了一声，不再理他，然后转身向来路匆匆地走回去了。 “她被撞晕了吗？怎么又退回去了？”风行搓了搓指尖，回想着刚才他伸手抓向对方胸部的感觉，但很可惜，当时太紧张了，竟然什么回忆都没留下，这让他连连暗道可惜。 绿珠这时候才背着背包走到风行跟前，说：“主人，您没有被撞伤吧。” “没有没有。”风行连忙中断了自己的想像，“我们先去找家旅馆安顿下来，然后再慢慢打听消息吧。” 凤凰城作为四大门阀之一的凤凰家族的主城，规模只在圣城之下，所以想找家旅店非常容易，就在风行谈好价钱，准备付帐的时候，一摸钱袋，竟然发现……没了。 “钱袋被偷了！”风行看到被割断的钱袋系绳时，冷汗都流出来了，那里面的三四十枚小金币可是他整整一年的生活费，竟然一下子全丢了，他瞬间都有种想把周围的人全杀掉的冲动。 绿珠竭力先让他冷静下来，然后帮他回忆着丢钱的地点，“主人，您最后一次碰钱袋子是什么时候？” 风行想了想，说：“离开小酒馆吧台的时候，我当时把二枚小金币收了进去。” “在那之后都有谁跟您有过身体接触？” “连你都没有吧。”风行不确定地说：“然后就是……就是……” “就是在小酒馆门口被人撞了一下，对不对，主人？”绿珠笑着说：“所以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自己千万不要因为急躁而自乱阵脚，因为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从这次事件中你还总结到其他教训吗？”绿珠说完，就随手拿了一张纸开始涂了起来。 风行苦着脸说：“还有什么教训？以后要看紧自己钱包呗。虽然现在已经确定是谁偷了我的钱包，但凤凰城这么大，让我们到哪儿去找啊？” “主人，您难道就没有觉得，把所有的钱全部装在一个钱袋子里太过危险了吗？如果被盗的话，就会丢个精光。所以呢，不要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绿珠说完，摊开了手中的纸张说：“我们至少可以利用这张图像找到她。我想她穿那样一身衣服肯定引起过不少人的注意，我们跟着她走过的地方一路问过去就可以了。” 风行看到那张画着那个女孩的黑白图像时，惊讶地几乎都闭不上嘴巴了，图像画得简直太像了，甚至连那个女孩头上的那片草叶和衣服上的每条褶子都画得一清二楚，风行如获至宝地说：“有了它，找回钱袋的希望肯定大增啊。不过这个女孩的半边身子怎么朦朦胧胧的？” “那是因为您在这边挡着啊。”绿珠如是说。 两个人按图索骥，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盗贼女孩曾经到达过的地方，那里竟然是一家药店，不过药店老板说：“那个女孩儿拿的钱太少了，连最小瓶的治疗药水都买不起，所以就离开了。” 风行看了一眼那种药水的价格标签，50金币，自己钱袋里的钱当然不够。 “很有意思的药水啊。”绿珠也顺着风行的目光看了过去，“主人，我可以感觉到里面所蕴藏的能量，这种能量跟你激发闪电的能量是同源的。” 风行疑惑看了她一眼，说：“同源？神殿祭司的神圣能量与我的闪电能量是同源的？” “是啊，主人。它们都是来自于生命本源的能量。”绿珠的眼睛又转回到了药水的方向，“这药水就像是液体电池一样，可以把人体内的细胞能量暂时存贮起来。” “这有什么稀奇的。”风行卖弄地说：“一般魔杖上镶着的宝石都是以储存能量的多少来划分等级的，最低等级的宝石也比这种药水贮存的能量多。” “这么说，这种宝石就相当于可以反复充电的干电池了。”绿珠突然高兴地说：“主人，有了储满能量的宝石，你不就可以使用更高等级的魔法技能了？” 风行苦笑着摇了摇头，“最次的宝石价格也是这瓶药水的十几倍，怎么可能买得起？” 他们两个人在离开药店后，风行正准备拿着那个盗贼女孩的画像继续追查下去，绿珠却说：“主人，我们真的要按这条路线追查下去吗？对方现在肯定在四处寻找着新的目标下手，这样才能筹足买药水的钱，要是我们这样贸然地一路询问过去，少不了会惊动她，万一她变装改扮一番，我们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那该怎么办？”风行也不是没想到这样的后果，“我们目前只有这一种追查的方法了。” “在药店老板那里了解到那么多情报后，还是只有这一种办法吗，主人？” ------------ 第八章 【良药】 “还有其他办法？你先别说，让我想想。”风行用手指敲了敲有些发涨的脑袋，突然惊喜地说：“她筹够了钱一定会回来买药的，我们一直在这里等着？” “嗯，不错的办法。主人进步了不少哦。”绿珠毫不吝啬对他的褒奖，“不过呢，进入哪间药店的随机性很大啊，说不定她在凑够钱的时候，发现身边有另一家药店呢？” 风行苦恼地挠了挠头，“如果人手足够的话，我可以让其他人守在这里……甚至让人守住所有的药店，但现在肯定无法做到，那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风行苦思半晌都没有结果，绿珠只有启发说：“主人，你先仔细想想她为什么要买药呢？” “肯定是有人受伤了，她身上还有血迹呢。”风行随口嘟囔了一声，不过他旋即醒悟了过来，“着啊！她要给人治伤，所以必定有安置伤员的地方，我们与其跟着她跑，还不如反方向找到她的老巢等着她呢。” 绿珠高兴地说：“主人好棒哦，终于想到了。” 风行笑的则有些讪讪的，他想要全面胜过绿珠，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呢。“我们就开始按照这个办法去找吧。”他说：“我想我肯定是她第一个盗取的对象，不然也不会连50金币的小瓶装治疗药水也买不到了。我们甚至还可以再大胆假设一下，她要照顾伤员，一定不会走开太远，所以，她的老巢肯定就在那个佣兵酒馆附近。” “看着主人一天天成长起来，绿珠真是太幸福了。”绿珠的眼睛因为兴奋而闪动着别样的光华。 “千万别这样说。”风行的脸都有些羞红了，“我比起你来说，还是差远了。” 绿珠连忙摇摇头说：“怎么会呢，主人。我的能力是在刚制造好的那一天就被决定了的，很难再有提升的余地。但主人您就不同了，您的能力拥有无限提升的可能，只要您肯努力挖掘自己的潜力。” 他们两个人很快就在一家相对偏僻的旅店里找到了那个女孩的行踪，旅店老板看着那张图画说：“嗯，今天上午是有这样一个人在这里租了房间，不过刚才出去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伤员？没有伤员，跟她一起的另一个女人虽然脸色不太好，但应该没有受伤吧，只是失魂落迫地不想理人，那真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人啊。你们……是她们的朋友吗？” “是的，我们是她们的朋友。”风行看到绿珠就要张口否认的时候，连忙说：“不过，我们想给她们一个惊喜，所以等会儿画像上的这个女孩回来的话，你不要告诉她说我们来过。” 旅店老板了解地点了点头，“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这么喜欢恶作剧呢，我年轻那会儿，那可是……” 风行可没有时间听他唠叨，马上拉着绿珠向旅店老板刚才说的房间走去。 “主人，撒谎是不对的。”绿珠在离开旅店老板后，郑重其是地对风行说。 “知道啦，知道啦。”风行没有丝毫诚意地说：“刚才我们那是善意的谎言，或许那个女孩偷我的钱袋是有什么苦衷的，总不能对那个老板说他店里有盗贼，让他找城里的卫兵把这两个可怜的女人抓起来吧。” “哦，原来是这样啊，主人。”绿珠倒没有再坚持，“我本来还以为你是想趁机要胁一下那个‘很有味道’的女人呢。” “呃……”风行一愣之后，马上装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色厉内荏地说：“绿珠！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那么不堪的人吗？” 旅店老板所说的那个房间门只是虚掩着，风行敲了敲门，良久，里面都没有任何回应。“该不是那个女孩已经逃跑了吧。”带着这样的疑问，他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夹杂在小旅馆里特有的湿霉味儿就迎面扑了过来，房间唯一的窗户已经被拉上了厚厚的窗帘，使这个本来光照就很不好的房间显得更加昏暗，风行在刚进去的时候，一时也分辨不清里面的情景。 等他逐渐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时，绿珠也把窗帘拉开了。这个房间特别小，只那张床就占去了总面积的一半，床上躺着一个脸呈小麦色的女子，两颊带着两片病态的潮红，她黑色的卷发蛇一样地蜷曲在枕头上，眼睛紧闭着，两道斜飞入鬓的眉毛很英挺，挺直的鼻梁就像是用刀斧雕刻过的一样，嘴唇稍薄，但此时已经干裂得不成样子了。她脖子下面盖着一件薄毯，不过右侧腹部的位置，薄毯已经被血水浸湿了。 她给风行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不让须眉的干练女人，在绿珠掀开了这个女人脖子上的薄毯，露出她结实的肩部肌肉时，风行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看法。 绿珠一边把围在这个女子脖颈处的毛毯拉到胸部，一边说：“主人，这个女人有点儿窒息了。” “怎么会这样？”风行连忙凑到跟前说。 绿珠把这个女人原本枕在头下的枕头放在了她的颈后，让她保持着下巴微抬的姿势，让气管保持畅通，“不知道是谁给她头下放那么高的枕头的，而且还把毛毯一头压在她的脖子上，这样有可能会使气管内的分泌物堵塞气管，从而造成死亡的。” 绿珠把手掌放在了那个伤重女人的颈间，说：“她的脉膊很弱呢，主人，我们得想想办法把她的血压提起来，不过首先得完全给她止住血才行。” 这个女人腹部的伤口只是用布条草草地包扎过，这时还不断有血水渗出。绿珠挥动刺剑把那些布条连同这个女人腹部的衣服全部挑破，一个犹自向外淌出血水的伤口就暴露在了两个人的眼前。 绿珠早已经拿出了背包里的急救箱，用她自制的酒精棉球在伤口上清洗着，“主人，这是被利器割裂的伤口，幸亏没有穿透腹膜伤到内脏，否则，照现在的医疗水平，已经算是没救了。这个女人的腹部肌肉很结实，收缩之下已经关闭了许多小血管，使失血情况大为好转，如果不是因为极其不专业的包扎手法，应该不会昏迷过去的。” 风行看着绿珠给伤口洒上她自制的所谓消炎药，然后纱布、绷带一层层地包裹起来，这才说：“其实神殿的祭司们对于治疗这种伤势的效果也是很可观的，不过，同样可观的还有他们开出的价码。” 他们两个人看到床上那个女人的呼吸渐渐有力了，就把那颗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心来。不过没多久，那个女人的呼吸就变得粗重起来，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红，到最后已经赤红如血了。他们几乎同时反应了过来，这个女人此刻正发着高烧。 就在两个人正着手张罗降温用的冷水和毛巾时，床上那个女人突然叫了起来，“落日……没想到你会这么不择手段……你毁了兄弟会……也毁了我们的理解……大家一起去……死吧……全死吧——”她的声音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突然高亢起来，身体也似乎想坐起来，但挣扎了两下，突然就不动了，脸上的颜色也逐渐退去，就像是被盖上了一层死灰。 绿珠连忙把水盆放到一边，用手在那个女人的颈间按了一下，又摸向了心脏，然后才一脸惊讶地说：“主人，这个女人的心脏骤停了。” 风行手上一颤，毛巾差点儿掉到了地上，“你是说，她……死了？” 绿珠没有回答他，而是举起拳头在那个女人的胸部中间砸了一拳，那个女人身体一颤，但没有任何反应。“主人，试试您的闪电能量吧，在她的心脏处放出高电流，也许还有机会。” 但是结果太让人失望了，风行最多只能在指尖处形成几朵电花，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绿珠只好使用最后的办法了，“您还记得我给您说过的心肺复苏吗，主人？如果我们能在四五分钟把这个女人抢救回来的话，她或许还有救。”绿珠说着，把双手互叠，放在了那个女人的胸口，就开始了一下下地按压着，“现在您来做人工呼吸，我来进行心脏按摩。” “我们为什么不能换换？”尽管床上的那个女人长得非常不错，但在风行的理想中，他的初吻应该是在一株巨大的榕树下面，与他所爱的那个人一起生涩地分享，而在这个光线暗淡的小旅馆房间里，跟一个躺着床上垂死的人进行口唇接触，与他的理想落差也太大了。 绿珠的回答让他没有任何的反驳余地，“因为我没有呼吸啊，主人。如果您赚脏的话，完全可以在你们两个人的口唇间垫上毛巾的。” 这个方法终于让风行感觉好受了一点儿。绿珠每在心脏上按压四五次，风行就捏住那个女人的鼻子，隔着毛巾向她嘴里吹入一口气，两个人就这样经过了两分多钟的努力，却一点儿起色都没有。 “不行啊。”风行变得越来越急躁，“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绿珠抱歉地说：“对不起，主人。因为没有器械和药品，我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啊。” 风行指着背包说：“你不是准备了许多药物吗？难道就没有一种可用的？” 绿珠摇了摇头，说：“我的知识还不足以用简陋的设施合成像肾上腺素、多巴胺、阿托品之类的急救药物，所以……” 风行马上打断了她的话，“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什么素，怎么听着很耳熟？” 绿珠连忙解释说：“主人，是肾上腺素。就是用于解开你基因锁，从而开通能量通道的一种激素。” “那种东西不是可以通过按摩特定的穴道，在人的身体里形成吗？”风行马上异想天开地说：“我在她身上按摩一下，不就解决了药物的问题了？” “但是，主人，用这种办法进行急救并没有获得权威机构的认可，而且，在没有生物治疗舱的辅助下，肾上腺素的浓度根本就无法监测，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 风行无畏地说：“你认为由那些贵族老爷们组成的权威机构，除了宴会享乐之外，还会做别的事情吗？现在我只知道，不用这种办法的话，这个女人很可能会死，而用了这种办法，这个女人则很可能会活。” “主人，您这是诡辩。”绿珠还是不认同地说。 “管他鬼辩神辩，有理就行。”风行马上就剥开了那个女人的上衣，裤子也褪到了只能勉强遮羞的部位，于是他就像前些天在绿珠身体上试过的那样，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按摩了起来。 刚开始，风行还有些心猿意马的，但很快的，他手掌下按着的就不是这个全身小麦色皮肤的健美女人了，一切都回到了他在圣城租住的小屋里，他指尖放出的电能正在给绿珠充着电，而绿珠这时候已经睡着了，他的动作变得轻柔无比，生怕把沉睡的她惊醒了…… 就在风行已经陷入到物我两忘的境地时，这个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紧接着“砰”地一声玻璃瓶碎裂声响了起来，原来是那个盗贼女孩这时候回来了，而她脚下碎裂的，就是由她刚才买回来的治疗药水。 她看到了一幅怎么样的情景，一个脸上已经溢出了汗珠的男人，正骑坐在床上那个被剥得精光（？）的女人的腰上，而那一双脏手，却不断地在那个女人的身体上轻佻地揉动着……盗贼女孩突然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她的头顶上涌，她怒不可遏地抽出了怀中的匕首，大叫了一声就冲了上来，“你这禽兽，快放开月姐！” 那个人对盗贼女孩的呼喊声根本就是置若妄闻，仍不为所动地做着下流的勾当。就在盗贼女孩想要一刀把这个淫贼刺死的时候，旁边忽然刺来了一道白光，正点在了匕首的最前端，使盗贼女孩的身形为之一偏，差点儿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墙上。 “有埋伏？”盗贼女孩一击不中马上后退，这时候她才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蕾丝长裙的女孩双手各持一把细剑拦在了她与那个淫贼之间。 绿珠一剑指着盗贼女孩，一剑斜垂于地，说：“虽然我不能伤害人类，但对于你的故意伤害行为，我还是要尽力阻止的。现行的《法典》规定，盗窃罪将被判绞刑，谋杀未遂者由受害人任意处置，你还是去治安官那里自首吧。” “《法典》还规定强奸罪将被判阉刑呢，你怎么不让自己的主子去自首？”盗贼女孩不屑地说：“现在的世道，还不是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就有理。” 盗贼女孩不再多话，提起匕首就向绿珠刺了过去，绿珠一剑隔开，而另一剑已经搭在了盗贼女孩的脖子上，正如她们此刻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双方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绿珠这时候说：“鉴于你的情绪现在非常不稳定，在紧急避险的原则下，我有权暂时限制你的一部分自由。” 盗贼女孩打眼一看就注意到这种刺剑的剑身是没有锋刃的，所以胆子不由一壮，“限制我的自由？有种杀了我啊，兄弟会的人是不会在今天这种奇耻大辱下独活的。” 她说着一把抓住了绿珠搭在她肩膀上的刺剑的剑身，然后顺势向怀中一拉，右手的匕首再次斜刺了出去。 绿珠如果可以杀她的话，盗贼女孩早已经死了几百次了，但在机器人三定律的束缚下，别说是杀人了，绿珠连打伤她都做不到，只能被动地用几尺长的刺剑与迫到身前、手持轻巧匕首的盗贼女孩展开周旋。 盗贼女孩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攻势开始变得更加疯狂，但绿珠一直防得滴水不露，擅长于狭窄地方近身搏斗的盗贼女孩竟然没能占到任何偏宜。 正在两个人腾挪跳跃、剑来匕往、打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风行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说：“好了，已经全部完成了。” 绿珠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床上那个女人生死的最紧要关头了，所以手中细剑的剑尖轻轻一摆，在盗贼女孩匕首的护手上挑了一下，已经几乎失去所有力气的盗贼女孩再也拿捏不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武器脱手而飞。这还不算结束，绿珠迅速地插剑回鞘，然后扯出了一条绷带，三两下就把盗贼女孩绑成了一个就算是顶级逃脱专家也无法解开的粽子，然后丢在了一边再不管她。 盗贼女孩这时才发现，她们两人之间的差距，比她所想象的大多了。 ------------ 第九章 【暴走】下 “意图伤害其他人类，根据紧急避险原则……”绿珠放弃了在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限制对方行动的企图。她在那个女人正准备收拳再打的空当，一记手刀砍在了她的脖颈上，那个女人眼珠一翻，就如面条一样软倒在地。 “绿珠，你受伤了？！”风行抓住她的手紧张地说。 绿珠露出了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说：“主人您费心了，我没事的。” 风行看到她手臂上那块破损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增殖修复着，只片刻工夫就光洁如初了，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疲累的风行继续坐在地上休息。盗贼女孩在被绿珠解开了身上的绷带后，一脸惊恐地指着绿珠的背后，嘴里却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节。 “小小，对不起啊，我刚才没法控制自己。”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绿珠身后响了起来。 绿珠没想到她会醒得这么快，她急忙转过头，看到那个仍赤着上身的女人已经坐了起来，她的身体这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过她在左右转动脑袋的时候，仍然有“叭叭”地骨节爆裂声响起。她冲绿珠豪爽地笑了一下，说：“你刚才的手劲儿好大。” 看来她已经恢复清醒了。 “我们还是先互相介绍一下吧。”那个女人说：“我叫斜月，她叫小小，我们的身份没有什么可隐瞒的，都是兄弟会的少数派。”然后她看向了坐在房间最里面的风行。 风行这时正盯着斜月胸前颤动的双丸，心猿意马地大为意动，不过，他实在想不通的是，刚才摸在上面时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直到绿珠“咳咳”地干咳了几声，他才连忙把头转到一边，说：“我会当自己没有听到你后面说的话，兄弟会其实就是被各地贵族通缉的暴民组织，我现在还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对了，我叫风行，皇家学院招录的平民特长生，她是绿珠，我的伙伴。我们只想向这位小小女士追回她……借我们的钱，请快点儿归还我们，我们还要赶紧去找关于巨龙猪的线索呢。”风行没有说“偷”字，若坐实了这项罪名，迎接她们的将很可能是绞刑架，这难免会让她们做出过激的事情，他只想要回自己的钱，这时可不想节外生枝。 “她‘借’了你们多少钱呢？”风行突然听到这个声音似乎就是在耳边响起的，他连忙转过头，发现那对倒吊的****就在自己的眼前晃荡着，他感到脑袋一热，鼻血差点儿没标出来。 绿珠拉着风行的衣服就把他拖到了身后，脸色很臭地说：“主人，您现在的血压已经上升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程度，最好避免接受这样的刺激。” 那个叫小小的女孩也不愿意了，“月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淫贼呢？他刚才污辱你了啊。” “唔？真有这事吗？”斜月虽然没有什么感觉，但还是突然泫然若泣地抹了一下眼睛说：“呜呜……风行弟弟，你可要对我负责哦。” 绿珠不想这个闹剧再演下去了，她冲斜月说：“你刚才好象还记得自己发狂袭击小小的一幕吧，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清楚的记忆的？” 斜月目光闪烁地说：“噢？这个……就是在准备攻击小小的时候突然开始的，怎么了？” “你撒谎！”绿珠厉声说：“你从异能刚觉醒的那一刻就有了清楚的记忆，所以你肯定听到了我与主人的对话。你现在这样恬不知耻地接近主人，无非是因为主人掌握着打通能量通道的方法罢了。对于主人的女友，我会像对待主人一样对待她，但对你这样的别有用心者，我是不会让你靠近他的。” 斜月有些恼羞成怒，她蛮横地说：“我在刚觉醒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恢复记忆！” 绿珠针尖对麦芒地说：“主人在能力觉醒时，对体内和身边发生的事情就保持着清楚的记忆，参考他的先例，就足以让我做出正确的判断了。” 斜月恶狠狠地盯着绿珠，绿珠也当仁不让地看着她的眼睛，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着，差点儿就擦出了一片火花出来。 风行本来还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是凭自身的魅力吸引了那个女人的青睐，但听完绿珠的详细分析，不由得大为泄气，这时正苦闷着呢。小小则非常害怕两个人再打起来，从刚才的战斗看出，哪怕是狂化的斜月，也不是绿珠的对手，这时她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马上如逢大赦地说：“你们别这样盯着看了，外面有人要过来了。” 斜月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抓起了地上的毛毯裹在身上，绿珠则一脸戒备地站在她与风行之间。这时门外偷偷摸摸地伸进来了一个脑袋，见到屋内的这番情景，连忙谢天谢地地说：“噢，太好了，你们终于不打了。”原来那个人就是旅馆的老板。 旅馆老板虽然对这一男三女的关系非常好奇，想在这里关注事件的进一步发展，但在小小的追问下，也不得不先说出了他的来意，“呃，虽然很抱歉打扰你们的雅兴，但我作为这家小旅馆的老板，现在不得不来提醒你们，你们支付的押金已经不足以赔付你们造成的损失，所以希望在我叫卫兵之前……” 幸亏小小身上还剩下几个小金币，她数也没数，一股脑儿全塞进了老板的手里。等老板走后，绿珠对斜月说道：“希望你们马上归还……‘借’我们的钱，否则我们也要叫卫兵了。” 斜月耸耸肩，然后冲风行媚笑了一下，说：“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最后几个小金币也已经花掉了。不如这样吧，风行弟弟，就让小小给你当一段时间的女仆来偿还这笔债务吧。” 小小委屈地说：“月姐，怎么可以这样？” “傻丫头，我这是为你好呢。”斜月柔声地对小小说。 小小当然明白斜月的意思，她是想依靠那个淫贼为她打开体内的能量通道，使自己的异能觉醒，从而大幅度提升自己的力量。但她还是不舍地说：“月姐，我不想离开你。” 斜月叹了一口气，说：“兄弟会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兄弟会了，你暂时应该离开这里，去圣城见见世面，等过一段时间回来了，也许这里就回复到过去的样子了。” “我一个人就能照顾好主人的。”绿珠对有人分担她的工作非常不满，“现在根本就没有必要增加开支雇佣新的人手。” “完全有必要。”斜月肯定地说道：“因为巨龙猪之灾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一个不小心，你们就会成为凤凰城各方势力的共同敌人。所以呢，你们需要一个合格的向导，而小小就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 “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风行把这句话念叨了一遍，然后问斜月说：“到底复杂到了什么地步？” 斜月向他媚笑了一下，说：“你不是不想与兄弟会扯上关系吗？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我现在就告诉你。” ------------ 第十章 【威迫】上 风行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答应过疤脸大汉铁鹰要从皇家学院正式毕业的，如果成了通缉犯，他就会失去进入皇家学院机会。他转头对绿珠说：“等我们回到圣城后，光是装修那所旧宅子就要花上不少工夫，你一个人太辛苦了，多一个人帮帮你也好。” 绿珠乖巧地点了点头，说：“既然主人这么为我着想，那我就会竭力培养小小，让她成为一名合格的女仆的。” 小小撇了撇嘴，“我其实对你教我剑术更有兴趣。” 斜月这时候松了一口气，说：“既然小小已经托付给你们了，那我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你要去哪里？”风行突然感到有些舍不得。 斜月掀掉了身上的毛毯，在坍塌的床上找到了自己的上衣边穿边说：“这可是关于兄弟会的事情。” 她知道从风行那里得不到答案的，所以再没有看向他一眼，踏着那扇已经破碎的门走了出去。 绿珠打量了一下房间说：“我们今天晚上只能住在这里吗？那就需要我们好好打扫一下了。”她在说打扫的时候就看向了小小，这当然是女仆的工作。 小小连忙摆手说：“不用住在这里，我们既然已经付过赔偿金了，那么换个房间应该没有问题的，我这就去跟老板交涉。不过呢，我们是要两个房间呢，还是要三个房间？” 绿珠疑惑地说：“要那么多房间做什么？一个不就足够了吗？” “一个？！”小小诧异地看向了风行。 风行连忙干笑着说：“两个，两个，我们要两个房间。” 小小在进行了成功地交涉后，本来以为是她跟绿珠睡一个房间呢，但等临睡前才知道，绿珠还要在床前照顾风行的起居呢。她不由想到那间卧室里只有一张小小的床，两个人在半夜里…… “淫贼，绝对是淫贼，月姐怎么非要把我交给他呢？”小小直到睡着了，嘴里还这样喃喃地说着。 第二天早上，当风行正在给绿珠按摩充电的时候，小小忽然闯进门来，在她看到风行正骑在背部光光的绿珠背上时，马上背过身子，恼怒地说：“大清早的还……” 风行一阵郁闷，明明他没偷到腥还惹了一身骚，当下臭着脸说：“难道你不知道进来之前要敲门吗？” “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小小还是保持着背对风行的姿势说：“你们什么时候进我房间把我的旧衣服拿走的？现在竟然让我穿这样的衣服，这么长的裙子让我怎么行动？我们今天可是要去找巨龙猪的。” 风行这才注意，小小此刻穿着的，也是跟绿珠同一款的黑色蕾丝长裙，他当下邪恶地笑着说：“我会让绿珠给你改短的，呵呵——” 绿珠的裁缝手艺向来是无可挑剔的，很快小小的蕾丝长裙就按风行的想法被改成了长度只到大腿根部的蕾丝短裙，哪怕穿上黑色的吊带丝袜，中间也有一圈儿白生生的大腿露在外面。 小小穿上这身行头后，根本就不敢出门见她的无良主人，在她的千恳万求之下，尤其是在拿出了穿着太暴露会对年轻主人的成长产生不良影响这样的理由，绿珠才同意对风行的设计方案进行了修改，把她的裙子放长到膝盖以上。 虽然小小的裙子让风行略感失望，但当他看到一个穿着长裙，一个穿着短裙的两个女仆站在眼前时，心中莫名地得到了极大地满足，如果他眼前能莺莺燕燕地站上一排穿着女仆装的女孩对他叫着“主人”，他肯定会幸福死的。潜移默化之下，他已经在向“制服控”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现实离那样的理想还有着相当的距离。 “女仆第一课。”绿珠指点着小小说：“对主人不能直呼其名或称之为‘你’，而应该叫‘主人’或‘您’。” 小小头转向一边“哼”了一声。这让风行非常不满意，他可不想让自己一年的生活费全打了水漂了，他拿出了一张纸歪歪扭扭地在上面写着：“对主人不理不睬，债务增加1个铜币。” “死淫贼，反正我是不会叫你‘主人’的。” “对主人大声漫骂，债务增加1个银币。” “我……我要杀了你！” “对主人进行死亡威胁，债务增加1个金币。” “……” 风行在她不出声后，就对绿珠说：“在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女仆前，每天的伙食费用都要算进她的债务里。” “稀罕？”小小不屑地说：“我会自己出去找东西吃的。”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句话吞进肚子里了，等绿珠犹如变戏法一样从小旅馆厨房里端出一盘盘犹如艺术品一样的菜肴时，小小在浓郁的香气里不由得食指大动。风行刚一招呼，小小就已经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样不好吧，主人。”绿珠建议说：“应该在您吃完后，才能让女仆吃的。” 小小那样的吃相倒让风行想起了他在佣兵团中度过的时光，当下不为己甚地说：“以后大家就一起吃吧，这样更加香甜。” 在一顿饭之后，小小对绿珠更加崇拜了，她们之间的话题很快就由剑术转换到了捕猎和烹调，在小小的刻意奉承之下，绿珠也乐于回答她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还有任务，她们两个人说不定都会这样一直聊下去。 小小作为凤凰城的土著，对周边的环境了如指掌，在她的指点下，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市郊，穿过了城市周边直属于凤凰侯爵的肥沃田地，随着他们越走越荒凉，目的也越来越近了。 风行回想着一路上经过的场景，说：“这似乎跟其他的城邦没有太大区别，不像外地所传的，巨龙猪之灾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小小怪腔怪调地说：“刚才那可是侯爵老爷的土地，巨龙猪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人家侯爵老爷的土地上放肆的。” 风行笑了一下，说：“巨龙猪也认得是谁的地盘？” “侯爵老爷的骑士和军队会让它认得的。” 风行沉思了一下说：“那这里的侯爵为什么不主动主击，消灭领地内的所有巨龙猪呢？难道是兵力不足？” 小小冷哼了一声，“该说你幼稚呢，还是处世经验不足？堂堂四大门阀之一的凤凰家，会兵力不足吗？” “那我就想不通这里的巨龙猪为什么会成灾了，谣言吗？”风行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小的脸色突然变得冰冷，“也许是凤凰侯爵希望看到这样的场景呢。” “怎么可能？！”凤行马上否定了小小的推断，“凤凰侯爵又没有疯！” 小小不屑地抽动了一下嘴角，没有再言语。 随着他们不断前进，路上逐渐出现了一些被毁坏大半民宅的村庄和庄稼倒伏的田地，不过小小并不想带风行他们去现场查看。 “巨龙猪不会再到这里来了。”这是她的理由。 “为什么？”风行不禁问道。 小小向后方那座宏伟的凤凰城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冷笑，说：“因为这里已经是侯爵老爷的土地了。” 绿珠的眼力一向很好，她站在路上打量了一下四周说：“主人，这是那种跟野猪很像的巨龙猪破坏的场景吗？我怎么感觉这里像被大象踩过。” 风行看向一座被撞了个三米多高，两米多宽窟窿的谷仓，说：“虽然我不清楚野猪到底是什么生物，但这里确实是被巨龙猪破坏的。” 绿珠拿出了前些天画的那幅野猪图像说：“主人，巨龙猪不是这个样子吗？它最多不过一米多高，应该不能撞出那么大的洞吧。” 风行疑惑地说：“我什么时候说它只有一米多高了？” 在绿珠回放了风行那天的言语后，她才意识到风行只对巨龙猪进行过细节描述，并没有宏观地说它有多高多重的，她之所以留下了错误的印象完全是被风行误导所致了。 “我都说过你那图像缺少一种很震撼的威慑感。”风行用他并不丰富的词汇形容说：“其实巨龙猪有三米多高，一万多斤重，冲撞起来就像是一辆钢铁战车，别说是谷仓了，就算是薄点儿的城墙，都会被它轻易撞倒的。” 那种全身无力感的神经电反应再次传输到了绿珠的处理器中枢，她有些沮丧地说：“先宏观后微观的描述顺序主人也不知晓吗？看来以后有必要再加上一门《语言学》的课程。” 相对于他们后方那些村庄相对平和的环境，越向前走，村庄里的气氛就越显得紧张，居民们几乎是随时准备着向附近的树林里逃跑，稍有些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虚惊一场。 一路上步履匆匆的赶路，让一向体健的小小都有些吃不消了，“我们能歇一会儿吗？昨天有巨龙猪出没的绿树村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 第十章 【威迫】下 绿珠看了一眼擦汗的风行说：“好吧，刚好今天的训练计划也完成了，你们恢复一下体力，免得遇到什么突发qing况了。” 绿树村的历史非常悠久，她的第一代领主曾作为第一代凤凰侯爵的近侍，参加过圣王圣飞于新元元年前后发动的开国战争，后因为战功被册封为骑士，成为贵族，拥有了绿树骑士的头衔。 这代的绿树骑士是一个耄耋老人，他在接到村民的报告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村口迎接风行等一行人。 这个老人看到他们都带着武器，背着行囊，当下大喜：“我是这个村庄的所有者绿树长青。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佣兵来到这里了，如果你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消灭为祸日烈的巨龙猪的话，我愿意为你们提供最大的便利。” 姓氏在这个时候还只是少数贵族的专利，他们一般都以自己封地的地名为姓氏，平民往往都只有一个名字。 风行在进村之前已经对这个村庄有了基本的了解，村外那些长势旺盛的秋熟作物要么被啃掉了枝叶，要么被踩折了根茎，一片狼藉，村子里更是有小半的院落被撞得墙倒屋塌，这应该是村民在自卫时引发了巨龙猪的报复，才造成这么严重的损失。 风行听到这个老骑士说“愿意提供最大便利”时，当下心喜非常，在自己完成任务的同时，赚点儿外快也不错啊，他当下说道：“我只是一个过路者，如果报酬合适的话，我愿意提供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 老骑士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实话，这已经不是本村这个月里第一次遭受巨龙猪的袭击了。因为佣兵们拒绝接受消灭巨龙猪的任务，我们只能向侯爵大人求援，这就意味着我们每次都要承担超过1000金币的军费，对我们这个年收益只有300金币的村庄来说，早已经到了极限了。现在，我们已经无法提供与这个任务难度相称的报酬了。” “一次1000金币？！抢也没有这么快的。”风行对这个庞大的数目暗暗咋舌，这些金币至少有一二十斤重吧，买到食鳄鼋皮甲的下半shen都没有什么问题，“那你们怎么不向兄弟会求救？这个组织虽然是由贵族眼里的暴民组成的，但应该不会看着平民受苦吧。” “兄弟会？”老骑士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据私下里流传的消息，凤凰城周边突然会出现大量的巨龙猪，就是跟兄弟会有关的。近期兄弟会一直保持沉默也印证了这条消息。” 风行听到这话吃了一惊，他转头看向了小小。 小小一点也没有吃惊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嗯，我也听说过。” 风行皱着眉头说：“你只是听说过。” 小小理所当然地说：“你当我无所不知吗？我只是少数派，许多消息都无法亲眼证实真伪的。” 风行也不好在老骑士面前过于纠缠这个话题，在他正在考虑需要老骑士提供哪方面的便利时，绿珠说：“主人，我想我们需要他们提供一些人力方面的帮助。我们不是需要活捉巨龙猪吗？对于那样的庞然大物，目前只有挖设陷阱是最可行的办法。挖设一个足以容纳巨龙猪的陷阱是需要大量人力的。” 风行智珠在握地说：“我说过要捉那么大的家伙吗？一万多斤重的巨龙猪，就算我们能活捉它们，也没有办法把它们运回去。” “那……我们的任务……”绿珠不知道风行的自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风行狡黠地笑着说：“呼啸伯爵特意叮嘱过我们说要一对‘成年’的巨龙猪吗？” 绿珠回放了一下当初与呼啸伯爵商谈的细节，然后摇了摇头。 风行得意地说：“那不就对了，我们杀了大猪，然后找到它们的猪窝，捉两只猪崽回去就完成任务了。谁让伯爵大人当初没把话说清楚呢？” “……”绿珠这下无语了，这应该说是聪明呢，还是狡猾？ 小小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们的任务，这时她说：“那我们直接找到猪窝，偷走小猪不就可以了？” “那不行！”风行断然拒绝说：“那会让母猪发狂的，到时候倒霉的是附近无辜的平民，佣兵不能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老骑士听到风行这么说，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不管怎么说，100金币的报酬我们村庄还是可以支付的。我这就让我的孙女带着钱与你们一起去，完成任务后就支付给你们。” 100金币！风行乐得几乎要找不到北了，这笔钱足够他省吃俭用生活三年的。他故作推辞地说：“就不用您的孙女跟着我们了。等做完了任务，您亲自验过再给我们也不算迟。” 老骑士在听他说前半句的时候，连忙说：“要的，要跟着你们去的。”在听他说后半句时，又说：“迟了，那时候就真迟了。” 说话间，老骑士已经嘱人找来了自己的孙女，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纤弱的女孩儿，头发随意地在颈后扎成一团，瓜子脸，眼睛好像有些近视，看人的时候就微眯着，嘴唇没什么血色，等她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本未读完的旧书卷。 老骑士在叮嘱完自己孙女要注意的事情后，才对风行等几个人介绍，说：“这是我的孙女婉儿，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她会指点你们离开绿树村的。” 绿树婉儿从老骑士手里接过钱袋后，把书一卷插进口袋里，向风行伸出了手，说：“婉儿。” 握手据说是旧人类的礼节，这时并不普及，但风行还是轻握了一下，说：“风行。”然后一指旁边两个女孩，“绿珠，小小。” 在风行他们三个人跟着绿树婉儿离开绿树村，踏着狼藉的庄稼地去寻找巨龙猪时，小小突然偷偷地对风行他们两个人说：“那个老骑士，人很实诚。” 但风行和绿珠都不明白她突然这么一说是什么意思。 ------------ 第十一章 【欺压】上 等绿树婉儿带着他们三个人远远地在树林边缘的灌木丛后蹲下时，绿珠才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了这个庞然大物，“这是猪吗？明明就是一只短鼻子的猛犸象。” 只见巨龙猪高达三米，体长有五米多，全身布满了黑色的硬毛，身体肥壮的就像是一座肉山竖在四根柱子上一样。它粗短脖子上长着个硕大的脑袋，从后背一直延伸到双眼间的棕毛像箭一样竖立着，让它看起来非常有型，两只三角形的大耳朵警觉地直竖着，突出的长吻顶端那两个粗大的鼻孔都能塞进小孩的拳头了，两根从上颚伸出的蜷曲尖齿表明，它不是只吃草吃庄稼的温和动物，有时候也会吃吃活食打牙祭的。 风行看到那只巨龙猪正在一根松树桩上磨蹭着身体，并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于是悄悄地对绿珠说：“怎么了？不会是吓到了吧。” 绿珠连忙摇摇头说：“没有，主人。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协助主人完成任务。” “还完成什么任务？”小小指着那头巨龙猪说：“这明明是一只雄猪，杀不杀不影响大局的。” 绿树婉儿闻言不由一脸紧张地看向了风行，当风行说到“不单单是只雄猪，而且是只落单的雄猪”时，她的表情马上一呆，她以为风行想要放弃这次任务了。 风行似乎对她的表情很满意，他恶作剧地笑了笑，才话锋一转，“但这个任务我们已经接下了，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主人，您是怎么看出它是落单的巨龙猪呢？”绿珠很好奇地问他说：“是不是它身上有被同类驱逐的标志性伤痕？” 风行愣了一下，才说：“这还不简单吗？眼前只有一只而不是一群巨龙猪，它当然就是落单的喽。” “……”绿珠又觉察到了那种全身无力感的神经电反应。 绿树婉儿瞄了风行一眼，当她看到风行不但没有因为无知而羞愧，反而得意地笑着的时候，不禁怀疑起自己祖父的眼光，怎么能把这个任务交给他来完成呢？虽然这么想着，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完成这个任务了，那就先让我把巨龙猪的情况通报一下吧，应该能对你们所了解的情况加以补充。” 绿树婉儿看到这几个人都在细心倾听了，就继续说道：“巨龙猪经常在树桩或岩石上摩擦它们的身体两侧，因而形成的角化外皮刀剑难伤；它们的头骨非常坚硬，在互相冲撞决斗的时候，也不虞会骨折破裂；它们的身体虽然很庞大，但并不笨拙，可以长时间地高速奔跑；还有就是脂肪肥厚，即使从山上滚下去也不会受伤；嗅觉灵敏，可以找到一两米土层下埋着的食物；味口很好，就算是吞吃毒蛇也不会中毒……巨龙猪的智力也相当高，在看到对方人多势众时，会选择逃跑，那时候就算是骑马也很难追上。”绿树婉儿说到这里，抽出了口袋里的旧书卷说：“它的习性跟旧人类时期的野猪倒是非常相像的。” 风行看到那本旧书卷上依稀有“动物志”之类的旧人类印刷体字样，其实圣城王室也曾数次计划编写大陆的《动物志》，但都因为各种原因无疾而终了。 “有把握吗？”风行看向了绿珠，她是现在的主要战力。 “应该没有问题，巨龙猪的颈下外皮并没有那么厚的角化层防护。”绿珠很有把握地说完，就拔出了双剑，从灌木丛后站了起来。 绿树婉儿张大眼睛，吃惊地说：“怎么？就这样冲上去吗？我们不用做些准备？” “准备？用吗？”风行脑海中出现了在地下时，绿珠犹如表演华美舞姿一样的屠杀场景，“实力相差太多的话，任何准备都是无用的。” 绿珠双剑斜指地面，一步一步向那个巨龙猪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一阵林风吹过，伴随着旁边树林中哗啦啦的树叶响声，绿珠的头发和蕾丝长裙下摆都被吹得飞扬了起来，但这对她如同测量好了的步伐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她仍是一步一步地坚定地向前走着。 那头巨龙猪很快就发现了有人闯入了它的新领地。人这种生物它见过不少，在那个大峡谷中，它和它的同类们被一个骑着猛狮兽的人驱赶着，稍有不慎，它们就会成为那头猛狮兽的食物。人，曾经是它最大的梦魇。但等它被放出峡谷后，它才发现，人，至少是人中的绝大多数，都孱弱得不堪一击。它还能记得昨天的那场战斗，一群拿着锄头、镰刀、木叉的人气势汹汹地站在木栅栏后面呐喊着，当时都把它吓坏了，正在它哆嗦发抖地想调头逃窜却无法动弹时，那些人竟然争先恐后地一哄而散了，结果它在进行了几次试探后，就一头冲进了那个村庄，看着那些惊惶失措四散逃走的村民，它从来没有那么舒爽过。 而就在它刚吃饱东西，正在这里撒欢儿的时候，又一个人出现了。 巨龙猪恶狠狠地盯着这个看起来很瘦弱的人类，炽热的空气从它的两个硕大的鼻孔内喷了出去，那个人毫不畏惧的态度彻底地点燃了它的怒火，因为这让它想起了那个人，那个像豢养自家牲口一样豢养着一个庞大族群的巨龙猪的人。它压低了脑袋，让那两根尖利的獠牙指向了对方，然后在一声穿透性极强的猪鸣后，迈开四蹄就向绿珠冲了过去。 巨龙猪一旦发起冲锋就一往直前，墙挡墙塌，树挡树折，但绿珠却在它就要冲到眼前的时候翩然跃向一边，并对它冲锋时的速度和力量有了初步的估计。等巨龙猪减速调头再冲过来的时候，绿珠再次向旁边高高跳起，在巨龙猪与她错身而过的一刹那，身在半空的绿珠一剑挥出，划在了巨龙猪的颈部侧下方。 “击中目标！”正在旁边观看的风行挥拳欢呼一声，正当他以为这只巨龙猪很快就要因动脉破损而失血死亡时，它的脑袋突然向侧方一摆，那只巨大的獠牙一下撞到了半空中无法躲避的绿珠身上。胸腹被巨龙猪撞到了绿珠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仆倒在了几米外的草地上，半天没见动静。 风行不敢相信地看向了那只明明应该受到重创的巨龙猪，只见它颈侧裂开了一道白花花的口子，白色的脂肪和肥油全涌了出来，却没有一丝血迹的影子。 风行这才想起，绿珠的刺剑只在尖锋的部位开了一个不长的刃口，那道刃口对付皮包骨头的坑道鼠当然是绰绰有余，但把坑道鼠身上得到的经验套在巨龙猪身上时，却让绿珠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 第十二章 【悬刃】上 “原来是这样！”风行感觉那团一直笼罩着他的迷雾突然一扫而空，“我说凤凰城的巨龙猪为什么会成灾呢，原来都是凤凰侯爵纵容的结果。难道他就不知道这样做会给人民带来多大的伤害吗？” 瘦卫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凤凰城侯爵伤害自己的子民关你什么事？这只是阵痛，阵痛过后，所有人民的生活自然都会好起来……我跟你废这么多话做什么？快交钱！不然就抓你们修要塞去。”瘦卫兵一抖手中的长矛说。 别说现在风行没钱，就算他有钱也不会这样乖乖交出去的，他冷冷一笑说：“想动手吗？就凭你们两个？” “你想拒捕？”瘦卫兵丝毫不畏惧于风行的威胁，“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悬刃大人就在后面不远处，等他来了，可没有我们这么好说话。” 风行头一偏悄悄对绿珠说：“动手！打晕他们，我们就跑，不会有人发现的。” 绿珠没有丝毫动作。 风行还以为她又在自检或待机充电呢，转头一看，她那双大眼睛正扑闪扑闪地看着自己，“主人，袭击执法人员是不对的。更何况我不能伤害人，也不能见人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 风行一听她这样说，就有些急了，“他们算什么人？这些家伙分明是明火执仗的强盗，现在从我这里抢不到钱就想抓我走了，你连这都不管？” 绿珠抱歉地说：“对不起，主人，他们犯错肯定会专门的人来管的。除非他们非法地伤害了您，否则我是不能出手的。” 风行一下子怒了，“你的脑壳里装的是秤砣吗？也不想想，我被抓去修要塞还能活着回来吗？”他抽出了自己的铁剑，说：“好吧，那我现在就跟他们打，看到他们还手时，你总该出手了吧。” “不行的，主人。”绿珠对风行的指责颇为委屈，“你要先攻击他们的话，他们还手那叫正当防卫，我也不能出手的。” 风行差点儿想找个人抽一顿泄泄火，他这时咬牙切齿地说：“看来，除了自己变强外，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事是可靠的，好吧，就让我来收拾这两个家伙吧。” “主人，你这样做是不对的。”绿珠还是阻止说。 风行看也没看她一眼，“呆一边儿给我自检一百次去，这里的事情不要你管。” 那两个卫兵也知道风行要动真格的了，两人连忙把长矛持平，一前一后，这样可以避免他们站在一起时被持短武器的风行近身攻击。 瘦卫兵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声闷哼，他知道要糟，但还没等他转过头，耳后就感觉到了风声响起，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小得意地收起了一根裹着兽皮的木棒，说：“好长时间都没有在人背后敲闷棍了，偶尔来一次，感觉真不错。”她这时才来得及细细观察风行等其他三人，她吓了一跳说：“哟，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狼狈？不就是一只巨龙猪嘛，凭绿珠姐的身手，肯定能在三两招内解决掉的。” 原来他们三人中，除了绿珠身上沾满泥土草叶外，风行身上的衣服更是被树枝挂破了好几外，绿树婉儿则是一满泪痕，被手一抹后，就画得跟大花猫差不多了。 想起刚才差点了被巨龙猪撞死，风行就有点儿恼怒，“你刚才跑哪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小小回答时有些犹豫，“还不是帮你调查巨龙猪成灾的真相去了，怎么样，现在应该知道原因了吧，这可不是通过兄弟会的途径告诉你的哦。”小小这时瞅了一眼昏过去的那两个卫兵说。 绿树婉儿结结巴巴地说：“我说这两个卫兵怎么来得这么快，不会……是……你……” “不要乱讲，兄弟会与贵族势不两立，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小小底气不是很足地说。 已经自检完毕的绿珠这时候碰了碰她，说：“婉儿也是贵族的。” 小小伸了伸舌头，连忙对绿树婉儿说：“我可没说你。” 绿树婉儿摇了摇头，并没放在心上，只是把钱袋交给了风行，然后表情挺复杂地看着她。 风行干咳了一声，说：“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袭击完卫兵，就想逃走吗？当凤凰城是什么地方了？”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就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这时就见一个穿着长袍的三十来岁男人在一小队卫兵的簇拥下走了过来。那个男人有三十来岁，长发披肩，双眼如隼，鼻子以下的半张脸上全是黑色的胡茬。 小小惊呼一声，“是悬刃大人！我刚才明明没有见到他啊……” 风行瞪了她一眼，在这种形势下，绿珠是指望不上了，绿树婉儿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至于小小，偷个东西打个闷棍还行，正面冲突可没多大作用。他若不想被抓去修要塞，现在所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风行现在的魔法能理仍然非常稀薄，他所能依仗的就只有绿珠对他这几天进行的特训了，也许现在转职成为一个剑士学徒，也是不错的选择。 小小不抱任何希望地说：“大家还是分头跑吧，跑得了一个是一个，我们打不过他的。” “或许吧。”风行先把手中的铁剑在空中虚劈了一下，然后抓着剑柄的双手又紧了紧，说：“但总要试试才能甘心啊。” 悬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把大袖一挥，身后的那些卫兵便全部退到了十米之外站定。在风行举着铁剑向前冲锋的时候，只见悬刃嘴唇轻启，冷喝道：“领域开启！” 风行突然感到以悬刃的身体为圆心，在半径十米的整个圆圈内，突然就像是与现实世界隔绝了一样，看不到头顶的那轮太阳，也听不到风从树林吹过的声音，在这个世界中，除了他和那个站在极远处的人之外，再没有任何事物。 悬刃右手伸出，再次冷喝：“飓风！” 一阵狂风突然从风行身后吹了过来，并把他抛到了半空，等他晕头转向地清醒过来时，他的脖子就已经被悬刃扼住了。 “在我的领域里，我就是神！”悬刃在说话的时候，手越扼越紧。风行感觉自己完全无法呼吸了，他双眼上翻，眼睑下只露出了一片眼白，舌头也渐渐伸了出来。 ------------ 第十二章 【悬刃】下 “未经审判，不得定罪！你没有处死一个人的权力。”绿珠突然手持双剑跳入了悬刃的领域之中。 悬刃根本就没把那个瘦弱的女孩看在眼里，他左手结成指印一翻，嘴中轻喝：“风斩！” 一道弯月形的气刃在破空声传到之前，就已经飞到了绿珠面前。绿珠几乎是擦着风刃一大步跨了过去，前冲的速度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哦？速度和弹跳力都已经到达未开启能量通道的极限了。”这一下倒出乎了悬刃的意料，他突然对这场本来极其无聊的战斗产生了一丝兴趣，“如果我限制了你的速度和弹跳能力，又如何呢？” 悬刃这时抛下了已经被他扼晕过去的风行，双手指印连结，叫道：“重力！” 他的长袍刚刚还随风飘飘，但瞬间就下垂了下来。刚才一步跨过去的绿珠在要落地的时候，突然感觉地上像有个巨大的磁铁在把她向下吸一样，脚尖一崴，整个人突然向地上坠了下去，尽管她手脚并用撑住了地面没趴到地上，但下跪的膝盖还是被磕破了好大一块皮肤。 “5倍重力！”绿珠很快就计算出了这个数值，也就是说，她的骨架要负担五倍于原来的重量。这对绿珠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只要把所有关于重力的运行函数全部替换成五倍常数g就可以了。 绿珠在自检完成后，很快就站了起来，再次向前踏出了一步。 “很可观的体力和力量。”这是悬刃对她的评价，“虽然她体内并没有能量通道开启的痕迹，但已经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战士了。” 绿珠的脚要竭力上抬才能迈动沉重的脚步，但这时候周围的环境再变。随着悬刃喝出了“失重”的声音，绿珠本来用于抬脚的蹬地动作，突然变成了上跳的助力，她竟然轻飘飘地向上方飞了起来。 悬刃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再出色的战士，对高等级的魔法师来说，也只是一个玩物而已。虽然这份暑假里的兼职工作报酬丰厚，但他却越来越厌恶这种没有任何挑战的的战斗了，也许明天，可以借口开学向凤凰侯爵提出辞呈。 “重力！”他在绿珠无助地飞得足够高的时候，突然再次变换能量的输出方式。 “轰”地一声，急速下坠的绿珠在松软的草地上砸出了一个坑，绿珠刚挣扎着要站起来，她向上支撑身体的力量再次使她飞了起来，接下来，她受到的是又一次地被狠狠摔到了地上。 悬刃脚下的风行随着一次次的重力变换，脑袋也在地面上一下下地撞击着，剧烈的疼痛使他很快清醒了过来。当他看到绿珠像是一个皮球一样，一次次被一个无形的大手拍下去，她又一次次坚强地站了起来时，他的眼眶都要瞠裂了，“求你了，绿珠，爬在那里不要动了。” 绿珠凄然一笑，说：“对不起了，主人，我不能看着您被人伤害。” “唔？”悬刃摇摇头叹息着说：“好感动的一对主仆呢，不过呢，相对于仆人来说，主人的实力也太差劲了。” “你这个虐待狂……”风行挣扎着站了起来，“快把绿珠放了。” “放了她？可以！”悬刃一脸玩味地看着他，说：“只要你能打败我，我自然会放了她的。” “你这个变态！”风行一拳就向近在咫尺的悬刃打了过去。 悬刃只是轻蔑地笑了一下，口中轻吐了两个字节，一堵土墙迅速就从地上升了起来，不但挡住了风行的拳头，还把他与风行隔到了土墙两边。“没意思透顶了。”悬刃刚才差点以为风行也是一个开启了能量通道的人，但他最终的表现还是让悬刃失望了，“赶紧完成任务吧，还得回去收拾东西呢。” “旋风乱斩！”悬刃的身前迅速出现了一波由弯月形的风刃组成的刀幕，他双手轻轻向着土墙一指，这些锋利不亚于刀剑的急速气流瞬间就把他与风行之间的这道障碍斩成了碎片，烟尘四起地坍塌了下来。更多的风刃被射进了那团烟尘，眼看着风行以及他背后的绿珠就要被这波蜂涌而至的风刃斩得遍体鳞伤了。 “不准再伤害绿珠！”烟尘中突然响起了风行绝望的呼喊，风刃带着的气流逐渐把烟尘带走，只见皮肤表面裹着一层电光的风行竟然就站在悬刃与绿珠之间，那些不断斩击的风刃在碰到风行外面包裹着的那层闪电护盾后，很快就有如实质一样破裂了。 “竟然是稀有的闪电能量！”就在悬刃刚愣神的工夫，风行一大跳就跳到了他的身边，举起那沙钵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颊上。 风行的第二拳才刚挥起来，他眼前的悬刃突然就踏进了一道出现在虚空中的门，他再次出现的位置已经到了那一小队卫兵的后面了。 “我好长时间都没有受过伤了。”悬刃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叫风行吧，皇家学院今年特招的新生。” “是又怎么样？告诉你那个邪恶的凤凰领主吧，就算我因此被开除，也不会为今天杀了这只巨龙猪而后悔的。”风行急躁地说完，马上看向了身后的绿珠，她强大的抗击打能力和恢复能力再次发挥了作用，她很快站了起来，并向风行露出了一个让他放心的微笑。 “凤凰侯爵并不是我的领主。”悬刃等他把头转回来的时候，说：“至于说他是不是邪恶，就看你用什么样的价值标准来评判了。站在受害的平民这边，也许算是吧。但站在整个凤凰城、甚至整个人族的角度来说，他也许会成为一个大英雄。他得到了一本叫做《先秦史》的旧人类古书，里面已经明确记载了我们现在的国家体制——也就是封建采邑制——发展的必然结果，那就是诸侯强大、中央暗弱，现在的王室连一本《大陆动物志》都无力组织编撰就已经说明了这点。要想使整个人族强大起来，必须要有一个强力的中央政权，《先秦史》中给出的可行办法是变法，是废除井田、奖励耕战，这必然要牺牲小贵族的利益。凤凰侯爵之所以会纵容巨龙猪，就是想迫使那些小贵族放弃旧有成见，加入到变法中来，因为只有变法才能给我们新人类的发展摸索出一条新的道路。” 风行不屑地咧了咧嘴，“说得好听，想吞并其他人的土地用得着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吗？反正这片领地中只有他的拳头最大，他怎么说，别人就只能怎么听了。” “当一个人的认知超出了他所处的这个时代的时候，不能被人理解也是很正常的。”悬刃莫名地叹了一口气，说：“刚才你杀巨龙猪的事情，就揭过不算了，这我还能做得了主。不过我对你突然出现在这里非常好奇，你为什么要攻击巨龙猪呢，赚取赏金？” “当然不是。”风行看到他已经表达了足够的善意，就把自己的任务略提了提。 悬刃听完后就已经知道了呼啸伯爵活捉巨龙猪的目的，“看来呼啸伯爵也想借鉴兄弟会的经验豢养巨龙猪啊。兄弟会是想把所有农夫都逼得家破人亡，然后不得不加入到他们的组织；呼啸伯爵呢？不会是想把巨龙猪都赶到他的敌人领地里去吧。”这个计划还真是……不好评判啊，悬刃最后提示说：“你想抓小猪的话，最好去青河峡谷，那里是兄弟会豢养巨龙猪的地方，如果凭你这个女仆的身手，偷出几只小猪应该是很容易的。” 悬刃说完，就带着包括被小小打晕的那两个卫兵在内的所有人离开了，他在离开的时候，只是淡淡地对风行说：“我们圣城再见吧。” ------------ 第十三章 【水淹】上 在告别了绿树婉儿后，风行等三人开始向北方进发，自西向东流淌的青河离凤凰城并不是很远，那是这块侯爵领的北方边界。 当绿珠站在山上，看到山脚下那条横贯的大河时，感叹地说：“到底你们所说的那场核大战有多大规模啊，我看到的这山、这河，在以前的地图上都没被标记过，如果不是因为星空还和以前一模一样，我都会以为自己来到另一个世界呢。” “另一个世界不好吗？至少比整天呆在斗室里不断重复昨天好多了。”风行看了一眼那条岸边长满了芦苇的河流，又看向了绿珠说：“小小还没回来吗？虽然她说是出去侦察地型，但我总觉得她隐瞒着我们什么。” “已经要回来了。”只要不是离得太远，绿珠总有办法看到小小潜行的身影，“希望她这次能找到兄弟会豢养巨龙猪的地点吧，青河峡谷对我们来说，有点儿太大了。” “我找到地方了。”小小的声音突然在风行的背后响了起来。 风行被吓了一跳，他转过身恼怒地说：“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什么毛病，老喜欢在人背后出现。绿珠，给她再增加1银币的债务！” 脸有微汗的小小冲他噘了一下嘴，然后不屑地吐了一下舌头，毫不在乎地说：“随便你了，反正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我们再向下游走十二三里就到他们豢养巨龙猪的地方了，那里是一块地型突然变宽的小盆地，两端狭窄，那些巨龙猪的种猪刚好被圈在了盆地里。” “嗯？”风行先用怀疑的眼光盯了她一会儿，才说：“这次怎么不要求减几枚银币的债务就把情报说出来了？不会又要拉着我们转圈子吧。” 小小连忙举起手说：“这次千真万确，我发誓。不过我们最好今天晚上零点前再到达那里，因为零点是他们晚上唯一的一次换岗时间，其他时间的防卫都很严密的。” 绝对有猫腻！ 在离开绿树村之后的这一天一夜里，小小还是第一次这么积极，其他时间要么突然消失几个小时不见踪影，要么就大呼迷路了，让风行走了不少冤枉路。风行略想了想，说：“既然这样，我们明天还是再侦察侦察吧，反正后天凌晨到来的时候，他们也一样要换岗的。” “不行！那样就晚了！”小小突然激动地说。 本来很急的风行这时候倒一点儿都不急了，“晚了就晚了，反正我们的时间很充裕。正好现在青河沿岸的景色怡人，我们趁这个机会好好玩几天再做任务吧。” 景色怡人？山下的河道两边，除了绿葱葱的芦苇荡外，还是绿葱葱的芦苇荡，哪里来得景色怡人了。小小明知道这是个借口，但现在形势不由人，她只有放下架子，双手拉住了风行的一只手，然后左右来回荡着说：“好主人，我们就今天晚上去好不好啊？” 风行看到她急得连汗都倏倏地向外冒，夏天本来就不厚的衣服瞬间就被浸透了，胸前那两个凸出的草莓渐渐清晰地显出了它们的轮廓，他的眼珠差点儿就冒出来了，但嘴里还是说：“现在知道叫主人了？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要怎么才算有诚意呢，主人？”小小的声音嗲得能把人腻死。 怎么算有诚意？风行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四只打着马塞克的小馒头在他背部摩蹭着洗泡泡浴的场景。 “主人，H是不对的。”绿珠义正严辞的声音突然把风行从口水直流的状态惊醒了过来。 小小几乎要把风行的那只胳膊扳折了，“死淫贼，就知道你没想好事。如果不是因为绿珠姐的身手好，鬼才理你！” 在今晚行动或现在就被扳折胳膊的选项里，风行很明智地选择了前者。在休息到天黑后，他跟在两个女人身后，一会儿看向长裙摇曳的绿珠那柔软的腰肢，一会儿又看向了短裙下小小那一双粉嫩的小腿，心中暗暗地想着：等着吧，大家一起洗泡泡浴的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这次小小没带他们走任何冤枉路，几个人很快就在离那个盆地不远处的一个山凹中躲藏了起来。 “这里的芦苇好象被人收割过。”借着前方木制塔楼和栅栏上挂着的灯火，风行指着如同插了一地筷子一样的芦苇杆说：“而且这里的水流似乎也变小了许多。” 小小没好气地说：“芦苇当然是被割去喂盆地里面的巨龙猪了，至于水流为什么会变小，你这淫贼肯定想不到原因的？” “切——”风行不屑地说：“这有什么想不到的，不就是上游有人造堤蓄水吗？” “咦？你这淫贼倒不是一无是处啊，仅凭水流变小就能想到这个，我还是偷偷查看过才知道的。”小小不无惊讶地说。 风行恼火地说：“不许再叫我淫贼！这种小把戏怎么能难得住我？” 他说到最后不禁有些自负了，不过绿珠给小小的一句话就把他这个纸老虎给戳倒了：“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我刚给主人讲了水淹七军的故事，他当然能猜到喽。” “切——”这个不屑的声音被小小给还了回来，“还真以为你厉害呢，说到最后，还是绿珠姐厉害。绿珠姐，你以后也给我讲这种故事吧。” “不给她讲！”风行替绿珠做主说：“除非……” 小小知道绿珠最听风行的话了，风行说不让讲绿珠肯定一个字也不会讲给她听，当下恼怒地说：“除非什么？先声明，H的事情是不行的。” 风行恼火地说：“我才对你这萝莉身材没兴趣呢！记住，以后不许再叫我‘淫贼’了，我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淫谁了，会摊上这么一个名号。” 绿珠这时候补充说：“小小既然是主人的女仆了，那以后也要叫‘主人’哦，你这样没大没小的，会被主人的朋友笑话的。” “既然绿珠姐这样说了，那就偏宜这个淫……他吧，反正叫叫也没什么损失，哼！”小小说完把头转到了一边。 风行正想象着大水淹过，盆地中巨龙猪全被淹死的爽快情景，他甚至都有些佩服这个不明人士的手段，但突然就感觉到不对了，“这个破主意是谁想出来的？他就没考虑过脂肪很厚的巨龙猪会游泳吗？” “你敢说月姐的主意是破主意？”小小刚开始有些恼火，但随即也丧气地说：“其实我也想不出她的用意的。” “哦？是斜月想的主意？”风行脑海中迅速出现了那个全身小麦色皮肤，****像一对巨型吊钟一样的女人，如果和她洗泡泡浴的话，肯定比四只小馒头舒服吧。 ------------ 第十三章 【水淹】下 “也许一起会更爽吧。”风行邪恶地想着。 他的目光扫过了前方盆地口的木制岗楼和栅栏，这些加固过的设施把盆地里的巨龙猪全部都圈了起来，甚至连河道上都有浮桥阻断着，以防止巨龙猪泅渡出去。 “或许我知道斜月打得是什么主意了。”风行看着那些岗楼和栅栏说。 小小好奇地说：“是什么主意？” 风行向她眨了一下眼睛，嘻笑着说：“刚才还答应叫我‘主人’呢，现在怎么不叫了，叫一声来听听。” “稀罕！”小小哼了一声，故意不屑地说：“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刚才只不过是考考你。” “原来是这样啊。”风行强忍住笑说：“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我们就在附近找找吧。” 小小疑惑地说：“找……找什么？” 风行戏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早就想到了吗？” “好吧，好吧。”小小咬牙切齿地说：“主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虽然口气很生硬，但还算是个良好的开始，风行不为己甚地说：“当然是找到附近通往峡谷上方最平缓的那段河岸了。” “找那个做什么？”小小看到风行盯着她不说话，只要最后又加了句，“……主人。” 风行满意地点了点头，才胸有成竹地说：“斜月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打算把盆地内的巨龙猪淹死，她的目标是那些守在木制岗楼和栅栏上的人。” 那些岗楼和栅栏全部位于盆地的狭窄入口处，大水一旦冲来，这些设施将瞬间被全部冲垮，上面的守卫想跑也跑不了了。 想到可能出现的伤亡，小小叹息了一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多数派的人太多了。不过这和找什么平缓的河岸又有什么关系？”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看不清楚吗？”风行想到了绿珠所说的大局观，食鳄鼋被捕杀导致巨龙猪失去了天敌这个事件，如果一步步来推导的话，大家都能够明白，但如果省去这其中的推导步骤，由原因直接得出结果，会让许多人摸不着头脑的。他今天这样做倒无意中给小小留下了一个莫测高深的印象，“这边的栅栏倒掉后，巨龙猪群肯定会从缺口中逃出来的。肯定会有许多巨龙猪从平缓的河岸离开峡谷的，我们只要守在半坡上，等有巨龙猪爬上半坡，我们抢了小猪崽马上就跑，在坡地上庞大的巨龙猪可追不上我们。” “不行，我们要留在这里。”小小拒绝说：“我花了好大工夫才打听清楚，月姐要在今天晚上向多数派发起进攻的，我们必须帮她。” “你疯了！”风行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说：“我们是来捉小猪的，可不是来参加你们兄弟会内讧的。” 小小可怜兮兮地说：“帮帮月姐吧，好主人，上一次她就差点儿被落日那家伙给杀了。” 风行想起了斜月腹部上的那道伤疤，如果那样一个大胸脯的女人被人杀了，就太可惜了。 小小哪能想到风行脑子里会这么龌龊，见他正在沉思，马上就给他添了一把猛火，“只要你这次帮了月姐，我保证做一个乖乖的女仆，你让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风行就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脑子里又显现出了浴盆里泡泡乱飞的场景，他马上说道：“好，我们就帮帮她吧。” “主人，打架是不对的。”绿珠这时候突然插进话说。 小小的脸色突然一黯。不过风行在对付绿珠时，已经积累到了足够的经验，她虽然是一个在世俗法律的框框内，循规蹈矩到极点的人，但世俗法规中却是有许多的空子可以钻的，他一脸郑重地说：“绿珠，你知道落日是一个什么人吗？他是一个暴民首领，有多少人被他逼迫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啊，难道我们还要看着他继续下去吗？” “话虽这样说……”绿珠犹豫着说：“但我们毕竟不是执法机构和审判机构……” 小小一看绿珠的话有转机，连忙从身上翻出了一张通缉令出来，说：“落日早已经被凤凰城侯爵下令通缉了，上面写着‘格杀勿论’，也就是说，不用审判了！” 绿珠这才点了点头，说：“既然这样，为了保护其他人的生命财产不受侵害，我可以活捉她，但格杀他是万万不能的。” 风行一看通缉令的效果这么好，他都考虑以后是不是要专门刻一个假的印章了，到时候看谁不顺眼，写一个通缉令过去，绿珠出马还不手到擒来？他听绿珠这么一说，马上回答说：“这种弄脏手的事情当然不用你来做，都被活捉了，谁下手还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斜月和她的几个心腹手下正埋伏在最前沿，当她看到风行他们被几个负责警戒的人带过来了，马上暴跳如雷地对小小说：“我不是让你跟他去圣城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这里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小小一边感受着斜月的关心，一边坚强地回答说：“就是因为这里很危险，我才来到这里的，你放心好了，绿珠姐已经答应帮助我们了。” 斜月现在额扎发带，身上穿着一套中空的黑色紧身皮甲，曲线毕露的身材性感非常，尤其是皮甲紧裹的那对*和裸露的带着条伤疤的健美腹部，让风行在刚一看到的时候，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只顾大口吞着口水。 她示意小小把绿珠缠住，然后把风行拉到一边说：“怎么了，我可爱的风行弟弟，现在不怕跟兄弟会有联系了？” 风行看到远处那几个兄弟会的人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想必是对他两眼冒着绿光的色狼样子非常不满，他不由得做出一副男子汉的样子说：“现在怕什么？反正也不会有其他人看到的。” “这倒也是。”斜月看了一眼她后方的几个心腹，这些人对风行的底细当然一无所知，“你掌握着可以使人体内异能觉醒的办法。现在既然你是我这边的人了，那提升我们的实力就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们虽然是少数派，但这次也来了三十多个人，你能使这些人的异能全都觉醒吗？” 风行不可思议地说：“你在开玩笑？就算我的体力能支持得住，没有旧人类那种神迹治疗仪的帮助下，他们的身体素质也不一定能承受得起肾上腺素的副作用。如果你愿意付出其中绝大多数人死亡的代价，使少数几个人的异能觉醒，我也没有意见，但这还是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进行。” ------------ 第十四章 【进攻】上 “当然不行了，我又不是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贵族，怎么能让自己的属下付出绝大多数人死亡的代价呢？”斜月想了想说：“有没有办法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使异能觉醒呢？至少我宁愿小小平平淡淡地活着，也不愿她为了异能觉醒而冒着生命的危险。” 风行示意她把脑袋凑过来，然后压低声音说：“绿珠在这几天对你的异能觉醒情况做过好几次的模拟验算，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体足够强韧，而且在心脏停搏的情况下，对肾上腺素的耐受能力有所提升，当时也不会那么容易地使你的异能觉醒的。你的先例几乎不可能复制，但绿珠也提出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可行办法：就是在刺激体内生成这种物质时，由一次大幅度刺激改为无数次小幅度刺激，就象攻城锤撞城门一样，一进一出，一进一出，一下下地迫近临界值，就这样积累着最后突然就爆发了。” 斜月听到他这几句轻佻的比喻，两片桃红突然就飞上了她的腮边两颊。她斜着眼看了风行一眼，发现这个色狼正直勾勾地顺着她的领口向下看呢，原来这么空旷宁静的地方，哪里需要对着耳朵说悄悄话，两个人保持这样的姿势，无非是方便他偷窥罢了。 斜月当然很清楚异能的觉醒对于一个平民意味着什么，这将意味他将拥有远超于常人的战斗力，也意味着可以收到皇家学院的邀请成为一名准贵族，至于其他贵族的着力巴结，就更加不计其数了。她眼前这个脸庞上还带着些稚气的男人，竟然就拥有这么一项可以让普通人一步登天的能力。为了兄弟会的明天，也为了建立一个人人平等国度的梦想，就算不能把风行收为己用，也要跟他保持最良好的私人关系：斜月是这样想的。 斜月不动声色地把皮甲的领口向下拉了拉，一对险峰之间的峡谷越发显得深邃，这让风行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如果这么宏伟的东西长在绿珠身上就好了，可以在练习指法的时候时常丈量一下。” 小小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与绿珠扯着闲话，在看到远处的风行那么一幅猪哥的表情时，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以一副极为不齿他为人的表情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绿珠很宽容地看着他，“主人从小就没有妈妈，甚至可能连母乳都没喝过一次，现在看他这个样子，小时候一定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他也是孤儿吗？”小小再看向风行时，他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可恶了。 风行的样子当然也落到了斜月的手下们眼里，一个脸色白净的汉子突然就说：“副首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再推敲一下进攻细节吧。” 斜月挥了挥手，说：“细节不是划就敲定了吗？还有半个小时，大家还是抓紧这段时间养精蓄锐吧。”她说完，便拉着风行坐到了一处芦苇丛的后面，那些在夜风中摇荡的芦苇立刻就把他们的身影完全遮蔽了。 被迷得色授魂与的风行哪里是斜月的对手，才几句话就被套出了刺激肾上腺素产生的按摩手法。斜月以一个似乎是含情脉脉的眼神抛了过去，尽管这生硬的动作极不专业，但也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风行可以抵挡的。她看到风行已经招架不住了，才说：“听你这么一说，这种手法似乎还可以提升异能的等级，咱们现在就试试，如果真的成功了，我在对付落日的时候就会更有把握。” 风行高兴得抓耳搔腮，不能自已，这不就是表明自己可以跟她的皮肤做最亲密的接触了？但他还是提醒说：“你的身体强度现在还不足以打通第二条能量通道，强行提升的话，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就像撞城门一样慢慢撞好了，我又没说今天一定要打开第二条能量通道的。”斜月说到这里脸上有了一丝羞红，哪里还有半点人前英姿飒爽的样子。 风行哪里知道，斜月这是想记住他的按摩手法和部位，以便日后照搬，当他看到斜月背对着他脱掉上半身的皮甲，露出健美的小麦色光滑后背时，一下就亢奋到了极点。 斜月就势趴在了脱下的衣甲上，风行虽然自始至终都没能再看到那双宝贝，但他现在勉强还能强按住自己想一窥全豹的心思，反正是自己的，又跑不了。 风行的双手先抚上了斜月光滑的后背，指端的微电流瞬间就导入了斜月皮肤下的神经末梢，这种触电的感觉让她一阵战栗。 “你……你的手指……怎么有电？”强烈的舒爽感觉让斜月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绿珠也这么说。”风行看她似乎强忍着什么，不由得停下了动作，“不舒服吗？” “没……不……不要停……继续！”斜月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说的。 风行看到她的后颈渐渐红透了，连肩背部都出现了一片片的红疹，在他还没有把背部按摩完的时候，斜月突然一声再也压抑不住的呻吟过后，突然像一条死蛇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风行还以为出现了什么意外，迅速把斜月翻了过来，不过，当他看到对方脸色潮红，眼角含泪的样子，一下子就呆掉了。 一个“咚咚咚”的脚步声急促地响动着，越来越近。斜月身上虽然疲累，但还是迅速把衣甲披在了身上，不过当她看到风行那一副呆头鹅一样的表情，就不禁在他额角点了一指头，这才让他稍微清醒了过来。 随着脚步临近，只见刚才说话的那个白脸汉子已经走到了跟前，他在看到斜月上身胡乱包裹的衣甲时，脸色突然变得极为扭曲，他指着还在有些莫名其妙的风行说：“你……你这小王八蛋都对小月做了什么？” 斜月这时脸色一整，说：“孤星，不许你骂人！他就算对我做了什么，也是我要求的。” 那个叫孤星的白脸汉子在气极之下，口不择言地指着斜月说：“好啊，以前那副清高的样子原来是做给我们看的，背地里竟然是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今天算是认识你了。” “我的私生活不用你管！”斜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带人推dao水坝放水了。” 孤星在狠狠地瞪了风行一眼后，才重重地“哼”了一声，迈着“咚咚咚”的沉重脚步，如同跟地面较劲一样地离开了。 等斜月整理好衣服，她媚眼如丝地看了风行一眼，“那天我多亏昏死过去了，不然的话，不知道有多么不堪呢……你的这双手哟……”说到最后，她不禁都有些哀怨了。 风行反而被她说的越发迷惑了，她刚才那样的表情难道真与自己有关？ 幸亏近处除了小小和绿珠外，再没有其他的人，斜月与孤星的争吵才没有扩散出去，否则，对这些准备行动的人来说，在士气上将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斜月在经过小小她们身前的时候，突然停下步子对绿珠说：“绿珠妹妹，风行弟弟经常给你做按摩吗？” “是啊。”绿珠毫无心计地说：“主人在给我按摩的时候，我就迷迷糊糊的。” 斜月想到了她刚才那种不知何处的失魂感觉，不由得醋意大盛地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你的主人对你可真好啊。” 斜月说完就去招集人手准备进攻了，绿珠疑惑地对小小说：“我刚才惹她不高兴了吗？” “没有，没有，是你想多了。”小小对斜月可是非常熟悉的，她在察言观色之下，早已经把斜月的内心想法猜了个大概：原来月姐有点喜欢风行了，我以后可得帮月姐看好他，免得被其他坏女人勾引了。 小小看到还是一脸疑惑的风行也走过来了，嗲着声音说：“好主人——我们也要准备进攻了哦——” 绿珠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腔调称呼他，风行身体马上就酥了一半，连忙把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抛到一边，话不经大脑就说了起来，“进攻，进攻，我们马上进攻。” 这时候，不远处“轰”地一声巨响传来，星光下的青河河道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巨浪，犹如千百万头白色奔马一样，争先恐后地向前涌去了。 ------------ 第十四章 【进攻】下 巨浪过后，这边的河道刚刚平缓，十余条装着笼子的木筏就在一些船工的操控下，顺着水流划向了下游。斜月这时才示意风行他们登上早已经准备好的两艘小船，这两艘小船上坐的全部都是全副武装的战士，一共有十七八个人。 斜月看到其他人都上船了，但孤星还站在岸上犹豫，不由得大声说：“孤星！你还在那儿做什么？都什么时候了！” 孤星恶毒地看了风行一眼说：“我决定了，我要跟你坐同一条船。” “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你怎么不早说？”斜月听到他这么一说，“蹭”地在小船上站直了身体，不顾小船在水中不断地摇晃荡，指着孤星怒声说道：“你要么按原计划，跟我每人带一艘船沿河两岸分别冲过去，要么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去躲着。拖拖拉拉的算什么？没有你我就会再败给落日吗？” 孤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嘴唇紧咬，紧握的拳头几乎要把指甲弄折了，“我……我这样辛辛苦苦地制定计划，不遗余力地又是建蓄水坝，又是捉泥貂的，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现在马上就要成功了，你就看上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想把我踢到一边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为了我？别说的那么轻巧。如果不是在打倒落日后，我就能成为首领，而你将接替我坐上副首领的位子，你能那么尽心尽力地帮我吗？”斜月不再理他，一边吩咐船上的战士们划桨，一边又给岸上的孤星丢下了一句话，“若按原计划执行，副首领还是你的，否则，你最好祈祷我被落日杀了！” 斜月说完，再不理会他，船渐渐地越行越快。 这艘船靠着青河的南岸行驶着，这边是凤凰城的领地，有一段峡谷的山坡平缓一些，是风行本来打算埋伏巨龙猪的地方。斜月在看到船马上就要行到那里时，立刻就示意下锚停船，在微弱的星光下，风行依稀可以看到七八条木筏一字排开，静静地停在前面不远处，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没过多久，一大群或在岸边泥地里蹒跚地行走着的，或在离岸不远的河边泅浮着的巨龙猪已经显出了它们模糊的身影，伴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响的踩踏泥地和浅水的声音。 前方木筏上忽然传过来了一声呼喝，风行就看到上面的人纷纷打开了木筏上装着的笼子，纷纷把一些几十厘米长的小动物放进水里，没过多久，巨龙猪群中就响起了一连串惊恐地嘶鸣声。在木筏上的泥貂全部被放出去后，一道道火光突然在木筏上升起，没过多久，那排的木筏全部被熊熊的火焰吞没了，把靠近岸边的十几米河道全都封锁了起来。野生动物对火的恐惧，也随着它们的基因遗传了下来，再加上天敌的靠近，那群巨龙猪只得纷纷转头登岸，沿着那条还算平缓的山坡踏上了凤凰城的领地。 风行看到对岸也有火花亮了起来，知道那是另外几只木筏也完成了它们的使命。斜月等仅剩的一只木筏载着所有的船工驶向岸边，才向小船上的战士们一挥手，那些战士迅速起锚，卖力地划动着木桨，绕过前面那条燃烧的火墙，向下游划了过去。 风行不久前来过的那个竖立着木制岗楼和栅栏的地方，这时除了几根歪斜的柱子之外，其他的东西全部都被冲走了，干干净净地就好像那些建筑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风行看了一眼后方已经跑到他们后方的那群喧闹的巨龙猪群，又看了看前方仍然宁静的近乎诡异的盆地，不禁说道：“怎么现在里面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那些守卫不应该全被淹死了才对。” “大概在等落日醒酒吧。”斜月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得意，孤星别的事也许不行，但算计起人来，向来是一算一个准，“没有他亲自下令，其他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怎么应付？首先应该把巨龙猪赶回去吧。风行刚想到这里，连忙摇了摇头，巨龙猪可不是一群走散的小绵羊，想赶那么大一群回去，可是会出人命的。 他们正低声说话间，前方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狮吼声，尽管风行心里知道这个声音还离得很远，但仍不禁一个趔趄，要不是绿珠拉住，他说不定就掉进河里去了。 “这……这不会是……”风行脸色很难看地说。 斜月这时候却很兴奋，“是小黄，大家准备靠岸，落日就要赶过来了。” 正当风行为“小黄”是什么生物而疑惑不解的时候，岸边突然出现了一头高达两三米，长有四五米的巨型怪兽，它全身的毛色都是那种像黄金一样的明黄色，巨大的头颅被颈部那一圈纷纷扬扬的黄色鬃毛包绕着，如果说它的头颅像是太阳的话，这些鬃毛，就是发散出来的无尽光芒。 绿珠感叹地说：“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狮子！” 风行则不敢相信地摇着头，用几乎是哭出来的声音说：“这不是什么狮子，这是猛狮兽，是我们能亲眼见到的最强大的捕食者，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见到它？” 斜月似乎没看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只是不断催促着那些战士们：“快划，使劲划，我们快点儿登岸。” “你们疯了？！”风行不可思议地阻止她说：“那可是一头猛狮兽，它会在几分钟之内把我们所有人都撕成碎片的，你们怎么还要登岸呢？” 斜月这时才注意到风行和绿珠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连忙解释说：“它是小黄，我们的朋友，你们放心好了，它不会攻击我们的。” 小小这时候也说：“别怕别怕，小黄很乖的。” 尽管斜月和小小都一再这么说，但风行在小船靠岸后，腿脚还是发抖得迈不出去，最后还是在绿珠半搀半架的情况下，才战战兢兢地上了岸。 小小看到他这副样子都快笑出来了，在勉强忍住的同时也不禁在想：月姐怎么就会喜欢上他了呢，我就没瞧出他有哪一点比孤星好的。 那只巨狮兽在刚靠近他们的时候就给了风行一个下马威，一声巨吼把下盘本来就不稳的他吓得一屁股坐到了湿泥地上，狼狈不堪。 风行一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猛狮兽身上，所以直到狮背上传来了人声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上面还有一名骑乘者。 那个人头发飘散着披在肩膀上，仅在额头上用一根镶着珍珠的抹额系着，整洁的长袍随着夜风吹指而衣袂飘飘，脸色像大理石刻一样挺拔坚硬，哪儿有一点儿醉酒的样子？ “你竟然没死？”那个人在看到斜月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我还以为只有孤星喜欢搞这些小把戏呢。” 斜月的武器是一杆长矛，她这时把矛尖一抖指向了猛狮兽背上的那个人，“落日，我之所以没死，就是老天要我为那些受巨龙猪之害的人伸长正义。” 落日嗤之以鼻地笑了一下，“正义？那些愚民们知道什么是正义？永远顺从历史的发展那才叫正义！我们得到的那本《近现代史》的古书已经写明了，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度才是最终的正义所在。看看那些愚民们都做了些什么？他们心甘情愿地被那些贵族们奴役，从生下来就对自己生为平民甚至奴隶的身份安之若素，当我们要领导他们奔向光明的时候，他们竟然反过来称我们为‘暴民’？现在除了砸掉那份强加在他们身上的枷锁——也就是贵族们用以剥削他们的土地之外，再没有更好的办法让他们尽快觉醒了。当然，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而已，阵痛一过，那个人人平等的梦想国度一定会在我们手中建立起来的。” 落日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突然变得极为哀伤，“那些愚民们不理解我也就算了，他们本来就是愚人，但是你怎么也三番五次地阻止我，还要打着为那些愚人伸长正义的可笑借口。” 斜月丝毫不为所动，“凤凰侯爵说‘阵痛’，你也说‘阵痛’，也许历史将证明你们是对的，但我看不了那么远，我只知道，你们不能把‘阵痛’强加到别人身上，任何人都有享受平静生活的权力。看看你们现在都干了些什么，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无家可归，有的人明年就得挨饿，你们把所有的一切都搞得一团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必须得阻止你们！” ------------ 第十五章 【落日】上 斜月说着，挺着长矛就刺向了骑在猛狮兽背上的落日。 正在这时，远处似乎有一只巨龙猪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引起了猪群一阵的慌乱惊叫。骑在猛狮兽脖颈上的落日向那边看了一眼，用手中的重剑把长矛挡到一边，说：“等我一会儿回来了再辗碎你这颗挡在历史车轮前面的小石子。” 落日一摧胯下的猛狮兽，就准备向巨龙猪逃走的方向追去。 “小黄，停下！”斜月刚喊了一声，那头才跑了几步的猛狮兽就停了下来，看了看远方的巨龙猪，又看了看追上来的斜月，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落日在猛狮兽的后脑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快追，不然我就让你两个星期不得吃东西。” 猛狮兽仰天大吼了一声。这时候，斜月身上的皮甲忽然撑大，整个人就像大了一号一样鼓起了一块块的肌肉，她以惊人的爆发力助跑了几步，然后以长矛为跳杆，跃到三四米的半空，最终滚落到了猛狮兽的后背上，她这时候才吃力地说：“小黄，走吧，去追巨龙猪。” 猛狮兽这下不在为难了，马上撒开了四只蹄子向前奔跑。 风行这时候只来得及对绿珠说：“去，保护斜月，杀……捉住落日！” 绿珠看到风行身边还有十几个人簇拥着，料想他的安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于是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肩头上的两把刺剑，这才躬着身子快速奔跑着向猛狮兽追了过去。这时的猛狮兽刚跑了几步，她就已经以一个轻巧的前空翻稳当地落在了猛狮兽的臀背上，站到了已经站起来的斜月身后。 “好了，落日应该跑不了了。”风行满意地看着绿珠优美的空中姿态说：“我们赶快追上去吧。” 小小拔出了匕首，说：“我们的阵地在这里，阻止后续的多数派追上来才是我们的任务，你要向哪里追？” 她的话音刚落，前面就出现了一片火光，看那规模，至少应该是几十个打着火把的守卫追了过来。 风行惨叫了一声，“不会吧，我们要挡住这么多人？早知道就该把绿珠留下来的。” 小小已经懒得对他的软弱进行评论的，只是在看着那些追兵时，以一副完全不屑一顾的语气说：“那样明火执仗地在黑夜里慌乱地奔跑，对我来说，不过是几十个会动的靶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她说完，突然就不见了踪迹，就仿佛是一块方糖一样，溶进了如水的夜色里。 猛狮兽还在追逐着那群巨龙猪，但它的后背上却有三个人在对峙着，其中两个人都是它的主人，而另一个，几乎没有任何生物的味道，这才让它强按住了想把对方颠下来的念头。 站在猛狮兽肩背上的落日斜提着重剑，因为背后吹来的风使头发和衣袂都飒飒地冲着斜月这边吹起。当他看到斜月衣下那紧绷的肌肉时，很感兴趣地说：“看来异能果然是在生死边缘最容易觉醒的，不过，你能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熟悉这种新能力吗？你现在就找过来，仍然是送死罢了。” 站在猛狮兽臀背上的斜月也不答话，咬着牙踩着猛狮兽的脊背向前跨出两步，手中一抖，长矛就化作一团流星，倏倏地划过夜色，扎向了两三米外的落日。落日双手持剑，左磕右挡，虽然不能还击，但仍然气定神闲，没有任何狼狈的样子。 斜月很快就意识到，狂化后她的力量虽然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但她向来都是以快速刁钻为攻击特点的，所以在实力提升方面，效果并不显著。她的长矛虽然侵略如风，但落日只要不动如山地抱剑守一，她就找不到任何杀伤对方的机会。 落日说的对，只有自己熟悉了这种能力，习惯了以力相搏的攻击方式后，才可能是他的对手。 斜月这样想着，在收回长矛的时候，攻击方式陡然一变，突然把长矛如同一根长棍一样，抡起来就横着砸向了落日腰部。 落日在狭窄的猛狮兽背上躲无可躲，只得挥着重剑向打来的长矛砍了过去，两兵相交，只听到“咯嚓”一声，木质的矛柄被从枪头下砍断了。被震得手臂发麻的落日还没来得及高兴，断掉的枪头突然转向刺入了他的后背，鲜血很快就淋漓地流了下来。 落日在死死地扯住猛狮兽的鬃毛后，才没有一头掉下去。斜月趁着这个机会，端起末梢还是尖利木茬的矛柄就向落日刺了过去。 斜月一脸兴奋地看着避无可避的落日就要被她刺穿，突然感到手臂被人从后面用力一拉，她一个趔趄差点儿没从猛狮兽背上掉下去。她不禁恼怒地看着后面的绿珠说：“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不能在我眼前杀人！”最关键的时候，机器人三定律还是在绿珠的身上起作用了。她日常的生活虽然都在按现在的法律行事，但这三大定律，却是凌架在所有的世俗法律之上，不可更改。 就在落日看到那根矛柄在他眼前越来越过，以为自己很快将要下地狱的时候，没想到一位天使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在微弱的星光下，他才发现那个刚才一直被他忽略的女孩子竟然长着一张毫无瑕疵的柔美脸庞，她表情庄严肃穆，但嘴中吐出的每一个字对他来说，都不啻于来自天堂的福音。 气极的斜月用枪柄后端狠狠地撞向了绿珠的胸口，手中一边不断撞击着的时候，嘴里还一边大骂着说：“我为什么不能杀那个混蛋？你知道吗？他小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在细心照顾我们，不让我们受到哪怕一丁点儿伤害。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一副心安理得地把那么多人害得家破人亡……我今天非要杀了他不可，因为是他把那个可亲的大哥哥给毁掉了！” 绿珠在枪柄后端连连撞向她的时候，双手左引右拔地使这些攻击全部落了空。渐渐冷静下来的斜月突然向前跳开，挥着矛柄就向绿珠当头砸了下来，绿珠灵敏地侧身躲过，在斜月力气用老之际，伸手就将矛柄轻松抓住，向后一拉就想要把这根凶器夺下来。但狂化之后的绿珠又哪是这么好相与的，当下也奋力拉扯，在两个人的共同作用之下，长矛柄再也支持不住，又一次“咯嚓”一声地惨遭分家。 已经缓过劲来的落日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挥着重剑就砍向了已经退到了近前的斜月。 ------------ 第十五章 【落日】下 重剑挟着风声呼啸而过，猛狮兽背上的三个人都如同被定格了一般，突然一动不动。 丝毫没有觉察到背上诡异场景的猛狮兽还在不停地奔跑着，它环绕头颈的金色鬃毛因为猎猎的夜风而向后方飘洒着，几乎拂到了在保持挥剑动作的落日背后。 “我以为你会阻止我的。”落日苦笑着对一脸温婉地看着他的绿珠说：“这样的距离完全在你的攻击范围之内。” 绿珠笑了一下说：“从你这一剑刚出手的时候，我就计算出你伤不到斜月的。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多事呢。” 斜月刚才只觉得自己的后颈一凉，就在她一脸惊恐地等待头部落地的那一刻时，她只感觉到自己脑后的长发突然齐颈而断，仅在两侧耳边各留下了长长的一缕。在她的断发随着夜风飘散出去洒落到猛狮兽的身后时，她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死？” “没有。”绿珠说话的语气很真诚，并没有一丝取笑的语气，“前几天我看到你腹部的伤就有些奇怪，怎么看起来那么长、那么吓人的创口，都没有伤到内脏呢？现在我终于知道答案了，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想杀死你。” “不可能！”斜月就像是被踏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她转身指着落日说：“就是他在这里豢养巨龙猪，然后再一只只放出去害人，已经有多少人都被他害死了，再杀死我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对！我就是要杀了你，要杀了一切阻止我们兄弟会建立一个平等国度的人！”落日突然状如疯虎地挥着重剑向斜月砍了过去，这剑如果被他砍实了，斜月就很可能被他劈成两半。 斜月正要拿手中的半根矛柄去挡，绿珠手中的另半根矛柄早就飞掷了出去，然后双手瞬间就拔出了两把刺剑，在猛狮兽的背臀上一蹬，就迎了上去。 绿珠那半根矛柄正砸在落日的重剑剑刃上，在落日的剑被打偏，身形一缓的时候，绿珠手中的刺剑已经像鞭子一样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地抽了一下。他手中的重剑在他剧痛之下，被甩脱了手，远远地掉落到了猛狮兽身后的泥地里。 落日按住手背的伤口，看着绿珠把斜月护到了身后，落寞地叹了一口气，“我承认，在豢养巨龙猪的计划刚开始执行的时候，我是有些太乐观了，我低估了那些愚民的忍耐能力，也低估了凤凰侯爵因势利导的变通能力。现在兄弟会不但没有迎来生存不下去的人民竞相投奔的场面，反而逐渐失去了那些小贵族的同情和普通民众的支持，其实在今晚巨龙猪逃散之前，我的计划就已经算是失败……”他转头看了正在纷纷奔出峡谷的巨龙猪群一眼，又看向了斜月，说：“现在兄弟会的首领是你了，我就任凭你处置了……不过辛苦了这么一场，白白偏宜了凤凰城侯爵，真是不甘心啊。” “落日……哥哥，我们兄弟不会让凤凰侯爵白白占偏宜的，我们有对付他的办法。”在绿珠肩膀上露出了脑袋的斜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说道。 落日眼角突然有些湿润，“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面对死亡了……能听到你还这样叫我。” 斜月在知道落日并没有真心要杀她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原谅他了。尽管他犯下了不小的罪行，但她确实不想这个曾经爱护她的大哥哥死在自己面前，尤其是在他做出一副引颈待戮的姿势时。“只要你承诺永远不再返回凤凰城，你就可以走了，我现在突然不想杀你了。”斜月悠悠地说道。 “真的？”落日不敢相信地说。 “假的！”绿珠突然截断了两个人的对话，“遵从通缉令，活捉落日，是我的使命。” 本来紧靠在绿珠身后的斜月突然后退了两步，恼怒地说道：“绿珠！你到底是哪边的？” 绿珠并没有去看身后的斜月，而是一脸警惕地盯着落日说：“我是道义这边的，也是主人这边的。” 落日这时只是一脸苦笑，他知道自己不是绿珠的对手，更何况他刚才就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所以他这时乖乖地双手互握着，伸到天使一样的绿珠面前，等待着她的绑缚。 在绿珠行动前，斜月已经先一步挥动着半截矛柄轻轻敲向了绿珠的后脑，妄想一闷棍把她敲晕过去。但斜月一旦放弃了使用她那超绝的力量，与绿珠的实力相比就不值一提了，她只是把单剑向后方一挥，就轻松地挑飞了斜月手中仅有的武器。 “好了，小月！你不是她的对手！”落日一边着急地说着，一边扯下了额上的抹额发带胡乱地把自己的双手绑上，说：“现在是我自己要把自己绑住的，你就不用再白费力气了，我也会主动跟着这个叫绿珠的人走的。” “你跟着我走做什么？我的任务只是活捉你，又不是押送你。”绿珠三两下用那根发带在落日手上打了个死结后，然后拍了拍手说：“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要去看看主人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绿珠说完，一个侧空翻就跳到了疾驰的猛狮兽后面，身影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而猛狮背上，却留下了斜月和落日正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眼中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 斜月把落日手上的发带解开后，说：“你现在可以走了，小黄将是我们执行以后计划的关键。” “你们将怎么做？”落日好奇地问道。 “这个不要你管！”斜月突然一脸恼怒地对这个曾经伤过她的人说：“趁我改变主意想杀掉你之前，马上游到河对岸去，以后不准让我在凤凰城领地内看到你。” 落日活动了一下刚才被勒得极紧的手腕，然后把手指关节握得“叭叭”作响，他口中带着几分戏谑地威胁着说：“现在可只有咱们两个人了，也许你这么痛快地放掉自己的敌人，是个很糟糕的决定。” 斜月的身体突然又胀大了一圈，她鼓着臂部几乎要把衣袖撑破的肌肉说：“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你还是我的对手吗？” “嗯，你终于不是那个冲动的小女孩了，这我就放心了。”落日点了点头，但脸上却稍露出了一些失落的表情，最后只是挥挥手就跳下了猛狮兽那宽阔的后背，不过他的声音还是从夜色中传了过来，“我们还有在凤凰城领地外见面的机会，后会有期吧。” ------------ 第十六章 【回归】上 “真有机会再见吗？”骑在猛狮兽脖子上的斜月默默地说。 当这边的战斗告一段落的时候，风行那边的阻击战斗也将要结束了。小小以及十几个兄弟会少数派的战士给风行进行了一场精彩的夜袭表演，当他在河岸边一处高地上找到安全的地方躲好后，就看到追兵中拖在最后面的十几支火把陆续熄灭了，等前面的那些火把开始慌乱地晃动的时候，火把的数目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一。 这时候，那些火把的移动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但黑暗中突然射出的箭矢，又熄灭了十几支火把，远处的风行在弓弩的弦声中，还听到有人在痛苦地呻吟的声音。 直到这个时候，那些剩余的追兵才意识到要抛掉火把，但他们刚才人数上的优势这时候已经荡然无存了，没有多久，近身格斗的兵器相撞声就传了过来，很快，河岸边又恢复了刚才的宁静，只有河水流动的哗哗声和风吹芦杆的倏倏声仍象刚才一样沉吟着。 风行正在思考着如果自己遭到这样的打击时应该怎么对付，突然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这一下可把他吓得不轻，背部的冷汗“刷”地就冒了出来。他竟然在战场上走神了，还被别人不声不响地摸到了背后。 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摸自己的铁剑，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了“扑嗤”的轻笑声，“晚了，如果想杀你的话，就算有九条命，这时候也都没了。” 风行听到是小小说话的声音，心里先松了一口气，然后恼怒地说：“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什么毛病，老喜欢在人背后出现。” “我这是在培训你成为一个合格的佣兵。”小小终于为她的恶作剧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什么时候你能在我靠近之前就发现我，你就算合格了。” 风行翻了一下白眼，没搭理她。 小小看了一下四周，说：“月组和绿珠姐怎么还没有回来？她们两个拿下落日应该不需要多少时间吧。” “我回来了。”绿珠在刚说话的时候还看不到人影，这几个字说完就停到了他们跟前，一路急促的奔跑并没有丝毫改变她平静温婉的语气，甚至她的黑色的蕾丝长裙还能保持得如同家居时一样的整洁，并没有受到满地湿泥的任何影响。 “月姐怎么没有回来，还有小黄呢？”小小急切地问她说。 绿珠指着后方，说：“我刚才看到她骑着猛狮兽追赶巨龙猪群去了，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 “难道她也想跟落日一样豢养巨龙猪吗？”小小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推测，“不会的，月姐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难道……她害怕巨龙猪群跑出去后，会继续祸害那些平民？对了，应该是这样的，她之所以要骑着小黄追过去，肯定是想让小黄把它们全部咬死的。” 猛狮兽也许可以轻松地对付一头巨龙猪，但面对一个庞大的猪群，就算是传说中的龙也会对它们忌惮三分。 风行摇摇头说：“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在刚开始就不用捕捉泥貂和摆下火船阵把巨龙猪向一块儿赶了，让巨龙猪四散逃走才利于猛狮兽各个击破。” 绿珠想了片刻，然后以近乎提示的语气，说：“我刚才听到她说不会让凤凰侯爵白白占到偏宜，也许是跟凤凰侯爵有什么关系吧。” “是了！”风行的思路一下子豁然开朗，如果提示的这么明显了，他还想不到的话，就太对不起这些日子的学习了，“斜月这是驱赶着巨龙猪群去攻击凤凰城呢。” “啊！”小小一声惊叫说：“现在有许多人都居住在凤凰城的城郊，可那里并没有城墙保护啊，这样又会造成许多人无家可归的。” 风行却笑了笑说：“不会的，凤凰城侯爵不会让这群巨龙猪推进到城郊的，他的骑士和卫兵若不能恪守职责保护好凤凰城的子民，损失的将不只是农田里的庄稼，城市里的商人、工匠和自由民也会因为失去安全感而大量逃离里，这将直接给凤凰城为造成极为严重的经济损失。” 风行的推断让绿珠非常满意，她不禁赞赏地点了点头。 小小听到这里两眼放光，“那他一定会派出自己的军队来清剿这些巨龙猪了？” 风行在得到绿珠的肯定后，不禁得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个计策还是不错的，借凤凰侯爵之手来消灭这些巨龙猪，不但根除了巨龙猪的祸患，还削弱了凤凰侯爵的实力。” “只是不错而已吗？”小小对风行这样的评价非常不满，她乜斜着眼看着风行说：“难道你能想出更好的主意？我才不相信呢。” 风行对小小的激将法无动于衷，“相不相信无所谓，反正斜月的计划已经实行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再为这件事情费脑筋。不过……如果斜月的计划要到此为止的话，就有些太可惜了。” “可惜？”小小不知道有什么可惜的，巨龙猪的祸患被解决了，斜月还成为了兄弟会的首领，这个结局已经够完满了。 风行述说着他的理由，“凤凰侯爵因消灭了巨龙猪而声望大震，兄弟会则永远背负豢养巨龙猪害人的污点，当然，这些还是可以补救的。” 小小急切地说：“怎么补救？” “如果我是斜月……”风行先把自己放在了兄弟会首领的位置上，然后说：“我就对外宣称巨龙猪是兄弟会中别有用心的少数派豢养的……”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被小小打断了，“我们没有，巨龙猪明明是多数派豢养的，你也看到了，我们少数派毁掉了他们豢养巨龙猪的基地。” “这个你们知道就可以了，没有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除非你想给其他人留下一个兄弟会中大部分人都是豢养巨龙猪的坏人这样的印象。”风行解释完后，就继续阐述自己的补救措施，“但那些以落日为首的少数派已经被斜月为首的多数派清除了……当然，光这样说是不行的。” “我们该怎么做？” 风行看到她迫切的样子，突然邪恶地笑了笑说：“叫声‘主人’来听听。” 小小抓住他的手，来回摇晃着，撒娇说：“主人，好主人，您就赶紧说嘛——” ------------ 第十六章 【回归】下 风行的骨头差点儿就酥了，他精神一振，继续说道：“像绿珠以前说的那样，我们要有大局观，所以要从整体来看待凤凰城的问题。凤凰城的势力大约可分为三个部分，凤凰侯爵、小贵族及依附他们生存的佣兵和平民，还有就是你们兄弟会了。以往矛盾最尖锐的是凤凰侯爵和兄弟会，但巨龙猪灾害却激化了凤凰侯爵和小贵族之间的矛盾，凤凰侯爵想把所有的土地统一管理实行改革，小贵族们却想保持他们的传统利益不受侵害。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这本来是兄弟会与小贵族一起对抗凤凰侯爵的最佳时机，但因为豢养巨龙猪的问题，使他们两者缺乏信任，若等到凤凰侯爵消灭了巨龙猪之患，声望达到新高，再把其他两方各个击破就只是时间问题了。接下来他就该着手实现他的理想了吧，把凤凰城领地改革成一个中央集权的强大侯国……” “别往下推算了。”小小不耐烦地说：“你就直接说我们该怎么避免这种情况吧，我的好主人——” “当然是和小贵族结成稳固的联盟，联合对抗凤凰侯爵了。”风行不假思索地说：“我们把豢养巨龙猪为祸的罪责全部推到以落日为首的‘少数派’头上，然后趁着凤凰侯爵组织骑士和卫兵对付巨龙猪群，无暇分身之时，帮助那些小贵族消灭零散的巨龙猪。这样一方面修补了与小贵族的关系，另一方面可以增加兄弟会在小贵族中的声望。想想吧，凤凰侯爵虽然费了好大力气消灭了巨龙猪群，但因为他是在保护他的城市，所以并没有什么可称道的地方；兄弟会就不同了，他们是无私地帮助那些小贵族的，其他也想得到帮助的小贵族是不会吝惜他们的称赞的，这就为两方结盟打下了基础。凤凰侯爵收回领地的行为不会因巨龙猪被消灭而停止，那时肯定会有新的计划，兄弟会以后只要坚决地站到小贵族一边，最好再加上些小手段，使双方水火不容，并最终爆发冲突，缺乏武力的小贵族与缺乏支持的兄弟会之间联盟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 小小嘟着嘴，皱着眉头说：“跟那些小贵族结成联盟有什么好处？他们拎不得枪，射不得箭，打仗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滑头，还要时刻担心被他们出卖掉。” 风行想起了那个叫绿树长青的老骑士，他在几乎破产的情况下，也不愿自己的村子被凤凰侯爵吞并，这些有悠久历史的家族，在被碰触到最触感的那根神经时，大多会变成死硬的老骨头吧。他想了想说：“也许一个小贵族不算什么，但凤凰城所有的小贵族加起来呢？他们拥有足可匹敌凤凰侯爵的人口、土地和金钱，只要兄弟会能保住他们的那一小块领地，这些资源都会成为兄弟会的士兵、装备和粮饷，一直这样发展壮大下去的话，最终击败凤凰侯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小被这诱人的前景惊呆了，“真的吗？我们也能正面对抗并消灭凤凰侯爵的骑士和卫兵？” 风行想起了绿珠曾给他讲过的游击战理论，“正面对抗总有一天会到来的，不过在这之前，兄弟会要一点一点地消灭敌人，壮大自己，面对优势敌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不要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还有，总结起来，就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十六字……还有，要发动群众……嗯，就这些吧，其他的等我看完手稿再告诉你。” “咦？”小小惊呼一声，“这些我们兄弟会最擅长了，简直是给我们量身定做的战术啊，以前我们怎么没有想到？主人！您真是太棒了！” 小小由衷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就想离开。 风行连忙说：“天这么黑的，你准备到哪里去？” “把你的这些话转述给月姐，这种可以让兄弟会发展壮大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小小头也不回地说完时，已经又跑了好几步了，不过她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过头嫣然一笑地对风行说：“主人，先让其他人带你们回营地休息，明天我们一起上路回圣城，以后的日子里，可要多指点我一些关于兵法上的知识哦。” 她说完便娇笑着离开了，风行没想到这样胡拉乱扯竟然使这个小姑娘折服了，在沾沾自喜的同时，也不禁黯然伤神，看来以后得多花点儿时间看书了，熬夜真苦。 “主人。”旁边的绿珠突然说道：“您刚才好像在教唆人造反哦。” “有吗？”风行连忙摆手说：“我们只是在交流读书心得，对，就是读书心得，这种书在你们那个时代不是谁都可以看吗？随便交流一下自己的读书心得应该没什么吧。” 绿珠点点头“唔”了一声，说：“你说也是哦。” 第二天早上，等被香味馋醒的风行从挂满露水的帐篷中爬出来时，先看到了端着菜盘的绿珠甜笑着说：“早上好，主人。” 风行还没来得及答应，绿珠后面突然钻出了小小那娇笑的脸庞，“主人好懒啊，现在才起来，绿珠姐做了好多好吃的菜呢，其中还有我捉到的小鱼哦。” 风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对绿珠说：“今天早上怎么没有叫我起来锻炼？今天的训练计划怎么办？” “昨天您睡的迟，所以让您多睡了一会儿。”绿珠笑着看了一眼后面的两个大木笼，说：“至于您的训练计划，今天您将背着它进行负重疾行训练呢。” 风行看到那两只木笼中各装了只一百多斤重的巨龙猪幼崽，不由苦着脸说：“两只木笼？会压死我的。” 绿珠轻笑的眼睛眯成了弯月，“主人当然只背一个木笼了，另一个是为小小预备的。” “啊？怎么是我？”小小的嘴巴大张着吃惊地说。 绿珠的表情依然温婉可人，没有一丝变化，“从今天开始，我也为你制定了训练计划，让你成为一名出色的兄弟会成员，以后要加油哦。” 小小突然感觉满桌的佳肴都没有了味道，绿珠此刻的表情对她来说跟魔鬼没有什么两样。 ------------ 第一章 【新居】上 对味觉的影响并没导致小小少吃多少，当风行劝她不要吃得那么急时，她恼怒地说： “我这是为接下来的训练储备能量呢。” 尽管这样，小小仍没有完成她的训练计划，绿珠在风行身上总结的经验对小小并不适用，最后的结果是，风行和绿珠各背了一只装着巨龙猪幼崽的木笼，小小背着装行李的大包返回了圣城。 风行在他们一行到达呼啸伯爵的住所前时，不禁对绿珠说：“你好像很容易犯经验主义的错误啊，拿刺剑对付巨龙猪的时候如是，这次给小小安排训练计划时，也这样。” “对不起，主人。”绿珠真诚地道歉说：“这是因为收集的数据太少，随着我的资料库不断完善，会逐渐减少这样的错误的。” 当呼啸伯爵的管家看到木笼里的巨龙猪幼崽时，一时缓不过神来，他不能肯定这算不算是完成了呼啸伯爵的委托。 呼啸伯爵好像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他安之若素地喝了口茶水，在把茶杯放下时，才淡淡地说：“是我考虑不周了，你们手头拮据，原本就雇不起运送巨龙猪的大车的，这次就算你们完成了委托吧……” 风行到这一刻才彻底地放下心来，虽然他在绿珠面前自信满满的，但心里实在没底，这些贵族们若想不认帐的话，有时连理由都懒得找的。 但呼啸伯爵接下来的“不过”又把他的心提了起来，“不过呢……你们也不能否认，这次任务完成的并不完满，作为弥补，我希望你们能帮助我的朋友做一件事情，当然了，奖赏是另算的。” 风行在这一次凤凰城之行中，就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力量的不足，在绿珠独自对抗巨龙猪的时候，在小小率人向敌人发起突袭的时候，他都不得不躲在最安全的地方。让一个大男人躲在女人背后的耻辱感觉，无时无刻都在强烈地鞭策他尽快获得强大的、足以保护自己的力量。也许疤脸大汉铁鹰一直坚持让他到皇家学院学习是对的，现在的他，就算成为了一名佣兵，也做不了什么事情。 “皇家学院就快开学了。”风行想了一会儿才说：“现在我已经无暇离开圣城了。” 呼啸伯爵一边示意管家把那座宅院的地契拿了出来，一边说：“放心好了，你不用离开圣城的。你现在只要和我那个朋友接触一下就好了，他的事情或许要拖到明年夏天呢。” 风行看了一眼管家手里的地契，又看了一眼绿珠有些迫切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把这件事情答应了下来。 地契上称那所宅院为“呼啸山庄”，这是上一任呼啸伯爵所起的名字，同时跟地契一起接过来的，还有呼啸伯爵的便条，只见那张洒着香水的信笺上用漂亮的小楷写着他那个朋友的地址： 王后大街一号，皇家学院，魔法系教师宿舍楼，悬刃导师。 悬刃？这么快就要见面了。 风行一边猜想着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一边跟呼啸伯爵告辞离开了。 “我们现在就找这个叫悬刃的人去吗？”绿珠对这个人的实力非常清楚，“他的战斗力那么强，应该不会让我们去做一些需要战斗的事情吧。” 风行想了半天不得头续，最后一扬手中的地契说：“先去看看咱们的房子吧。至于那个悬刃……等开学的时候再找他吧，反正呼啸伯爵也没让我们尽快见他，说实在的，这个人，我挺怕见他的。” 风行再一次来到了位于圣城北郊的“鬼屋”时，他身后的小小惊诧地看着满院子的杂草和那幢布满鸟粪的两层小楼，不敢相信地说：“不会吧，我们以后就要住在这个鬼地方吗？” 绿珠则一脸兴奋地说：“这个地方，打扫装修一番，还是很不错的。” “但我们手头只有100金币。”风行对自己的财政状况非常担心，“只能雇请一些人把房间修补打扫一下了，至于其他的，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为什么要雇请其他人啊，主人？”绿珠奇怪地对风行说：“打扫本来就应该是女仆份内的事情，这样做不就表示我们的失职吗？” 小小马上变成了苦瓜脸，“不会吧，绿珠姐，那么脏、那么大的房子，我们该怎么着手打扫啊。” 绿珠笑着说：“很容易啊，我们可以先花一二十金币买些扫把、铁铲、木桶等工具，其他的钱一部分买砖瓦修补房顶围墙，一部分买些原木，现在的原木价格很偏宜，我们可以自己做门窗和家具。” 风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连泥瓦匠和木匠的工作也能胜任吗？天啊，我真想看看你有什么不会的。” 自从这天开始，风行的训练科目就变成了增加上肢的力量，提水、割草、翻地……这些最费力气的活儿几乎都归他干了，等他把呼啸山庄中央的那个干涸的池塘填埋以后，这个山庄已经大变样了。 倒塌的围墙已经完全修缮，修葺一新的大门上还挂着崭新的“呼啸山庄”牌匾；走进大门是新铺的卵石路面，石路两边是才移来的菊科及蔷薇科的野生植物，再远处是一些连土一起移来的小树，虽然叶子有些耷拉，但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焕发生机的；沿着小径走到原来是池塘的花圃，花圃中间坐落着一座古朴的草亭，草亭的下方正是风行曾经跌落下去的电梯通道；绕过花圃，一座装饰一新的二层小楼就出现在了视野中，屋檐上挂着一排整齐的瓦当，二楼那整洁的青砖墙面上镶着白色木质的雕花窗框，一楼大开着的同样是露出木质本色的大门，上面尽雕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植物，精巧繁复，惟妙惟肖，就算是最顶尖的雕刻师，见了这件作品也会自惭形秽的。 绿珠看着自己的作品，面露可惜的表情说：“如今的油漆涂料价格太贵了……” 但风行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解决不了资金的问题，现在的他，穷得只剩下几枚银币了。 ------------ 第二卷 学院 ------------ 第一章 【新居】下 走进敞开的雕花木门，地上铺着光洁的原木地板，这些天已经憔悴了许多的小小，一介绍到客厅就变得极为亢奋，“绿珠姐在把原木解成地板时，连尺子都没用，但每块地板的厚薄、长短、宽窄都比最精确的尺子测量的还要合适。看到这些雕刻着花纹的桌椅了吗？它们的组件大都是一次性从原木中刻出来的，仿佛它们本来就是掩藏在木屑里的，绿珠姐所做的只不过是抖掉木屑把它们拣出来一样，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个客厅在必要时候，可以当成餐厅来使用，这里一边是厨房，另一边是育婴室改造成的书房，书房有时侯也可以当会客室使用。 风行踏上新修的螺旋楼梯，扶着雕花的护栏拾级而上。楼梯口正对的是宽大的主人卧室，两边分别是全被改成卧室的书房、子女卧室、客房及近身佣人卧室。风行看着那四间卧室点点头，除了绿珠和小小各住一间之外，还空着两间，这就表示他可以把这两间卧室租出去赚钱了。 他们本来也有其他的办法赚钱的，比如让小小施展妙手空空之术，又比如让绿珠成为一个专职的木匠，但是，不管是风行还是当事人，都不愿意通过那种方法来解决当前的资金难题。 张贴租赁广告和接待求租人看房子的任务最终落在了小小头上。风行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每天的课程都排得满满的，绿珠则一直在旁边指导和侍候着，只有小小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离开呼啸山庄。 呼啸山庄的地理位置虽然位于偏僻的北郊，又有着“鬼屋”这样恐怖的别称，但是，当穿着蕾丝女仆装的小小把广告贴到附近的集市时，还是引起了许多人的围观。 人群中一个中年大叔喃喃自语着：“好白……好白……” 一个骑在他父亲脖颈上的小男孩疑惑地看着那张广告说：“不是很白啊，上面还有许多黑字呢。” 他的父亲情不自禁地说：“不是说纸白，你没看到被风吹起的短裙下面露出的那截美腿吗？白吧？” “白！”周围的人都心有戚戚焉地回答说。 这时候一个穿着光鲜，手指上戴了五六个金黄色戒指的肥胖商人走到正浑身不自在的小小身边，馋着脸说：“小妹妹，两个房间我都租了，不过这样一来你住哪里呢？不如晚上我们一起住吧，叔叔的胸膛可是很软和的哦。”他说完还拍了拍全是脂肪的小肚子，那个小肚子就像是装满了水的水袋一样来回晃动着，看起来果然很“软和”。 小小虽然心里恨不得把这个胆敢调戏她的死胖子砍成八瓣，然后丢到河里喂王八，但表面上却装成一副天真烂漫地说：“不用了，叔叔，我跟同做女招待的妈妈和姐姐一起睡的。” 大部分的酒馆都喜欢用漂亮的女子做女招待，胖子一听之下血压马上飙升到了200以上，“没想到除了极品萝丽之外，还有熟女和御姐，我喜欢！快点儿，我们马上去看房子！” 在那些围观之人不舍的叹息声中，小小卷起了他们都没正眼看过一眼的广告，带着那个肥胖商人走向了她来时就看准了的一片荒野。 肥胖商人刚开始心里就像是乐开了花一样，脚步轻快，心情舒畅，但随着小路越来越窄，周围越来越荒僻，他心里也变得惴惴不安起来，“小妹妹，你……你家到底在哪里？” 小小回头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说：“叔叔，我们走的是近路，很快就要到了，你放心好了。” 肥胖商人脑中瞬间就涌现了关于狐狸精和女鬼的故事，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跟上时，小小突然看着他的背后，一脸惊讶地说：“啊！你是谁？” 肥胖商人连想都没想就回过了头，他正奇怪眼前怎么什么人都没有的时候，后脑勺突然传来了一阵巨痛，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小把手中的闷棍藏回了身后，先在商人的身上踹了几脚出了口恶气，这才抓住他的手想褪下那些戒指。 “黄铜的？”小小刚一摸到戒指的材质就发现不妙了，她不甘心地又摸向了那个商人的口袋，但她很快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小小不禁又踹了他几脚，正当她打算离开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女声：“站住！” 小小暗暗心惊，刚才是有些大意了，竟然被别人靠得这么近都没有发觉。 说话的女孩下身穿着军靴和一件洗得发白的高腰褶裙，上身穿着短襟的尖翻领式夹克上装，肩章、授带、略标以及袖带等军队标识林林总总地挂在上面，不过那些标识对小小来说，都非常陌生，不像是圣城周边任何一个领地军队的装束。这个女孩拥有一头如钢丝一样竖直的长发，眼睛上方的刘海被剪成了整齐的有金属质感一样的一字形，再加上苍白脸色上那冷酷的眼神和略薄的嘴唇，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冰雕一样，让小小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不要多管闲事。”小小看了一眼昏睡在地上的商人说：“他是罪有应得。” “再罪有应得也轮不到你来杀人，杀人者，人恒杀之。”那个女孩说完，就拔出了腰间的军刀，小小甚至都能感觉到，有一层白霜正在那把斜指着地面的军刀上凝结着。 “我没有杀他！”小小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手中也毫不示弱地拔出了随身的匕首。 那个女孩冷冷地说：“还敢胡说，我刚才是亲眼看到的。” 小小还要解释，但那个女孩已经不给她机会了，挥着军刀就向小小的脖子上斩了过来。小小一仰身，险险避了过去，但那把几乎擦到她鼻尖的军刀上传来的冷气，几乎把她的鼻子都冻僵了。 那个女孩看到一刀走空，马上收刀砍向了小小的双腿，小小只得以一个后空翻的斤斗躲了过去，但还没等小小落地，那个女孩的第三刀就已经刺了过来。身在半空的小小这次已经是避无可避了，只得挥着匕首把刺来的刀尖向外挡开。 正当小小心中暗自庆幸逃过这必杀一击的时候，只听那个女孩冷呼了一声“寒冰”，那支刺来的军刀的护手瞬间就被水汽形成的冰块包裹了起来，很快，那些冰块就侵袭到了刀刃、刀尖上，并顺着小小的匕首向她的手臂方向传了过来。 ------------ 第二章 【房客】上 小小眼看着冰块就要侵袭到自己手上了，只得丢掉匕首，狼狈地滚到了一边。 周围空气的温度这时候几乎降到了零点，半坐在地上的小小一边打着冷战，一边看着那个斜提着冰刀的女孩一步步向她逼近。 小小脸上露出了绝望无助的表情，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但那个女孩的心肠也许跟她的外表一样冰冷吧，丝毫不为所动地举起了那把被冰块包裹的军刀。 小小这时候突然狡黠地笑了一下，没等那个女孩有所反应，一把泥土就兜头向对方洒了过去，她更是没有丝毫犹豫，敏捷地跳了起来，转身就想逃离这里。 “卑鄙！”那个女孩一边紧闭着眼睛，一边把手中的军刀猛力向前挥出，包裹在军刀上的冰块突然炸开，一块块如离弦的箭一样向小小刚才的位置射了过去。 小小听到背后那倏倏的风声后，虽然明智地选择了“之”字型的逃跑路线，但无奈那些冰块覆盖的范围太大，还是被一发冰弹打到了腿弯，腿上突然一软就摔倒在地。 那个女孩揉了揉眼睛，又提着军刀向小小逼迫了过来。小小自然知道这次是真的没救了，但她反而一脸倔强地盯着那个渐走渐近的女孩，甚至在对方举起军刀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咝！真冷……”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在她们两人的身边响了起来。 两个女孩的眼光都转向了那个被小小打晕的肥胖商人身上，只见那个商人先疑惑地摸着自己的后脑，然后眼睛就转向了她们这边，当他看到有个陌生的女孩正举着军刀想要杀人时，马上惊呼道：“杀人……”话还没喊完，他就像被扼住了脖子一样，眼珠向上一翻重新又躺了下去，好像他因为受到惊吓，再次晕了过去。 连那个女孩都看穿了他的拙劣表演，她联系到刚才所见的场景，大概猜到小小只是敲闷棍谋财，并未害命了。她伸脚踢了那个胖子一脚，说：“起来，看看你身上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那个肥胖商人仍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个女孩冰冷地说：“再不起来，我就先斩断你的一根手指头。” 那个商人连忙爬了起来，跪在那个女孩面前，涕泪横流地哀求说：“女大王饶命啊，我老婆连一个铜子儿都不让我带，您要实在不想空手而归的话，就把我从老婆手里抢走吧，我捶背揉肩的本事可是一级棒的……”说到后来，他膝行两步，就想去抱那个女孩的腿。 那个女孩看着他满脸的鼻涕眼泪，厌恶地退了好几步，才说：“既然身上没什么东西，就赶紧走吧。”她说完就收了刀，既然小小没有杀人，也没有抓到她偷东西的证据，这件事她就不想再管了。 肥胖商人听到那个女孩这么一说，如逢大赦，嘴里不住地说着，“以后再见到女大王您，这一棍子就不用打了，我会乖乖把兜里的钱都给您的。”说完就抱头鼠窜了。 小小听到那个商人最后把这个帮他的女孩误会成剪径的强盗，差点儿没笑出来。那个女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下次最好不要让我碰到。” 小小拣回了自己的匕首，恼怒地说：“我这只是想给他一点儿教训，你没见到他刚才那副恶心的表情，想起来都快吐了……真是的，我只是想找个房客，招谁惹谁了？” “房客？”那个女孩拣起了地下遗落的广告，展开来读道：“卧室两间，采光良好，一应家具俱全，每月租金三个金币。亦可为房客提供其他服务，代为打扫每月三个金币，代洗衣物每月三个金币，代管伙食每月三……百个金币？三百？！你们是不是多写了个‘百’字？” “没有啊？”小小一脸认真地说：“我在被认定为一名合格的女仆前，每天也都被扣十个金币的伙食费的，这应该是最划算的买卖了，绝对物超所值！” “一天十个金币的伙食费还物超所值？就算是那些域外小国的君王，也过不起这么奢侈的日子。”那个女孩旋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几乎忘记了，敲人闷棍的盗贼，往往也是一个骗子，你这是专门设置的陷阱等着以后的房客上当呢。” “你说我是骗子？！”被别人称为“盗贼”时，小小往往会会把它当作一种褒奖，但被当成“骗子”就是她的奇耻大辱了。她恼怒地说：“那你跟我回呼啸山庄看看，看看这样的饭菜每天三顿值不值得区区十个金币。” “好！”那个女孩冷冷地回答了一声，“最好把我引入你们的老巢，然后让我连你们的贼窝一起端了。” 小小冷哼了一声懒得接她的话茬。 她们此时已经离呼啸山庄不远，所以没走多久，那座位于小山顶上的宅院就已然在望了。 “这不是鬼屋吗？难道真有她的同伙在前面等着我。”那个女孩刚开始心里还充满了疑惑，但等到她走进了呼啸山庄，看着错落有致的园林布置和明显出自名家手笔的雕花木器时，感叹地说：“这里面住的应该是一个贵族吧。虽然院子里没有什么珍异花草，但布置的人显然胸中有丘壑，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质朴感觉，确实是避开尘世养心的好地方。只是这些木刻有些太花哨了，这么繁复精美的雕刻比圣城王宫里都要好上许多。” 小小对她的身份产生了些许好奇，“你去过王宫？” “刚来的时候去过一次，那是……”那个女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良久才说：“那是三百六十一天前的事情了，没想到我在圣城才呆了一年，感觉都像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一样。” 小小把那个女孩留在了客厅，然后急惶惶地掀开书房门走了进去，想找出绿珠秀一下她的出色厨艺，让那个竟然说她是“骗子”的女孩闭嘴。她原以为书房内会出现一副风行刻苦读书，绿珠在旁打扇的情景，所以当她看到绿珠半裸着上身趴在书桌上，而风行则站在绿珠身后一脸惊愕地看着她的时候，一时间竟然呆在了当场。 “这么风风火火地干什么？”当风行看到进来的是小小的时候，才放下心来，继续把双手按向了桌子上正晕乎乎趴着的绿珠，“还以为有强盗闯进来呢，吓了我一跳。” 小小冲过去就把风行的手拉到了一边，“你在对绿珠姐做什么？你现在是月姐的人了，不准再与其他的女人有亲密接触。” ------------ 第二章 【房客】下 “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成了斜月的人？”风行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风行动作的中断，绿珠也清醒了过来，她一边拉上了背部的拉链，一边对小小解释说：“你误会我跟主人的关系了，我们并没有什么亲密接触，而是主人在给我充……补充能量。” “补充能量？”小小胡疑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就像是曾经对月姐做过的那样？” 风行点了点头。虽然给绿珠、斜月两个人按摩的效果完全不相同，一个是补充电能，一个是刺激身体潜力，但他对两人进行按摩时的手法是完全相同的。 “那我要你也给我按摩，让我以后成为和月姐和绿珠姐一样厉害的高手。”小小拉着风行的手左右摇晃着央求地说。 风行一听她有求于自己，马上挺起了腰杆，干咳了一声，就把头转到一边不再理会她。 “咦？你这是什么态度？”小小绕到风行眼前说。 风行的个子比她高了几乎一头，这时候居高临下，面容整肃地说：“你这是什么态度？” 小小马上装出笑脸，说：“好主人，对不起，我应该对您提出请求，而不是要求，是我错了，原谅我这次吧。” “还有呢？”风行这时侯臭着脸，好像小小欠着他几万枚金币似的。 小小连忙低声下气地说：“我应该叫‘主人’，而不是用‘你’来称呼的。” “还有呢？” “还有？噢，对了，我应该先敲门，在得到您的允许后才能进来。” “还有呢？” “……”绿珠正在考虑是不是把刚才打了某商人一闷棍的事情也招出来，绿珠插进话来说：“主人，您对小小的要求也就是这些了。” 风行以一种不紧不慢的威严语气对小小说：“不要以为让你成为正式女仆就管不住你了，鉴于你今天的过失，中饭、晚饭就不要跟我们同桌吃了，你自己好好反醒一下今天的过失。” 绿珠连忙阻止说：“主人，小小还在长身体，不让吃饭是不行的。” “我又没打算饿她。”风行说：“我只是让你在做中饭、晚饭时，只做咱们俩的，她要肚子饿了会自己想办法的。” 小小苦着脸腹诽着，“现在绿珠姐把我的嘴也养刁了，我自己做的东西怎么能入口嘛。” 风行不理会满脸哀求的小小，硬着心对绿珠说：“还有，以后打扫洗涮之类的工作，你就不用大包大揽全做了，小小跟你是一样的女仆，不能只做些跑腿之类的小活。” 绿珠解释说：“可是，主人，小小现在还不能胜任这些工作。” 风行拍了拍绿珠的肩膀，“她现在不能胜任才让你逐渐培养啊，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一定能让她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女仆的。” 小小虽然心里老大的不愿意，但这时候也只能答应下来，等风行为小小指派完以后的工作，她才说：“外面有个客人拜访，她好像拥有贵族的身份。” 风行点点头，说：“你先出去陪一会儿，我换身衣服就出去。”他看到小小乖巧地慢慢退向了门口，马上又说：“从明天开始就给你按摩，但你的异能觉醒大概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小小刚才满脸的阴霾这时一扫而空，“谢谢主人。”然后就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绿珠这时候满脸崇拜地说：“主人，您刚才的表现，真的像一个领导者了。” 风行刚才挺直的腰杆瞬间如同虾米一样弯了下来，他吁了一口气，才苦着脸说：“还不是你刚才教我的什么领导的艺术，说什么要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不过，这样装得跟个国王似的教训人真的很累人的工作耶——” 绿珠边为他捶着背，边说：“有时候还是要装一装的，您以后成为佣兵，少不了要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 风行出门见客的时候，穿的是一套深色的猎装，这还是绿珠为他进皇家学院专门缝制的衣服，虽然布料一般，但样式和手工都是顶尖的，他若以这一身装束出门的话，绝对会被别人误以为是贵族的。 客厅里那个女孩已经等得稍有些不耐烦了，这时终于见到这座山庄的主人出来，连忙按照圣城的礼节行了个淑女的屈膝礼，颔首说：“冒昧打扰真是失礼了，我是皇家学院的学生雪域冰凌。” 姓氏这个时候还是贵族的专利，从她的姓名可以看出，她家族的封地应该是在一个叫作雪域城或雪域村的地方。 风行连忙客套说：“未能远迎真是失礼了，我就是呼啸山庄现在的主人，皇家学院今年的新生风行。” “噢？原来是风阁下。”那个全名叫雪域冰凌的女孩听到后点了点头说：“那您家族所在的风村是属于哪座城的领地呢？” 这个女孩明显熟悉王国内所有城市的名字，所以排除了风行家族的领地叫做风城的可能，所以风行若是一个贵族的话，就应该是个领地只有一个或者数个村子的小贵族。 风行连忙摆了摆手说：“雪域阁下说笑了，风阁下这个称呼实在当不起，风行就是我的名字，我是一个平民。” “是我冒失了。”女孩连忙道歉说：“其实您也不用称呼我为阁下的，我们雪域城是个位于北方苦寒之地的小城，直到去年才被吞……呃……才荣幸地合并到了王国的版图，我这才有幸进入举世闻名的皇家学院读书。在此之前，我也不过是你们口中的北方蛮族而已。” 小小听到他们两个一句失礼，一句阁下的，客套起来没完，无聊得几乎要站着睡着了，这时候听到女孩说到北方蛮族，马上就来了兴头，不由得插进了话头，说：“北方的蛮子不是又要造反了吗？听说很快又要打仗了，这对我们兄……” 小小还要眉飞色舞地往下说，风行干咳了一声，然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让她闭了嘴，她连忙低下头赔礼说：“对不起，主人，我这就去端茶。”说完赶紧溜到厨房里去了。 风行歉意地行了一礼说：“鄙仆刚买来没多久，以前野惯了，倒让雪域阁下笑话了。” 女孩摆了摆手，说：“你真的不用叫我阁下的，我今天来只是看看房子，你只要把我当作一般的房客就可以了。” 风行一听这话，马上放下了刚才端得满满的架子，他吁了一口气，说：“那我叫你冰凌，可以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终于放下心来，如果以后每天见到这个房客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阁下”，他迟早会疯掉的。 风行一边请冰凌上了二楼，一边说：“你既然是一城之主的女儿，就算没有专门的行馆，也可以住贵族公寓吧，怎么还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租房子？” 冰凌犹豫了一下，直到走进了待租的卧室，才说：“以前家里每个月都会送一些生活费过来，但这两个月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一个铜板都没有收到，现在我已经付不起贵族公寓的租金了。其实你这里比贵族公寓的环境还要好些，但房价却只有一成不到，虽然偏远，但对我这么一个外藩子女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她这时候打开了向阳的窗户，整个呼啸山庄的前花园尽收眼底，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风行高兴地说：“那你是愿意租这个房间了？” 冰凌点了点头，说：“没想到郊外竟然有这么好的房间，干净整洁、宽敞舒适，而且价钱又相当偏宜，我当然愿意租了。” 风行连忙推销起其他的服务，“那你需要打扫房间和洗涤衣物吗？我的管家可是很能干的。”他鬼使神差地，就把绿珠提升到了管家的位置上。 冰凌看着整洁的床铺和纤尘不染的木质地板说：“我看出来了，不过我现在的钱也只够付一个月房租的，还是等以后家里送了钱来，再说吧。” “需要的时候只要打个招呼就可以了。”风行虽然稍有些失望，但三个金币的收入，已经足够对付眼前的饥荒了。 风行离开后，冰凌把她的钱袋底朝天地翻了过来，除去刚才付出去的那三枚金币，钱袋里只有几块铜板滚了出来，她又摸了摸耳朵和头发，那上面的饰物已经全部躺在了典当行的储物柜里了。她苦笑着把那几块铜板收好，也许在吃几天黑面包后，她就得饿肚子了。 ------------ 第三章 【试验】上 “九月一日赶紧到来到吧，也许等开学了，家里就会想起我吧。”冰凌抱着最后的希望喃喃自语说。 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正在为以后生计苦恼的冰凌忽然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虽然只是淡淡的一丝，并没有葱椒姜蒜那样炽烈，但这丝香气却有一种让人放下手上的一切事物，马上冲到跟前满足自己口舌之欲的魔力。冰凌吞了一口口水，想到这就是那个叫小小的女仆说的每月三百金币的饭食，或许她说的物超所值并不是大话，仅这股清香的意境就比圣城王宫的国宴高了不止一筹。 冰凌虽然自小出生在北方的苦寒之地，但她作为雪域城的公主，何曾过过半天苦寒的日子，上自父王、王兄，下自家臣、奴仆，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过分。可是，自从雪域城战败投降，由域外小国变成了神圣联盟的伯爵领，她就不得不开始了在圣城这种名为求学，实为人质的生活，这一次连着两个月没有得到家里的消息，更使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境之中。 她闻着这丝香味，本来只是稍有些饥饿的肚子竟然咕咕地叫了起来，她一边苦苦地忍耐着，一边暗暗地告诫着自己，“这肯定是一个陷阱，我要忍住这样的诱惑，否则就得每月担负数百金币的债务了，坚持，一定要坚持……北方战事在即，租住到圣城远郊本来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若天天忍受这样煎熬，那就是个极坏的主意了。” 正在冰凌竭力忍受着饭菜香味的诱惑时，房门突然“笃笃”地轻响了两声，她连忙整了整衣服，抚了抚头发，然后轻轻地说：“请进！” 敲门的是绿珠，她躬身行了一礼说：“为了庆祝冰凌小姐入住呼啸山庄，鄙主人备了一餐便饭请小姐一同品尝。” “可……可我并没有要求为我提供伙食啊。”冰凌脸色微红，但还是说道：“事实上，我也承担不起你们这里的伙食费。” 绿珠并没有惊诧或嘲笑之类的负面表情，她只是温婉一笑，说：“没关系的，这次是主人请客，所以是免费提供的。” 等绿珠和冰凌走到客厅，小小已经把丰盛的饭菜摆上了餐桌，等绿珠为冰凌拉开椅子坐下，风行也在主位上坐了下来。他看到旁边的小小可怜巴巴地看着满桌的饭菜咽口水，最终还是心软地说：“看在你把今天所闯的祸全都主动坦白的份上，也坐下来吃吧，不过，下不为例哦。” 小小一听，如逢大赦，一边不住地点着头，一边连忙坐在了绿珠旁边。 冰凌愕然地看着自己对面坐着两个女仆，不禁说道：“你们……一直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对等级森严的贵族来说，这是件极不可思议地事情。但对风行来说，“我只是一个平民，所以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不觉得在人多的时候，饭吃起来格外香甜吗？” 冰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事实上，这一年来，她几乎都是一个人在吃饭的。在风行说了“自便”后，冰凌看着盘子里的菜式，感叹地说：“真舍不得动它们，每个餐盘里摆放的食物都像是完美的艺术品，亲手毁坏这么美好的东西，会让我有罪恶感的。” 风行已经麻木了，他每天都要“毁坏”十几二十件这样的“艺术品”，“菜做出来总是让吃的，总不能一直看着吧。其实这些都是很一般的食材，青菜，蘑菇，鱼，今天早上从陷阱里捉来的雪兔，还有最近大降价的盐渍巨龙猪肉。” 饥饿最终还是占胜了对艺术品的欣赏，冰凌让食物在嘴里细细回味着，在恋恋不舍地吞咽下去后，情不自禁地说：“你的厨师绝对是一个顶尖的魔法师，她就像拥有点石成金的神奇魔法一样，把仅值几个银币的食材，变成价值几十金币的佳肴。看来你的这位女仆说得没错，一天十个金币的价钱，绝对是物超所值的买卖。” 冰凌租房的正式契约是在饭后喝茶的时候签定的，除了一般的租赁文件外，冰凌因为身份的特殊，风行还签署了一份保证书，保证他在发觉冰凌“失踪”或“异动”后，第一时间把消息报告给王宫或神圣同盟总部，免得引起边疆躁动云云。 冰凌把文件收好，“我们这些外藩学生在刚来的时候，就被告诫不要跟一些不法人士有所交往。你作为皇家学院的新生，未来的贵族，当然是值得信任的，但你那位叫小小的女仆是什么来历？可不要让她做的某些事情连累到你这个主人啊。” 风行笑了笑说：“她是因为债务才必须在我这里做一段时间女仆的，至于你说的‘某些事情’，应该是她今天打人闷棍的事吧，她已经向我认过错了，最近我也不准备让她再出门，所以放心好了。” 等冰凌离开后，绿珠说：“不让小小出门我们怎么招收新房客呢。” “与其找一个不放心的人住进来，还不如空着呢。”风行略想了一下，说：“或许等开学后，我能再找一个皇家学院的同学来住吧。” 第二天一早，风行正在前花园里跑步，在他经过草亭时，小小突然蹦了出来，拿着毛巾，说：“主人，要不要擦汗？” 风行摇了摇头，说：“等完成了训练再说。你今天不用训练吗？” “不用。”小小得意地说：“绿珠姐说我今天要积蓄体力。” 风行点了点头，就继续向前跑，等他再一次跑到草亭前时，小小又端着一杯水跑了出来，说：“主人，要不要喝水？” 风行气喘吁吁地说：“等会儿再说吧。” 等风行第三次跑到草亭前，小小拿着把扇子说：“主人，慢点儿，我给你扇扇。” …… 风行在完成训练后，接过了绿珠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着一边说：“小小今天是怎么了？以前可没见她这么勤快过。” “还不是你答应说今天要给她按摩的。”绿珠似乎感觉到程序中枢运行得有些紊乱，“主人，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一项新的医学技术要先经过大量的动物试验后，才能进入到人体试验阶断，或许我们先经过几个月……最好几年的动物试验再说？” “不用了。”风行一脸信任地说：“我对你的计算结果非常有信心。其实呢，我当初之所以会同意小小跟着我们，不就是想在这个志愿者身上试试我的按摩手法吗？等我完全掌握了这种能力，或许可以制造出一支异能军团出来。” 绿珠对于风行的信任无话可说，主程序中一行字符一闪而没：也许可以把“自掘坟墓”这个词套用到我的身上吧。 ------------ 第三章 【试验】下 在风行吃着小小殷勤地端过来的早餐时，才听绿珠说冰凌一大早就出去了，留下口信说最快也要到晚饭后才能回来。风行倒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在吃完饭后，就开始拿着一根铁钉做练习，务必把体内产生的电流控制在刚能把一片纸屑吸起来的程度。等他控制熟练了，又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直到下午时分，他才做好了为小小按摩的一切准备。 刚洗净全身汗水油腻的小小早已经在书房里等候了，等风行掀开厚重的门帘，并推开书房门时，只见书房里的窗户也被厚窗帘遮住，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他不禁疑惑地对跟进来的绿珠说：“你怎么这么布置书房？” “不好吗，主人？”绿珠在关上身后的房门时，不禁对自己的布置非常得意，“小小毕竟是一个还要嫁人的女孩子，你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为了不及于乱，也为了避免彼此的尴尬，还是在这种彼此看不到对方的环境中为好。” 小小未发育完全的身材连绿珠都有所不如，更不用说健美火辣的斜月了，但越是没见过的，就超是好奇。风行明明知道对方此刻就在眼前宽衣解带地躺在那里，却怎么都看不到，这种情形把他撩拨得心里直痒痒，“可这样的话，我怎么能认清穴道呢？如果因为按错部位而出现了意外，那可怎么办？” “是吗，主人？”虽然看不清绿珠的脸色，但也能猜出她现在正满脸的不信任，“您给我按摩的时候，眼睛好像只盯到一处，从来都不看手按到哪里吧。” “呃……”在风行知道了绿珠一充电就对外界没有什么感觉之后，就不再掩饰以前那偷偷摸摸的眼神了，没想到会被她抓个正着，这时候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说：“可我看不到你把按摩床放到哪里了，把床帘拉开一小会儿总可以吧。” 绿珠拉着他的手说：“不用了，主人，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风行就这样盲人瞎马一样被拉到了一个小床边坐下，他刚把手放在床上，就感觉到手心隔着纤薄的衣物掌握着一对傲人的突起，他感受着织物摩擦的舒滑感觉，心中不禁一颤，嘴里情不自禁地说：“小小，平时看起来就像俩小馒头似的，怎么摸起来就这么大呢？” 小小扑哧一声就笑了，“你摸错地方了，再往上才是我的腰背呢。” 风行脸上一红，幸亏光线黑暗小小看不到，不过绿珠那双能黑暗视物的眼睛就不清楚了。他迅速把双手上移，轻轻按向了小小头部的几处穴道。随着风行双手的按动，小小“咝”地深吸了一口气，风行关切地说：“不舒服吗？” “没……”小小回答说：“就像是触电一样，感觉怪怪的。” 风行突然就想到了在青河边给斜月按摩的那次，在自己的双手下，女人都会变得怪怪的。他在知道小小没有什么大碍后，就继续自己的按摩，他的手掠过了小小柔顺的发丝，先隔着几根头发在她的脖颈上拈动着，然后一直向下，双肩、后背、纤腰、尾椎，伴随着小小时而叫痒，时而又舒服地哼哼，他很快完成了对小小背面的按摩。 在绿珠的协助下，他们为全身软得跟面条似的小小翻了个身，风行的手先是精准地按在了锁骨附近的位置，但在向下按摩的时候，手上不由得慢了下来。以前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眼睛上呢，但现在处于无法视物的环境中，触觉就变得异常敏感，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女人的身体竟然可以这么滑腻和温软的，心里不由得就微微一荡。片刻的失神让他的精神波动变得异常起来，指端的电流似乎一下子变得不听指挥，瞬间就大量涌入到了小小的体内。 “咦？”小小惊疑地叫了一声，“这种感觉……感觉好奇怪，好像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小腹里升了上来……要……要忍不住了，我要去厕所……哇——” 小小突然哭了起来，而风行鼻尖却嗅到了一丝怪怪的味道。 “主人，你先出去。”绿珠不由分说地把风行推出了书房。风行一脸地莫名其妙地听着书房里不断传来的呜咽声，从中可以听出小小似乎非常伤心，但他所做的只不过是手在她的胸部上多停留了那么一小会儿而已，怎么突然搞得跟污辱了她似的。 想不通的事情他就放到一边不再去想，随手拿了一本绿珠的手抄书就在客厅里看了起来，但他仅看了两三行就走神了，脑海中挥之不去还是刚才指尖上传来的那种滑腻温软的感觉。 等绿珠抱了一套小小的衣服返回书房，又过了良久，穿戴整齐的小小才抱着卷成一团的床单，低着头走了出来。她偷偷地瞄了风行一眼，发现风行也在看着她的时候，脸一下变得通红，突然抱着床单就跑出了客厅。 直到晚饭前，小小都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卧室里，叫了好几次才勉强出来，但下楼的时候连看都没看风行一眼，吃饭的时候更是一直把头埋在饭碗里，用筷子数着里面的米粒，连她最喜欢吃的菜都没有看上一眼。风行看到原本活泼的小小跟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理所当然地以为小小还在为下午的事情生气呢，于是草草地扒完饭，就躲进书房里去了。 小小眼睛的余光看到风行象是躲避瘟疫一样地从饭桌上逃开，眼泪“啪啪”地就滑落下来，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进了饭碗里，最后抹着眼睛站起身，逃也似地跑回到了楼上自己的卧室。 餐桌上突然之间就剩下了绿珠一个人，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以往很快就被扫荡一空的饭桌，今天竟然仅有几盘菜被稍稍动了动，不由疑惑地说：“大家今天怎么都怪怪的，难道是今天的菜没有做好？” 大部分行动都只靠预装程序驱动的绿珠，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还没有形成完全属于她的人格，此刻当然不能真正了解人类之间的复杂感情。 ------------ 第四章 【开学】上 绿珠走进书房的时候，风行正拿着本书发呆，他过去的日子一直是与流浪汉或佣兵度过的，并没有多少与女孩接触的经验，后来虽然一直都与绿珠在一起，但对于温婉的绿珠，他从不来都用费心去猜测她的心思，所以在惹得小小莫名地生气的时候，感觉又新鲜，又劳神。 绿珠走到书桌的对面，开始了对下午试验的总结，“主人，您还要加强对能量的控制练习啊，本来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的，你怎么突然就给了小小一个那么强烈的电刺激信号呢？” 风行有些懒懒的，无精打采地说：“知道了，以后我会加强练习的。” 他勉强完成了晚上的课程，但躺到床上之后，翻来覆去地仍在回想着下午的事情，按理说小小不应该会因为身体的接触而生气的，但又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第二天风行正在前花园里跑步，在跑到草亭前的时候，看到一脸憔悴的小小正站在里面，他扬起手正准备打招呼，小小却突然低下了头不去看他。自讨没趣的风行当然以为小小还在生他的气，这时候没有心情见他，于是转过身又向起点跑了回去，接下来的训练也都是在远方的半个圆周上进行着折返跑，再没有从草亭的前面经过。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小看着远处的风行喃喃自语着：“我也想忍住的，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现在躲得远远的，一定是因为我太丢脸了，所以讨嫌我吧。” 早饭前风行故意加练了半个小时，等小小失魂一样地离开后，才走上餐桌，两个人整整一上午，就像是约好了一样，一个人在客厅，另一个人肯定就在卧室，一个人在书房，另一个人肯定就在客厅，反正不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呼啸山庄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压抑起来。 “我要疯了！”风行捶着书桌喊着，“眼看着时间都到中午了，我却连一页书都没看完，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客厅里“咣啷”一声响起了瓷器摔碎的声音，风行没好气地说：“怎么搞的，就不能小心一点儿吗？” 风行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但客厅里却传来了一声“嘤咛”的啜泣声，然后就听到有个人“咚咚”地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风行正苦恼地揉着脑袋，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了绿珠的声音：“小小，你背着个包准备做什么去？” 小小委屈的声音响了起来，“既然这么讨人歉，我还是回凤凰城吧。” “不行！”绿珠阻止说：“你的债务还没有还完呢，所以不能离开！” 风行掀开门就走了出去，“要走就走，钱咱不要了，与其整天看她的脸色，还不如走了清静。” 小小看着怔怔地看着风行，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泪水就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但她紧咬着牙，什么都没说，转头就向外面走去。 风行看着她的背影，鼻子莫名地一酸，就感觉有些液体在眼睛里打转。 “先等等。”绿珠拦住了小小说：“昨天中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看你们都挺委屈的，那么在你们分手之前，还是把各自的委屈都说出来吧，也告诉对方什么地方做错了。” 小小在旁边抹着眼泪，风行则阴沉着脸站到一边，半晌过去了，谁都没有说一话。 绿珠只得指派说：“那小小先说吧，把闷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反正大家今天分别后就不再见面了，所以也不怕得罪了谁。” “好，我说。”小小指着风行说：“他老像躲避瘟疫一样地躲着我，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既然那么被人讨厌，还不如离开呢，大家自在。” “我什么时候躲着你了？”风行被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你不想见我，看到我就把头转到一边，我离你远点还不是怕你看到我就生气。” 小小同样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我什么时候开始见到你就生气了？如果见到你就生气，今天早上还会巴巴地跑到草亭那边等你吗？” “你要不生气为什么在见面的时候，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都躲到一边去了，我怎么看你？” “你看到我就生气地转头，我能不躲到一边去吗？” “你明明是看到我就躲到一边去了，难道让你看到我哭哭啼啼地更讨你歉吗？” …… …… 被两个人吵得几乎要晕掉的绿珠连忙在两个人中间挥着手，说：“停，停，停！我们先不要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了，我们先从头说起，从昨天下午说起。” “昨天下午？”小小说：“对，就是昨天下午，我因为克制不住在他面前出了丑，然后他就开始讨嫌我，躲着我了。” “我什么时候讨厌你、嫌弃你了？”风行冤枉地说：“明明是你因为我沾占你偏宜，所以才生我的气。” 小小疑惑地说：“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 “那你哭什么？” 小小噘着嘴说：“一个女孩子在男孩子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丑，能不委屈吗？” “就是因为这个？”风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还不够吗？脸都要丢尽了。”小小喃喃说道。 绿珠感觉到了那种全身无力感的神经电反应，她低垂着头，几行充满怨念的字符在她的主程序中显现了出来，“就因为这点儿小事就把整个呼啸山庄弄得乌烟瘴气的？两个人还真是小孩子啊，当面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偏偏猜过来猜过去的，弄得各自都惶惶不可终日的。” 风行还是不很确定，“你真的不是因为我摸你才生气的？” 小小连忙说：“当然是真的。” “我还不信。” “那怎么办？” 风行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说：“除非让我再摸摸，看你是不是真的不生气了。” “好啊，摸吧。”小小突然掀起了衣襟。 绿珠连忙挥着双手阻挡着风行的目光，说：“不行，不行，不能看，会长针眼的。” 风行本来色咪咪的眼睛一下子瞠圆了，“咦？里面怎么还有衣服？这个小马夹是什么？” “纹胸啊，绿珠姐说旧人类的女人都戴这个的。”小小脸上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表情，“死色狼，想故意占我偏宜，没门！” “哼！”风行不屑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摸都摸过了。” “死色狼，不许你再说。”眼看着小小就要暴走了，绿珠连忙把她拉住，“要叫‘主人’的，不能乱称呼。主人还让我把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女仆呢，怎么才一晚上工夫就把所有教你的东西全忘记了。” 除了新房客冰凌每天早出晚归外，呼啸山庄又回归到了往日那种时而会爆发一阵喧闹的平静中，暑期的最后几天很快过去了，随着九月一日的来临，皇家学院的新学期终于开始。 ------------ 第四章 【开学】下 王后大街的全称是圣惠雯王后大街，这是现任的圣王在十余年前，为了纪念难产的前王后，才把以前的学院街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皇家学院就位于王后大街的顶端，刚迈入大街，就能看到校门口两侧各竖立着一座剑士和魔法师形象的巨型石雕，据说他们的原型是第一世圣王圣飞，和第三世圣王圣雄。如果走得近些，还可以看到两座石雕的底座上各刻着半句皇家学院的校训，“荣誉即吾命”，“信仰即一切”。 开学伊始，不断有辚辚的马车和得得的骏马驶入了那两座巨型石雕之间的正门，整个王后大街两侧的店铺也都忙碌了起来，经历了暑期的清淡经营后，他们又要迎来一年中最赚钱的开学初期了。 报名有整整一天的时间，风行因为对悬刃深怀戒意，所以直拖到下午才踏进了学院大门。他被录取的是魔法系气魔法专业，原本以为只要走进学院大门就能找到这个专业的报名处和教室，但等到他踏进那座宏伟的石雕大门时，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迎面出现的就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广场，广场周边鳞次栉比地建了好多房屋，高耸入云的大树和碧如凝翠的草地在周边点缀着，最外围更是建了一圈坚固厚实的城墙，展现在他眼前的与其说是一座学院，还不如说是一座独立的城堡或城市呢。 风行茫然地站在这么庞大的学院门口，正不知道该往哪里呢，突然发现有一个熟人也站在门口的位置在向外张望着。 “冰凌？”风行近几天都没有见过这个新房客的身影，所以叫的时候也不敢肯定。 他果然没有认错，冰凌疑惑地看着他，也许是他那身裁剪极佳的猎装唤醒了对方的记忆，所以对方在看完他的衣着后，才最终认出了他，“风行？你一个人来的吗？” 他当然是一个人来了，总不能在上课的时候也带着女仆吧。他点了点头，“你在这里做什么？等人吗？” 冰凌笑了笑，不置可否，“你呢？来报名？找不到地方吧，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我找个熟人带你去吧，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风行当然欣然从命了。冰凌正在进出的人群寻找着，突然间脸色一变，连忙低着头绕到了风行身后。 风行顺着冰凌最后的眼神望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穿华美红色长袍的女孩正从学院里走出来，她脊背挺直，下巴微抬，一脸高傲的样子，完全没把眼前的任何人放在眼里。她的确有这么狂妄的理由，因为她胸前用七彩丝线绣成的蝴蝶家徽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她是彩蝶城伯爵的女儿。 她在经过风行跟前的时候没有丝毫停留，这也让藏在他后面的冰凌嘘了一口气，等跟在那位彩蝶小姐身后的几位剑士或魔法师打扮的学生也走了过去，冰凌才好奇地伸出头来，想看看这些人又要去找谁的麻烦了。 谜底很快就揭晓了，随着那位彩蝶小姐的到来，一位胖胖的男学生突然拔腿就跑，但他的那对小短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彩蝶小姐的跟班，三四个剑士突然冲过去就把他摁到了地上。 在风行身后的冰凌叹了一口气说：“是胡杨城子爵的儿子，胡杨棘，来自西北，也是近几年归顺的外藩子弟。” “那女孩儿呢？”风行轻轻地问道：“传统贵族彩蝶家的人？” 冰凌点了点头，“彩蝶伯爵的长女，彩蝶菲菲，学生会外联部的部长，据说是二王子圣光明的未婚妻。” “胡杨棘，彩蝶菲菲……”风行默念了几遍两个人的名字，并把两个人的大概资料记入脑中。 胡杨棘很快被拖到了彩蝶菲菲面前，彩蝶菲菲弯下腰凑到他的面前，狞笑着说：“你这是往哪儿跑呢？” “我……我没跑。”胡杨棘嘴硬地说。 “还敢说没跑？”彩蝶菲菲指着他怀中揣着的鼓囊囊的包裹说：“这是什么？以前怎么对你说的？家里捎进来的所有东西，都必须先经过我们外联部过目。你胆儿挺肥的，竟敢私自揣着东西溜出去。” 胡杨棘咬着牙，说：“这不是家里送来的东西。” 彩蝶菲菲使了一个眼色，旁边的剑士马上就把包裹掏了出来，不顾胡杨棘那一对冒火的眼睛，那个剑士三两下把包裹撕开，十几个银的和铜的钱币和一件缝补过的衣服就从里面掉了出来。彩蝶菲菲用脚尖把地上的那件破衣服轻轻踢开，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便笺就露了出来。她伸出两指把那张便笺拈了起来，拆开来先扫了一遍，突然就笑了起来，说：“没想到我们这位胡杨城的蛮子竟然也是个多情种子，你们听听这上面都写了什么：棘哥哥，既然你无法接纳我，我决定还是走那一条路了，这是你留在我那里的东西，今生就此拜别了，聆音。” 彩蝶菲菲读完就把信揉成了一团，胡杨棘恨恨地说：“把信给我留下。” “留下？”彩蝶菲菲把纸团扔到地上，又用脚拧了拧说：“你竟然跟外面保持通信？现在不治治你，说不定什么时候造反信就塞进来了。” 她又看向周围的几个跟班说：“把他拖回去绑到广场上，等晒出几斤油来他就记得这个教训了。” 胡杨棘看挣扎不开，便着急地说：“给我半个小时吧，之后你们晒我几天都没问题。” 彩蝶菲菲不屑地说：“如果由你来选择时间的话，那还叫惩罚吗？”说完她瞪着那些跟班说：“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拖走！” “站住！”一个虽然很轻，却冰冷刺骨的嗓音响了起来，“我要你们现在就放了他。” 彩蝶菲菲柳眉倒竖，竟然有人敢当众跟她叫板，她转过头，看到一张消瘦的面孔，先愣了一下，才突然婉转一笑说：“哟，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雪域小姐吗？怎么一个暑期不见，气色就差了这么多？” 冰凌仍然冷着脸说：“我今天若让你这么随意地处置胡杨棘的话，明天说不定就轮到我了，后天外藩子弟就要人人自危了，说不定到了大后天，边疆各地就会出现什么反复。彩蝶小姐应该不想看到那种情况发生吧。” “你拿所有的外藩子弟压我？”彩蝶菲菲恼怒地说。 冰凌冷冷一笑，说：“谁让我们居于劣势呢？居于劣势的一方更容易团结到一起。” ------------ 第五章 【婀娜】上 外部的压力越大，内部就越团结。 这些身份敏感的外藩子弟虽然也会因为地域的原因，而彼此存在着一些矛盾，但当他们的整体利益可能受到侵害时，住住会放下这些矛盾抱成一团。毫无疑问，他们所聚合的力量就算是圣王都要忌惮几分，更不用说是伯爵的长女彩蝶菲菲了。 彩蝶菲菲不是不知道这样的后果，但她现在是骑虎难下啊。她若被冰凌的三言两语就吓得放人，她手下的人以后会怎么看她，传统贵族圈子里的人又会怎么看她，那些外藩子弟若是因此得了士气，那就更不得了了？ 她恨恨地看着替人强出头，却偏偏还占着理的冰凌，心里暗暗地想着：以后可别犯到我的手里，不然……我会让你后悔曾经生出来过。 意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决定还另找一条途径来解决面前的问题，她扬了一下手中的魔棒，说：“听说你的身手是外藩子弟中最棒的？” “当然比不上你。”冰凌的脸色依然平静，“你在上学年结束时的试炼中已经打开了第二条能量通道，而我直到现在仍是打开了一条而已。” 彩蝶菲菲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就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她几乎是这一代年轻贵族中最有天分的魔法师了，这也是她得到王室青睐的重要原因，“想让我放掉他？可以。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打败我。” 冰凌虽然不知道那个叫“聆音”的女孩要走的“那条路”是哪一条路，但时间很紧是一定的。她看了一眼神情激动的胡杨棘，心中叹了一口气：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应该保护的人吧，别像我们的父兄们对待我们这样。 冰凌再没犹豫，“铿”地一声拔出了军刀，一股可以战胜一切的强大自信瞬间就充满了她那瘦弱的身体，她用那种可以掉出冰碴来的冰冷语调说：“这可是你说的。” 彩蝶菲菲本来不想在学校门口动手的，但当她看到冰凌手中那把军刀闪着冰冷的寒光时，便不由自主地催动了手中的那根短小的魔棒。魔棒顶端镶嵌着的红色宝石突然闪烁起了红色的荧光，这团荧光越来越大，并逐渐形成了一个燃烧的火团，随着彩蝶菲菲一声“炽火弹”的低呼，一团火焰“轰”地就喷射了出去。 冰凌手中的军刀这时已经被一层冰块包裹，随着她双手持刀，一往无前地使寒冰刀刃切入了火焰中心，一团水雾便“丝丝”地升腾了起来，虽然她军刀外面包裹的冰块没有避免被一层层剥落下来的命运，但炽火弹的火焰也在寒冰的侵蚀下熄灭了。 风行还是第一次见到冰凌在战斗，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冰凌刀刃上包裹的寒冰，喃喃自语着：“她真的只打开了一条能量通道吗？但她怎么能在不进行身体接触的情况下，把水汽凝结成冰块呢？” 如果换成了一个月前的风行，他是打破脑袋都想不通其中的原理的，但这已经难不住如今的他了，“绿珠曾经说过，常温下铁的导热性及导电性都很好，冰凌应该就是借助军刀的导热性能来凝结水汽的。”想到后来，他已经在举一反三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借助金属导电的性能，来最大程度地利用我那仅有的一点儿闪电能量呢？” 风行正在思考的时候，彩蝶菲菲已经接连打出了数发炽火弹，冰凌或挡或躲得虽然看起来很惊险，却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但这可苦了那些站在冰凌身后的人，虽然炽火弹飞行了那么远的距离，能量已经燃烧殆尽了，但还是把几个人炸得灰头土脸的。 冰凌想要击败彩蝶菲菲，办法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争取到足以发挥军刀威力的空间，一刀把对方秒杀掉。但冰凌似乎并不着急，她不断地躲避和阻挡着那些仿佛永远也射不完的炽火弹，任由本来就不充裕的体力在大量浪费着，丝毫没有采取冒险行动强行靠近的打算。 魔棒顶端那颗红色宝石的荧光越来越暗淡，但彩虹菲菲似乎对此并未察觉。她正专注地看着冰凌在她炽火球的打击下，狼狈地上窜下跳着，不亦乐乎。 红宝石顶端的最后一丝荧光终于一闪而没，正高兴着的彩虹菲菲就像是定格了一样，愕然地看着手中的魔棒，似乎对里面的能量这么快就用完有些不可思议。 冰凌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她第一次不计体力地进行着全速冲锋，双手提着的军刀在风声中传来了“嗡嗡”地轻吟。没有人能想到那幅瘦弱的躯体内能突然爆发出这么巨大的力量，这世上也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她这一冲的气势。本来一脸颓丧的彩虹菲菲，却没有露出丝毫惧怕的表情，相反，她的嘴角上绽放的竟然是一丝奸计得逞的狞笑，她有些得意地对冲过来的冰凌说：“不要以为离开了魔棒我就无法战斗，我身体内积蓄的火焰能量就足以击败你了。觉悟吧，你这只躲来躲去的跳蚤——地狱火！” 彩虹菲菲周围的温度突然大幅度提升，远远看去，她的身影也在炽热升腾的稀薄空气中变得虚幻和模糊起来，仿佛就是上天神灵在人世间的投影。冰凌似乎对这一切未知未觉，手中的军刀就如一道闪光的白虹一般，随着她的疾速冲锋，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 彩虹菲菲双手一推，一道足有半米直径的巨型火柱突然从她双手间冲了出去，但她的对手并没有丝毫畏惧，一头就钻进了这道火柱里，而手中军刀划出的圆弧顶点，就将出现在彩虹菲菲现在站立的位置上。 两败俱伤？ 风行张大了嘴巴看着场中的两个人，他搞不清楚，为什么一场意义并不重大的比试，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出来。 ------------ 第五章 【婀娜】下 “光之障壁！”围观的人群早已经自觉地分了开来，中间一个穿着白色曳地长裙的女孩以一种威严却不失柔和的声音吟诵道。 正在以死相搏的彩虹菲菲与冰凌之间，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透明薄壁，这道厚薄仿若是肥皂泡一样的薄壁却坚韧异常，不但把彩蝶菲菲的火焰尽数挡了下来，更是阻住了冰凌的身形。彩虹菲菲随着地狱火的火焰被薄壁撞得火花四散，身体也被反冲的力道“咚咚咚”地震退了几步；相比她的狼狈表现，冰凌就轻松写意多了，她仿佛是早算准了一样，在薄壁前就已经刹住了冲锋的步伐。 这一突发事件并没有让冰凌脸上出现任何异常的表情，她只是轻轻地把军刀插入刀鞘，然后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才转过头对刚才那个女孩行了一个屈膝礼，说：“没想到七泉殿下终于肯出手了，真让臣下不胜感激啊。” 那个女孩脸颊上两片恼怒的潮红一闪而没，但她仍不露声色地示意冰凌起身，淡淡地说道：“在学院里我们都是同学，就不用那么多客套了。不过雪域同学的气色不大好，只一个暑期就瘦了这么多。” 这时全身都被汗湿的彩蝶菲菲一脸不服气地走了过来，说：“婀娜姐，刚才明明我就要赢了，你怎么……” “闭嘴！”这个被叫做婀娜的女孩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所以她只是轻轻地念出了这两个字，彩蝶菲菲尽管脸色被憋得通红，却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 “让你见笑了。”婀娜继续对冰凌说道：“刚才我在学院里听说有人在大门外‘私斗’，所以就赶过来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是雪域同学先拔刀的。” 冰凌故意叹了一口气，说：“看到有人想对同为新沐联盟圣光的胡杨同学动用‘私刑’，难免会有些同病相连之感。” 婀娜轻轻看了旁边的彩蝶菲菲一眼，彩蝶菲菲连忙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虽然作为学生会会长，我虽然有责任维护学校的风纪，但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学，所以你们切磋一下暑期的心得，也不无不可，只是下次不要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婀娜只得把“私斗”这一节揭过去，“听说你们还有个赌约？但现在既然彩蝶同学没有获得胜利，雪域同学也没有遭遇失败，我看还是维持到你们赌约之前的状态吧，你们还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赌约之前的状态，就是胡杨棘正要被人带走时的状态。若胡杨棘仍被带走了，那跟冰凌失败还有什么区别？ 冰凌还待据理力争，旁边的风行早就对那个叫七泉婀娜的刻意偏袒彩蝶菲菲极度不满了，他不由得站了出来为自己的房客说了几句话，“平局就是平局，什么叫彩蝶没胜，雪域没败？这不是明显的偏心吗？其实不论她们两人谁胜谁败，在你出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算是彩蝶同学败了，除非你说你出手是心无偏倚、大公无私、大义灭亲地帮雪域同学的。很可惜，现在就算你这么说了，也不会有人真心相信的。” “你是哪儿冒出来的？”彩蝶菲菲不敢在婀娜面前说话，可不意味着不敢训斥风行，“对殿下满嘴你啊，我的，到底懂不懂得一点儿礼节。” 风行都没正眼瞧她，“在学院里我们都是同学，就不用那么多客套了。” 彩蝶菲菲被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总不能说婀娜的这句套话不对吧。 婀娜两颊上恼怒的潮红过了好长的时间才消散开来，这时她才说：“事实上我就是在帮雪域同学的，因为很明显，彩蝶同学的地狱火肯定会先一步击中雪域同学，从而使她受伤的。” 风行没想到这些衣着光鲜的贵族竟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他自认为都把说出这句话的后路全堵死了，对方居然还能如此理直气撞地说出来。他马上胡搅蛮缠地说：“你凭什么得出雪域同学会先受伤的结论？明明是你害怕雪域同学的投刀技先一步砍中彩蝶同学才出手的。” “投刀技？”三个女孩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很明显，她们都对这个风行刚造的词很陌生。 “就是投掷军刀啊，用以攻击远处的目标，你们连这么有用的招数都不知道吗？”看到她们若有所思的表情，风行就暗暗鄙视了一下这些贵族们的无知，还没等她们转过弯来，风行就继续说：“其实我们空口白牙地在这里讨论，没有任何用处，要想一分胜负，最好还是继续刚才的状态再打一场。” 冰凌虽然筋疲力尽，但比起几乎把所有魔法能量都用光的彩蝶菲菲要好许多。风行能看出来，别人未尝不可以。所以婀娜马上就接口说：“不行！刚才的那场打斗，造成的影响就已经够恶劣了。” 风行暗暗感叹了一声：看看人家，随口找的理由也这么冠冕堂皇，自己还差得远啊。“当然还有另一个办法。”风行这时候才推出了自己早就谋划好的解决方案，“要么彩蝶同学当众认输，但你们可以照样把那位胡杨同学带走……” “不行！”这次是三个女孩一起说的，冰凌不同意的原因自然不用说了，但婀娜不同意的原因却是：“当众认输却仍带走胡杨同学，你这是让彩蝶同学打自己耳光。” “别急，别急，还有另一个解决办法呢。”风行连忙说道：“那就是雪域同学当众认输，给彩蝶同学一个台阶，但彩蝶同学必须以一个胜者的大度姿态，放过胡杨同学。” 三个女孩面面相觑，良久，竟然一起点了点头，彩蝶菲菲所缺少的，不就是这么一个台阶吗？ 当冰凌和彩蝶菲菲一起去完结这件事的时候，风行终于有幸单独与婀娜在一起了。 两人地位的差异终于让婀娜找回了自信，她看着风行，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你，很好！今年的新生？” 风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婀娜继续以她那不紧不慢、阴阳顿挫的贵族语调，说：“学院的生活，很长。” 说完，就迈着曳地长裙下娉娜的脚步，离开了，给风行留下了一个如同细柄摇铃一样的背影。 ------------ 第六章 【面具】上 彩蝶菲菲大度地放过了胡杨棘，然后就乖乖地跟到了婀娜身后，在她看到婀娜已经不是很生气的时候，才说：“刚才你也说我的地狱火肯定会先击中雪域冰凌的，但为什么要使用‘光之障壁’隔开我们呢？” 婀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回过神来，说：“你的地狱火可以杀死雪域冰凌吗？” “重伤可以，但杀死……”彩蝶菲菲没有把握。 婀娜淡淡地说：“但雪域冰凌那一刀绝对可以把你砍成两断，你作为王国贵胄，没有必要跟那些一动起刀子就玩命的北方蛮族一般见识。” “一刀……两断？”彩蝶菲菲一想到那样凄惨的场景，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得到自由的胡杨棘远远冲着风行和冰凌点了点头，说：“两位大恩，我胡杨棘肯定会报达的。”说完也不等两个人回话，就转身向王后大街的街口跑去。 风行走到冰凌身边，沾沾自喜地说：“你的房东怎么样？很不错吧。” “是不错。”冰凌并没有否认，“但你知道七泉同学的真正身份吗？” “不就是学生会会长吗？”风行毫不在意地说：“如果是直接管我的班长，我倒还得时刻提防着她给我小鞋穿，但学生会长嘛，对我这个一般的学生来说，她算哪根葱？” 冰凌对他这种无知者无畏的态度倒是挺欣赏的，但还时候却不得不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你知道学生会的三位副会长是谁？” 风行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此一问，“那应该更加地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吧。” 冰凌慢悠悠地说：“是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们是圣王的三个儿子，大王子圣光伦，二王子圣光明，三王子圣光辉。” “什么？！”竟然是三个王子做她的副手。 冰凌对他这样吃惊的表情早就在意料之中了，所以继续平静地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希奇的，三位王子的魅力实在是太接近了，所以被七泉同学渔翁得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你知道七泉同学为什么敢同三位王子竞争学生会会长的职位吗？” 风行回想着婀娜的样子，那个女孩虽然端着一幅贵族的架势让人厌恶，但她的容貌无疑是极其出色的，便推测着说：“难道三位王子都在追求她？” “你难道不知道七泉公爵夫人就是当今圣王的妹妹？三位王子怎么可能去追求他们的表亲？”冰凌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位居‘四大门阀’次席的七泉公爵之女，地位已经够显赫了，但她还有一个更显赫的身份，那就是圣王陛下亲封的‘公主’，陛下对她的疼爱可是在三个王子之上的。” “原来你那句‘殿下’并不是随便说的。”风行嘴里有些发苦地说。 风行的态度跟冰凌预料的一模一样，接下来应该是那种表情吧。冰凌的嘴角闪过了一丝不屑，“是不是后悔了，不错的房东阁下？” “后悔个毛！”如果真的可以重来一次，风行或许会选择退避。但真的可以重来一次吗？当然不可以。所以他从来不会对做过的事情耿耿于怀、后悔万分、以至于不能自拔的，这时最明智的办法是向前看，想出应对的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又不是随他们捏来捏去的泥巴，就算是泥人，那也有三分气在，最好别惹毛了老子，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跟绿珠学了些日子的礼貌用语在激动之下就全还回去了，无良的流浪汉及粗鲁的佣兵教育这时候在他身上体现无遗。 风行的态度显然出乎了冰凌的意料，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风行修辞上的不雅，她在心里暗暗嘀咕着：没想到，他倒是个有担当的人。 等冰凌恢复常态，突然发现风行的背后站着一个长发垂肩、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于是连忙恭恭敬敬地说：“悬刃导师好。” “雪域同学好。”那个人先看了一眼满脸惊诧的风行，才对冰凌说：“我跟风行同学有些事情要谈，没打搅你们吧。” 冰凌连忙说：“没有，我们的事情刚好谈完了。” 悬刃点了点头，然后对风行说：“走吧，我们去谈谈你的任务。” 风行刚才那张狂的表情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乖得像只猫一样，尾随着悬刃走进了皇家学院的大门。 他们穿过广场，然后迤逦地绕过魔法系的教学楼，踏着在树木花草中绵延的小径，走进了一幢标记着教师宿舍楼的建筑。在风行将要踏进悬刃的房间时，才壮着胆子说道：“这个，悬刃导师，我还没有报名呢，是不是等报名之后……” 还没等他说完，悬刃便按了一下书桌上的铃铛，片刻，就有一位手上提着一把带鞘长剑的女生走了进来，悬刃指了一下风行说：“墨湖同学，这位风行同学还没有办理入学手续，你帮他去办理一下。” 那位墨湖同学只是冷酷地点了点头，便接过了风行手中的文件，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悬刃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这所房间里带有卫生间，要不要先去一下？” 风行一看尿遁这一招也用不成了，就讪讪地说：“不用了，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悬刃先上下打量了他一翻，忽然摇了摇头，“可惜了，你竟然不愿意为王国效力。要知道，除了云轮家族的直系血亲，极少有人能觉醒闪电异能的。” 悬刃曾与呼啸伯爵有过交流，所以知道风行的志向一点儿也不奇怪。风行连忙解释说：“其实作为一个佣兵，仍然有为王国和联盟效力的机会。” 悬刃“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不过他很快就把话题转向了正题，“我叫你来的目的，是让你帮我一个小忙。不过在这之前，你先试试这幅面具合不合你的脸型。” 悬刃说着，拿出了一个只遮住了眼鼻的银色面具出来。 ------------ 第六章 【面具】下 风行眼睁睁地看着面具上那双空洞的眼睛越来越大，接着脸上一阵冰凉，罩在了他的脸上。在悬刃把后方的系带系好后，就走到了风行面前，端着下巴仔细地观察着他戴上面具的效果。 “太好了！下巴和嘴唇的形状相差得并不太多。”风行仔细地品评着，“不过肤色和唇色就有些太红润了，跟贵族们那普遍的苍白相差太远，希望我们能在未来的十个月里能使它有所改变吧。” 悬刃把风行说得满头雾水，他不解地问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悬刃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把银色面具珍而重之地放进了带锁的抽屉里，然后不着边际地说：“皇家学院不只是培养超能力者的地方，这里还安排了大量的贵族礼仪和人文知识等课程，务必使每个学生至少都能成为谦谦有礼的准贵族。不过呢，既然你的理想是成为一名佣兵，那就不用在这些课程上虚度时光了，我专门为你安排了剑术课程。” “剑术？”风行有些苦笑不得，“但录取我的是魔法系，并不是武技系。” 悬刃鼓动着说：“你要想想，你未来将是一名佣兵，佣兵团里可不会像军队里一样，会有专门的近战士兵保护魔法师的安全，你时刻都要有面对近身格斗的觉悟，更何况剑术学习并不占用你学习魔法课程的时间。” 风行略想了想，终于说：“好吧，你说服我了。不过，这跟任务有关系吗？” “这些都是这个任务必不可少的环节。”悬刃含糊地说道：“至于这个任务的其他细节，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好吧，以一个佣兵的角度来说，雇主有这样的权力。”风行便不再刻意打听了，“这个任务既然需要将近一年的准备时间，我想报酬应该很丰厚吧。” “当然。”悬刃又打开了他那个带锁的抽屉，然后一脸得意地拿出了一颗鸽卵大小的黄宝石，说：“看这成色，绝对是上品的黄宝石，对于拥有闪电异能的你来说，它的价值更加不可估量。” 果然，风行的眼睛都看直了，不入品的宝石价格上千金币，下品和中品的宝石价格更是达到数千甚至上万之巨，像悬刃手中这颗成色、重量都极佳的宝石，完全就是有价无市，有钱都买不到。风行的脑袋随着宝石的移动来回晃动着，眼中更是放出了狼一样贪婪的目光，如果不是他顾忌悬刃的超常实力，说不定都要出手强抢了。 悬刃看到这把火烧得差不多了，这才拿出了一颗个头极小，还带着些裂缝和杂质的宝石，说：“不过呢，在完成任务之前，只能先给你这颗不入品的黄宝石作为定金。” 如果在风行刚来的时候，悬刃说要给他一颗不入品的宝石，他肯定会高兴地跳起来，不过这时候，他却只是沮丧地点了点头，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那颗硕大的宝石消失在了悬刃的柜子里。 没过多久，那个帮风行报完名的女生就提着一打新书走了进来。风行接过书还来得及表达谢意，悬刃就对那个女生说：“墨湖同学，这位风行同学以后就交给你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女孩不说话，所以不等她答应，就立即对风行说：“这位墨湖欣同学以后就是你的剑术老师了。” “什么？！”风行惊讶地指着那个年龄并不比他大多少的女生说：“她？有没有搞错？跟她学还不如跟我家绿珠学呢。” “必须跟她学。”悬刃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她的母亲墨湖女男爵是联盟排名第一的女剑士，同时也是大王子圣光伦殿下的剑术老师。墨湖欣同学家学渊源，教你已经足够了。” 说完，他还拍了拍自己的柜子，风行明了，那块上品的黄宝石就放在里面。 悬刃看他只好答应了，就准备结束对话：“你被分在了魔法系气魔法专业2班，明天上午是魔法理论课，下午是礼仪课，你们的剑术课就从明天下午开始吧，我已经跟礼仪导师打过招呼了。” 风行答应了一声，就退了出来。他刚离开教师宿舍楼，就感觉到耳畔一阵轻风吹过，他面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个背对着他的女生身影。 风行还揉了揉眼睛，结果眼睛并没有花，他眼前确确实实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刚刚见过的墨湖欣。 “明天，下午，剑术馆。”原来这个女生并不是哑巴，但说话的时候一个词一个词地向外蹦，听得人有些着急，“带你家，绿珠，来。” 最后一个字刚一说完，这个女生就像她刚才诡异地出现时一样，又诡异地消失了，就像是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风行脊背一阵发凉，小声说道：“不会是大白天遇到女鬼了吧。” 他刚一说完，就听到一道破风声响起，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呢，鬓角就被一个小土块狠狠地敲了一下。他虽然疼得呲牙咧嘴的，但也顾不得揉上一下，连忙四面拱手作辑说：“看我这张臭嘴，刚才明明是出现了一个仙女，只有我这鬼头鬼脑的人，才会疑神疑鬼的。” 半天没见反应，他这才惴惴不安地离开了。 “皇家学院里果然都是一些变态，悬刃那个虐待狂就不用说了，刚见了一对为些小事就拔刀拼命的，现在竟然又遇到一个女鬼，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当然，这句话他只敢在心里说说，好汉可不吃眼前亏。 他在走出大门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先向大门的一侧看了过去，没想到他在原地又看到了冰凌的身影。他打了招呼后，说：“你不一起回去吗？” 冰凌的脸色极差，眼睛中似乎有团水光在一闪一闪的，但她仍竭力地保持着自己的平静语调，说：“不了，你先回去吧，我……我还有事要忙。” 风行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他跟冰凌一向并没有太深的接触，只好一个人抱着新书先回去了。 ------------ 第七章 【晕厥】上 风行回到呼啸庄园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刚在餐桌旁坐下，正奇怪怎么没看到一个人时，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了绿珠的声音，“主人，对不起，我现在实在离不开。小小，快去给主人端菜。”看来小小也在厨房里。 “不嘛！”小小撒娇着拒绝说：“我要看你玩这种叫玻璃的东西。” “我不是在玩。”绿珠强调说：“我这是在给咱们烧制窗玻璃呢。” 风行被她们说得摸不着头脑的，就疑惑着走进了他许久都未进来过的厨房。 他还没来得及对这个塞满稀奇古怪的东西，却不显得一丝杂乱的厨房感到惊讶，眼神就被绿珠手里的东西吸引了。只见绿珠正戴着厚厚的手套，手里拿着根一米多长的金属管子，她正一边往管子的一头吹着气，一边不停地旋转着管子，而管子的另一头则挂着一个巨大的“水泡”，那只水泡随着绿珠的不断吹气和转动，逐渐变成了一个中间是圆柱体的橄榄形状。 “这就是玻璃？怎么感觉有些像水泡？”风行不解地问。 “当然是玻璃的了。”小小与有荣焉地举着一个被制成水晶龙形状的玻璃杯，说：“你看到了没？如果不是我打坏了那只瓷器杯子，你能用到这么漂亮的杯子吗？” 风行虽然第一眼就被这个精美得犹如艺术品一样的杯子吸引了，但嘴里却不屑地说：“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只杯子，难道里面的水就会变成琼浆玉液了？” “反正喝水的时候心情会好。”小小说完，就不再理会风行，又专注地看着绿珠的动作。 这时那个橄榄形的的玻璃泡已经被绿珠平放在了一张铁板上，然后很快用刀子把这个热软的东西沿纵轴剖开，再切掉橄榄的两头，等它摊开、变冷、凝固，就成了一块近长方形的平板玻璃了。 小小看她忙完，马上急切地说：“现在的工作是不是该把它贴在我们的窗格子上了？” “现在的工作是吃饭。”绿珠脱下了手套，抱歉地对风行说道：“让您久等了，主人。直等到饭时都没见您回来，所以我们就继续下午的工作了。” 风行连忙说：“是我有些事情耽搁了，你们也没吃吗？那我们赶紧吃饭吧。” 吃完饭后，小小便撤掉了碗盘去厨房洗涮了。绿珠仅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把风行那打新教材全部看完，她这才说：“主人，这就是您在毕业前的所有教材吗？这里面的内容都是在教人怎样通过冥想，来控制能量和打通能量通道。先不论冥想这种方法有没有用处，您之前已经拥有了一本内容更为完善的魔法笔记，而且又打通了所有的能量通道，所以这些教材的作用对您来说已经微乎其微了。” “教的都是这些吗？”风行在翻过几本书后，终于承认了绿珠的说法，“幸亏我还可以学习剑术，否则，皇家学院岂不是白来了？” 风行通过墨湖欣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诡异身法，已经知道她是有些真材实料的，所以，他对跟一个小女孩学习剑法这件事，在心里已经没有多少抵触了。 “我也觉得您非常适合学习剑术，主人。”绿珠说道：“您体内的电流在不断地活化着您的肌肉和骨骼系统，使您在相同的训练强度下，可以获得比一般人强数倍，甚至数十倍的训练效果。反而您身体内的电流能量总数，自从第一次给我充电时开始，就没发现有明显的增长，每次只要一次性地给我充相当于总量50％的电量，就会把您累脱力的。” 风行又看了看那些教材上的一些话，然后推断说：“或许是我没像书上说的那样，天天进行冥想吧。”绿珠给风行安排的训练计划，几乎都是围绕在体能和力量进行锻炼的，她对冥想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并不是很理解。 绿珠知道她对此并没有发言权，只好说：“您以后可以试一试。虽然我的经验告诉我，‘冥想’能提升自身能量的可信度并不高，但八百多年前的经验已经有很多都不适应于这个时代了。” 两个人正在说话，突然就住了嘴，因为他们的房客已经回来了。 冰凌看起来很狼狈。她本来就因为下午跟彩蝶菲菲的打斗，弄得头发散乱，全身都是汗渍，此时又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一步一挪地走进了客厅，看也没看风行他们两个人一眼，又一步一挪地上了楼梯，许久，才听到了轻轻的关门声。 “给她烧点儿洗澡水吧。”风行只能这样对绿珠说：“也许她洗个热水澡之后，身体舒爽了，心情也就会好起来的。” 风行说完，也就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径自去书房里学习绿珠为他安排的课程。他读书的时候一向都是绿珠在旁边照应的，但风行想早些见到所有的窗子都装上玻璃，就让她去厨房忙了，不放心的绿珠最终让小小呆在了书房里。 小小刚开始也像绿珠一样，坐到风行旁边给他扇着扇子，驱赶着夏夜里的最后一丝暑气，也驱赶着那些被灯火引来的小虫子。风行的书刚看完一个章节，这才来得及伸了个懒腰，不过精神一分散，他就感觉到胳膊上有些痒痒的，在看到上面的红疱时，才知道是被蚊子叮到了。绿珠在的时候，从来都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一边感觉很新鲜地挠了两下，一边看向了旁边打扇的小小。 旁边坐着的小小这时已经停下了挥扇的动作，此刻她正眯着眼睛，像只不倒翁似的，身体慢慢前倾，然后突然挺直，接前又慢慢前倾…… 风行看着她像只磕头虫一样不断点头的动作，不由觉得好笑，他只得推了推小小说：“起来吧，要睡去自己卧室睡，晚上冷，会着凉的。” “别动。”小小推开了风行的手，然后迷迷糊糊地说：“今天中午看绿珠姐玩玻璃很新奇，所以就没有午睡，不过现在有些渴睡了。我就这样眯一小会儿，等绿珠姐来时记得叫我，别让她看到了。” 风行不由得好笑地说：“绿珠又不是魔鬼，用得着这么怕她吧。” “你不知道。”小小虽然半睡半醒，但神志却很清楚，这也许是盗贼的本能吧，“做错事的时候，她越是不说我，我就越是觉得难受，恨不得她打我出出气呢。她越是用心地教我，我就越害怕见到她失望的表情，所以就只能更加努力了。” 结果还没等来绿珠，楼上就“哐啷”一声响起了一声巨响，风行还在纳闷的时候，小小就已经清醒了过来，“这是有人跌倒了，我们快上去看看。” 小小第一个就冲了出去，等风行追出书房的时候，她已经几步跳上楼梯了。 响声是从冰凌的卧室里传来的，风行刚走进那个门闩折断的房门，就看到早已经进来的绿珠刚好抱着一个裸体的女孩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 第七章 【晕厥】下 风行刚要上前探视，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小小横着手挡在了他的面前，“不许你看别的女人！出去，快出去！” 小小不由分说，就把风行推攘了出去，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风行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但越等越心急，如果一个身份这么敏感的人死在了自己家里，北方的战争说不定就会因此爆发了。他又等了片刻，仍不得要领，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了似乎是绿珠说话的声音，他连忙趴到了门板上，想听听冰凌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没想到他刚把耳朵贴到了门板上，门突然就被拉开了。风行尴尬地向里一看，发现准备出门的小小正寒着脸看着他。 “死色狼，看了月姐还不够吗？”小小轻轻说着，就走到了风行跟前，脚下似是无意地就在他的脚面上踩了一下。 “哎哟！”风行夸张地喊了一声。 里面的绿珠连忙说：“主人，怎么了？” 风行还没有说话，小小就已经搀住了他，用嗲得发腻的声音说：“好主人，都怪我太急了，不小心踩到了您的脚，没事吧？” 风行看着她得意的样子，不禁背着绿珠狠狠地在她小巧的鼻子上捏了一下。他这才说：“没事，没事，你先去忙吧。” 小小“哼”了一声，揉着鼻子就下楼去了。 风行被小小一闹，心情就没刚才那么紧张了，这时候又看到绿珠那不管什么时候都温婉沉静的表情，心一下子就彻底踏实。他看着床上盖着薄毯，脚部被垫高的冰凌，问绿珠说：“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省人事了？” “低血糖休克。”绿珠嘴里冒出了一个风行从来都没听过的名词，看着他疑惑的样子，绿珠连忙解释说：“她这几天都没能好好进食，血糖一直处于低水平状态，刚才洗热水澡的时候，因为全身皮肤的毛细血管扩张，导致脑部血流及能量供应不足，所以就出现了晕厥症状……” 风行这时候插进话来说：“这不就是‘晕塘’吗？” 绿珠点了点头，说：“主人说得对，就是‘晕塘’。我先让小小端点儿热水上来喂她喝一些，等会儿我再给她熬些稀粥。” 当风行知道冰凌只是普通的晕塘之后，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第二天早上，当他在花园里跑步的时候，发现冰凌又早早起来准备离开山庄了。风行连忙叫住她说：“冰凌，一起吃完早饭再走吧。” “不了。”脸色苍白的冰凌仍是一副冰冷的表情，“我现在去圣城看看有没有工作做，你们昨天晚上的粥钱，现在只能先欠下了，等我赚了钱再还给你们。” 风行几乎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你一个伯爵的女儿，竟然要去做工？！” “嗯！”冰凌平静地点了点头说：“这样赚的钱干干净净的，没什么不好。” 风行略想了想，就知道冰凌昨天为什么会晕塘了，她现在竟然窘迫到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风行突然打定了一个主意，于是就说：“你会些什么，都告诉我，让我帮你想想你都适合什么做些工作。” “我……”冰凌一下竟想不出自己会做些什么了，洗衣涮碗之类她都不会，裁缝针织之类就更不用说了，勉强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刀术和识字了，她还要准时上学报到，所以想兼职佣兵是不行的，剩下的唯一途径似乎只有做家庭教师了，但在这个时代，女家庭教师一般都是男主人的“情人”，这种工作冰凌肯定也不会去做的。 风行其实早就想到了，他刚才也不过是故意一问，其实她还是有些优点的，“你的刀术不错，打猎应该没问题吧。” “我也试过。”冰凌想起了前些天打猎时碰到了小小敲人闷棍的事情，“不过，那些猎物太胆小了，还没等我走进就逃得不见了踪影。” 它们不逃难道等着被砍吗？ “这样啊。”风行用食指扣着眉心，看来让冰凌帮着绿珠采集食材也不行了，这方面她别说跟绿珠比了，跟小小比都差得好远呢，想到小小，他突然灵光一现，说：“这样吧，我这里刚好缺个人打扫院子，你来做好了，包吃住的。” 风行打内心里想帮帮这个在独在异乡的女孩。 “有这么好的事情？”冰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是风行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态，不过旋即，她又平静了下来，说：“不，我不需要怜悯，小小一个人就能把院子打扫得好好的，那还要我来做什么？” “我没有怜悯你。”风行一脸真诚地说：“绿珠现在一边要忙着制玻璃，一边还要出去钓鱼和捕兽，太辛苦了。所以我想让小小代替绿珠出去打猎，再找一个人代替小小打扫院子。” “真的这样？只要扫扫院子，就能享受每天价值10金币的饭食？”冰凌还是不敢相信。 风行连忙点点头，说：“当然是真的，你看小小，每天也不过是做些诸如扫扫院子之类的活儿，就能在这里白吃白住了。” “可……我怕我做不好。”冰凌以前从来没有打扫过院子。 风行对此一点儿都不担心，有绿珠这个管家在，她什么都能很快学会的。 冰凌现在虽然有些笨手笨脚的，但她的工作热情比起来小小来，要好得太多了。她在风行的建议下，很快换下了现在唯一一套可以在出门的时候穿的衣服，把绿珠的旧蕾丝长裙当作工作服，拿起扫把就开始工作了。 风行本来只是因为一些恶趣味才让冰凌换装的，但他很快就佩服起自己的英明决定了。因为拿着扫把的冰凌在打扫时，唯恐自己的力气用得小了，结果弄到所有的尘土都飞到了空中，没过多久，才换过衣服的冰凌就变成一个土人了。 看来，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女仆，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不管她的工作怎么样，至少她的样子已经像模像样了。在她洗澡的空当，绿珠已经按照她的旧衣服为她重新设计制作了一套女仆装，就像以前对待小小的那样。 冰凌的新衣服上身虽然也是那种短襟的夹克式上装，但那种冷冰冰的军队标识已经全部舍弃了，反而在袖口和领口加了许多白色的蕾丝花边，裙子的长短刚刚盖住膝下，白色地蕾丝裙边下面，是一双黑色的皮靴，整个人看起来虽然还是很冰冷，但这时已经多了一些乖巧和亲切了。 吃完早饭，绿珠就把两人份的午餐盒交给了冰凌，说：“在学院里，主人就拜托你了。” 冰凌看了风行一眼，倒没说什么，伸手就要接过来，风行却抢先拿到手里说“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吧。对了，绿珠，今天下午记得来学院啊，有人找你有事。” 等风行和冰凌走出了呼啸山庄，冰凌渐渐便忍受不住午餐盒里不断传出的香味了，半天，她才终于鼓起勇气对风行说：“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对吗？” “对啊，怎么了？”风行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有此一问。 “嗯……你把我的午餐盒也拿走了。” “……” ------------ 第八章 【课堂】上 呼啸山庄位于圣城北郊，距圣城内城的皇家学院还有相当的距离，但这对风行来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因为上学途中的慢跑也是他的训练科目之一，不过令他惊讶的是，已经饿了几天的冰凌体力竟然也不错，直到他到达皇家学院门口时，冰凌都一直在他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要想从皇家学院正式毕业，有一条硬性标准是必须要达到的，那就是至少要打通三条能量通道，否则就只能获得肄业资格了。想要获得肄业资格非常容易，只要在学院里学习至少一年就可以了，这是因为这个学院的学制是一年制，只有那些不甘心获得肄业资格的人，才会一年年地选择留级重修的。 当然，他们这样做也不算是浪费青春，因为一旦能正式毕业，他们的付出就能得到回报了。魔法系的毕业生将直接获得“魔法师”的称号，成为尊贵的魔法师协会的一员，只要他们愿意，所有的贵族都会开出最优厚的条件来供奉他们；剑士系的毕业生将会被圣王亲自封为“骑士”的贵族头衔，这个“骑士”封号虽然名义上与其他贵族的骑士没有什么不同，但实际上，他们将获得更多、更快的晋升机会，尤其是那些跟圣王和长老会都能搞好关系的人，从骑士晋升到高级骑士、男爵、子爵，甚至是伯爵那样的高位，都用不了几年的时间。 冰凌也是魔法系的学生，但她所在的班级是风、土、火、水四个魔法专业中的水魔法专业，所以他们在到达魔法系的教学楼后，就分开了。 风行提着自己的背包推开了气魔法二班的教室门，他打眼一看，见里面只坐了四五个学生，不由得庆幸地说：“看来我来的还是挺早的。” 他刚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前面就有一个女生站了起来，并走到了讲台上，说：“既然大家都已经到齐了，那我们就先各自介绍一下吧。” 风行还没有来得及为一个班只有五六个学生惊讶，就一脸吃惊地指着讲台上的女生，嘴里结结巴巴地“你……你……你……”地说着，但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这样，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讲台上的那个女生看着风行说：“我叫七泉婀娜，是气魔法二班的班长，平时还负责着学生会的工作。” 果然就是风行昨天在学校门口碰见过的那个女孩，她今天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华美的白色魔法长袍，所以风行在刚进教室的时候就没认出她来。 “我叫水晶璐璐。”一个长得很小巧的女孩这时候站了起来，自我介绍说：“我跟婀娜姐都是很小就被特许进入学院学习的。” 一个短发的女孩正看着风行出神，经水晶璐璐轻轻一推，才连忙说道：“云轮亚楠，去年进入学院的。” “铁亮。”一个足有三十多岁的落迫大叔在婀娜的眼光看向他时，才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之后就懒得再说话了。 婀娜又看向了一个衣着华丽得就像是戏台上的小丑一样的男生，那个男生连忙站起身，弯着腰，恭敬地说：“鄙人啸天，承蒙……” 他还待继续向下介绍，婀娜已经打断了他，说：“你不是叫癞狗吗？怎么又改叫啸天了。” 那个男生连忙谄笑着说：“这个，公主啊，我现在大小也算个准贵族了，以前的贱名不提也罢。” 婀娜皱了皱眉头，说：“啸天同学，在学校里叫我班长或七泉同学就可以了，你继续吧。” “是，殿下。”啸天继续介绍说：“鄙人啸天，承蒙二王子殿下看中，肄业后将被委以骑士学徒重任，我以前肯定会为二王子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二王子让我往东我就往东，让我往西我就往西，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眉头都……” “好了。”婀娜不得不出声打断了他，“还有一位同学没有自我介绍呢。” 啸天悻悻地坐了下来。风行在婀娜的眼神还没看过来的时候，就磊落地站了起来，以破罐子破摔的大大咧咧表情说：“我叫风行，平民，未来打算做一个自由的佣兵……别那么吃惊地看着我，难道当佣兵很意外吗？” 婀娜慌乱地把眼睛看向一边，说：“现在大家都已经认识了，其他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就休息一会儿，等导师来了就上课。” 这本来只是一句套话，但风行偏偏举起手来，说：“七泉同学，我有个问题：难道我们班只有这六位同学吗？” 这时的婀娜已经恢复了正常，她平静地说：“风行同学把魔法师当成什么了？路边的大白菜吗？什么叫‘只有’六位？六位已经是近年来‘气二班’人数最多的一届了，整个魔法系一共也只有五十名觉醒了魔法能量的学生。相对于魔法能量，斗气能量觉醒的人数相对要多一些，但就算这样，剑士系也只有不到五百名学生。” 风行感到不可思议，“你是说，这么大的一座学院，就是为这五百五十名学生修建的？” “当然不是。”婀娜对风行的无知无可奈何，这时也只得耐心地解释说：“所有的贵族子弟都有资格来这里进修礼仪、文学、历史等其他知识，只是未觉醒异能者没有资格进入魔法系和剑士系罢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没有了。”风行知道他已经掉进了婀娜的手心里，被揉捏一翻肯定是避免不了的，既然伸头缩头都是这么一刀，他反而什么都不在乎了，“不过呢，以后要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你随时随地回答我就好了。” 他那语气，就像是在吩咐随身的仆人。婀娜的脸颊瞬间就因恼怒浮现出了两片红晕，虽然她最终成功地克制住了自己，但别人就不一定能做到了。 水晶璐璐皱着眉头，嘟着嘴对风行说：“你这人怎么能够这样对婀娜姐说话呢？” 风行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那我怎么说？难道让我自欺欺人地说：不用啦，我什么都知道。这不明显是欺骗七泉同学吗？” “你……”水晶璐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啸天看到水晶璐璐受窘，哪里还会放过这么好的表现机会，连忙脱掉白手套就向地上一摔，说：“你竟敢对这么尊贵的女士无礼，我要跟你决斗。” 风行都没甩他，直接看着婀娜说：“七泉同学，学生私斗将会受到什么处罚？” 七泉婀娜这时候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她平静地说：“视情节严重程度将受到警告、严重警告、留校查看，甚至开除的处分，情节特别严重的，将送交治安官处理。” 风行听她说完，就坐了下来，掏出了新书开始装模作样地预习起了新课，这下把啸天弄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不过，这时走进来的导师总算是替他解了围，新学期的第一节课，终于开始了。 ------------ 第八章 【课堂】下  走上讲台的导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白面男子，精神不是很好，黑色的眼眶深陷，里面的眼睛偶尔会散发出阴鸷凶冷的光芒。 “虽然上学年我们班仍未有人能够获得毕业资格……”这位导师刚一走上讲台就说：“但可喜的是，七泉同学已经开始出现突破第三条能量通道的某些征兆。我相信，你在今年肯定能毕业的。”他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冲着婀娜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道：“我们的时间每天都很珍贵，我就不多说什么废话了，大家现在就去各自的冥想室进行冥想吧。” 风行尽管得到过一本魔法笔记，但上面记述的大多是魔法能量的使用方法，对于像冥想之类的常识性问题，反而鲜少提及，所以他不知道现在去冥想室做什么。 还没等他向那位导师表达疑问，那个叫铁亮的落迫大叔先站了起来，懒散地说：“清阳导师，根据往年的惯例，学年开始时应该从《魔法基础》讲起，而不是进行下半学年才开始的实践课程。” “好了，铁同学。”清阳导师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是导师，所以有权力对课程进行安排，我们不应该为这两个平民耽误大家的时间。” “可我已经不是平民了。”啸天站了起来说：“我现在是一个准贵族。” 清阳导师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狞笑，他双手撑在讲桌上，身体前倾地逼视着啸天说：“什么叫‘准’贵族？贵族就是贵族，没有三代以上的积累，就算是封疆大吏，也不过是个暴发户而已。而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地混到肄业，不要找麻烦。” 两人虽然离得还很远，但啸天仍然因清阳导师的逼视而不断后倾，最后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半天都是一副痴痴呆呆的表情。 “啪！啪！啪！”安静的教室里突然响起了响亮的鼓掌声，在这个空荡荡的空间里来回回响着，听起来非常刺耳。 全教室的人都诧异地把目光聚集到了声源的来处，因为鼓掌的，竟然是同为平民的风行。风行边鼓掌边吹了一声口哨，说：“精彩！昨天还以为已经见识了真正的贵族，没想到今天又要重新认识了，我有点明天的到来了。” 他说完，还挑衅地与看过来的婀娜对视着，看着对方红晕映上了两颊，私下里感觉比整天板着脸要漂亮许多。 “你……”清阳导师刚说出了这个字，风行就接了上来，说：“我，若把尊敬的导师大人刚才那一番话告诉给做出招收平民学生决定的学院管理层，再告诉给平民出身的悬刃导师，我想会有更精彩的演出上演的，我拭目以待。” “不可理喻。”风行的强硬态度让清阳导师在大感意外之下，只能愤怒地说出了这几个字，然后就拂袖而去了。 婀娜这时候也站了起来，蹙着秀眉对风行说：“我承认清阳导师的言语是有欠缺的地方，但我们作为学生，当面顶撞他也是不对的，我希望你能向清阳导师道歉。” 风行在获知自己已经不可能从清阳导师那里得到指导后，就准备强硬到底了，“是他先说出那番‘有欠缺的’话的，所以要道歉的话，也应该是他先道歉才对。” “你……”婀娜对于这么一个刺头学生有些头痛，“你至少应该给他一个台阶下才对，说到底，他还是我们的导师。” 风行摇摇头，微笑着说：“他没当我是学生，我为什么要当他是导师呢？” 婀娜旁边的水晶璐璐拉了拉她的衣袖，说：“婀娜姐，你跟他讲什么道理？看他那样子就是向来是不服管的，我们不理他。” 风行听到她这么说，连忙点了点头，不以为忤地说：“这位小——妹妹说的对，我这人，还真是自由散漫惯了。” “别叫我小妹妹！”水晶璐璐像是被踏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一下，恶狠狠地瞪着风行说：“我已经不小了。” 风行从头向脚地看着扫视着她，水晶璐璐不由得挺了挺胸膛，不过在风行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胸部时，眼珠突然像是要爆出来一样，口水直流地说：“果然……很大！” “呀——”水晶璐璐一声惊呼，躲到了婀娜的身后，说：“他的眼光……好恶心。” 婀娜在这个新生面前首次产生了浑身无力的挫败感，尤其是风行那双追逐着水晶璐璐的眼光移到她身上变得更圆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她一个有着公主封号的公爵小姐，什么时候见过这样赤裸裸的眼光？她平常接触的那些贵族子弟，哪一个看到她时不是谨小慎微、恭敬有礼的，生怕一个过分的举动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不利影响。 “你好自为知吧。”婀娜终于败下阵来，带着拉着她衣袖的水晶璐璐去自己的冥想室了。 教室里剩下的最后一个女孩这时候也走到了风行跟前，这个叫云轮亚楠的女孩摇摇头苦笑着告诫他说：“你这样会被孤立的，这对你以后的发展并不好，哪怕是当一个佣兵也是如此。” 风行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微微有些失神，“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我也不知道。”云轮亚楠也颇为疑惑地说：“看着你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感觉……感觉我们就像上辈子就认识一样。” 等云轮亚楠也走出教室，啸天已经恢复了过来，他走到了风行对面，像刚才清河导师一样两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两眼逼视着风行说：“你为什么要顶撞清河导师，你知不知道，他会因此而迁怒我的，我的这一辈子要被你毁掉了。” 风行厌烦地看了一眼那个迫近的面孔，抓起桌上的书本就拍在了他的脸上，然后轻轻地说：“滚远！” 他提着书本刚跨出教室，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懒懒的声音，“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 第九章 【冥想】上 “就这样放弃了对魔法能量的追求？”那个懒散的声音继续说道。 风行当然不会就此放弃，因为他已经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导师——悬刃，至少在他完成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前，悬刃应该会指导他一些基本问题的。 所以他转过头来，看着说话的铁亮说：“皇家学院又不是只有清阳导师能教我，我何必跟着他浪费时间呢。” “我挺欣赏你这点的，做事情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更不会因为外来压力而改变自己。”铁亮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说：“其实《魔法基础》这门课并没有多少东西，完全可以通过自学搞定的。你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毕竟这门课程我已经学了快二十遍了。” “真的？”风行惊喜地说。能不去面对悬刃当然是最好不过的，在他的面前，风行总能感觉到莫名的压力。 “当然是真的。”铁亮笑了一下，然后指着远处树林中的几座高塔说：“不过在这之前，我先带你去参观一下冥想室吧。” 两人刚走了几步，风行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师兄，你的姓氏是铁吗？刚才听清泉导师叫您铁同学来着。” 铁亮并没有否认。 风行就继续说：“我记得铁城应该是四大门阀之首的铁公爵的领地，你是铁公爵家的人？” “以前……现在……”铁亮突然话锋一转，说：“现在我们还是说说你的魔法能量吧，听说跟云轮家族的差不多，都是控制闪电的能量？” 风行只得给他介绍起了自己异能的情况，至于与绿珠相遇后他被打通了五条能量通道的事情，因为太过惊世骇俗，他就直接跳过没说。 铁亮一边听着，一边带他走到了一座正面绘着绿色旋风标记的高塔前，介绍说：“这座五层的魔法塔是供我们气魔法专业师生冥想的地方，由于里面有一些特殊的设施，所以能使冥想的效率加倍。” 这座魔法塔从外面看来，更像是一棵体积巨大的钢铁竹笋，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反射着清冷的金属光泽。风行上下打量了一翻，疑惑地说：“这里没有门也没有窗，我们应该怎么进去？” 铁亮站在了那个巨大的绿色旋风标记前，手掌印在了旋风中心，然后就见里面一阵光芒闪动，那个旋风标记突然就从中间裂开，随着它们向两边滑动，一扇门就逐渐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铁亮这时候才说：“等会儿帮你开通了权限，你也就可以随时进出了。” 魔法塔外面虽然被封闭得严严实实，但里面却一点儿也没有黑暗或气闷的感觉。风行亦步亦趋地随着铁亮走了魔法塔，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的新奇，两边的墙壁摸起来就像是金属一样的质感，屋顶的不灭灯盏会散发出柔和的荧光出来，里面甚至有一丝丝凉气吹了过来，使这里比外面凉快多了。 他们穿过甬道，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小厅，小厅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柱子，周围的墙壁上则是一扇扇的小门。 铁亮走到了一间门牌上写着“风行”两个字的小门前，说：“因为你目前只打通了第一道能量通道，所以你的冥想室位于第一层。同在这一层的，还包括水晶同学、云轮同学和啸天同学，不过啸天同学的门牌可能需要换一换了。”他指了指隔壁那扇写着“癞狗”两个字的小门。 推开小门，正对着门的是一个带着透明盖子的大浴缸。风行刚看到它时吓了一跳，不禁指着它结结巴巴地对铁亮说：“生物……治疗……舱？” 铁亮明显没有听过这个词汇，他满头雾水地说：“你说什么？什么舱？我听导师说，他的导师告诉他说这个叫‘休息舱’，不过，我们更愿意叫它‘冥想室’。” 铁亮擎动按钮，那个透明盖子缓缓打开了，他介绍说：“据说这个魔法塔是从旧人类的遗迹中找出来的，历史学家们说它叫什么飞船。我们现在的飞船是指飞龙拖曳的浮空船，似乎跟这个不怎么搭边。” 风行等透明盖子完全打开才发现，这个被称为“冥想室”的大浴盆跟“生物治疗舱”有着一个非常明显的区别，那就是：这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他以前见过的那种粘稠的液体。 “躺在这里面，可以使精力更集中，心无旁骛，从而使冥想的效果大大提升。”铁亮一边说着，一边扯出了一根指示灯的导线，说：“告诉你一个小窍门，如果把这根金属线的外皮剥掉，攥在手里，会使冥想的效果更好呢。” 风行碰了一下裸露的金属线，突然就像被针扎了一样，把手缩了回来，惊慌地说：“这种感觉，怎么像是我的闪电能量一样。” “这就是闪电的能量，一种可以激发人体潜能的神秘能量。”铁亮说完后，就准备告辞了，“你已经是一个魔法学徒了，我想最基础的东西不用我再说了吧。你先躺在里面感觉一下，我先去二楼了。” 铁亮说完就走到了小厅中心的柱子旁，他手掌向上一按，柱子上就开出了一道小门出来，小门里面好像是一个金属制成的小房间。 这个就是绿珠说过的电梯？风行虽然好奇，但有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在困扰着他：“师兄？” “嗯？”正要跨进电梯的铁亮停下了步伐，“还有什么事吗？” “请问……该怎么进行冥想呢？” 风行的问话让铁亮一个趔趄，差点儿就栽倒了，“你不会从来没有进行过冥想吧，难道就没有人教过你这么基础的东西？” 风行无辜地摇了摇头。 平民很少接受系统的启蒙教育，至于魔法师的启蒙教育，那就更是凤毛麟角了。铁亮苦恼地挠了挠头，把那头乱发拨弄得更乱了，“这么简单的常识性问题，该让我怎么回答你呢？” “简单？”风行虽然已经掌握了魔导师的魔法“闪电风暴”，但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一直困扰了他这么长时间。 “当然简单了，冥想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铁亮尽量用平朴的词汇表达着，“其实冥想就是使自己的全身的魔法能量顺着能量通道运行，一圈一圈地，随着不断地运行，魔法能量就会一点一滴地增加。” 这样的解释并没有让风行满意，“顺着能量通道运行后，不就释放出魔法了吗？我现在的状态可支持不了几次。” “当然不是释放出去，在释放的瞬间就把所有的魔法能量散布到全身，回到起点，然后再次集中到能量通道里去，一次一次地重复着。” 风行不满地撇了撇嘴，“集了散，散了集，这不是在做无用功吗？” 铁亮笑了，说：“看你身体很棒，经常跑步锻炼吧？” 风行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一圈圈跑步不是也在做无用功吗？” 风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冥想就跟锻炼身体一样，都是靠着平时的重复锻炼来增加力量的。 铁亮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间之后，风行就试着躺进了冥想室，随着透明的盖子渐渐合上，他手攥住了那根被剥去了绝缘外皮的金属线，就试着照铁亮所说的办法冥想了起来。 他就像挤海绵一样，把全身每个细胞的多余能量都一点一滴地抽离出来，这些能量逐渐汇聚成了一丝丝、一缕缕，能量越汇越多，变得越发庞大，就像是一条条小溪逐渐汇聚成江河，这些江河又灌入了五条能量通道所组成的能量海里…… “散掉！”自我催眠的风行给那些能量下了一个这样的暗示，那些能量便逐渐消弭，重新回到了那些如饥似渴的细胞里。风行还没有来得及为完成冥想的第一个周天高兴呢，突然又有一股能量不受控制地从从手臂上传了过来，顺着风行刚才运行的线路通过了能量通道，再次把他那有限的能量海灌得满满的。风行没想到下一个周天竟然来得这么快，只得再次把它们消散到全身的各个细胞里，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一次次能量被灌满的感觉又纷至踏来。 如果是有经验的魔法师，这时候会果断地选择中止冥想，但风行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只是照着他那一知半解的冥想知识，把那些聚集到能量海的闪电能量一次次地散到了全身的细胞里。 原本明亮的魔法塔内部，那些不灭的灯盏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了起来，几个正在冥想的师生都惊讶地看着几百年来都未出现过的异象，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突然一楼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把整个魔法塔都震得摇晃了起来，头顶上那些不灭的灯盏更是一盏盏碎裂开来，碎玻璃噼噼叭叭地落了一地。 ------------ 第九章 【冥想】下 魔法塔突然沉入了黑暗，这让清阳导师感到极度的恐慌，他一边疯狂地按着毫无反应的电梯按钮，一边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像是一楼出了什么问题。”走出冥想室的婀娜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这种平静也逐渐感染了清阳导师，使他不再那么躁狂不安了。 等婀娜和清阳导师顺着紧急通道下到一楼，只见在微光照耀下，可以看到整个小厅一片狼藉，破碎的金属和玻璃碎屑洒了一地。其他的几个“气二班”的学生都已经聚集到了这里，他们都一脸惊讶地看着那扇破损的小门里面，那里面也是整个魔法塔内唯一的有光线散发出来的地方，等婀娜和清阳导师也走过去看向里面时，他们的表情也跟其他的学生一样充满了惊诧，原来在冒着黑烟的废旧金属中间，一个全身都在窜动着紫蓝色电蛇的人影正悬浮在半空中。 “这是……闪电护盾？”清阳导师不可思议地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能量如此庞大的闪电护盾！” 婀娜点了点头，“是闪电护盾！没想到这个新生会拥有如此实力，看来，我们‘气二班’可以在中秋节的赛会上取得更好的名次了。” 中秋节并不是一个日期固定的节日，由于旧人类的“阴历”历法已经失传，所以中秋节被规定为九月里的第一个月圆之夜，这时联盟各地都会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皇家学院的庆祝活动之一就是由魔法系和剑士系各班进行魔武比斗，最后的胜利者将获得圣王陛下亲自颁发的锦标。 正当婀娜自信满满的时候，魔法塔中的最后一丝微光突然熄灭，然后房间里就传来了一声“轰”地重物坠地的巨响，同时响起的还有风行的惨叫声：“哇呀！好痛！” 原来刚才的那声响动是风行坠地的声音，婀娜不由得从自信变成了狐疑，不过很快风行就告诉她，这只是一件纯粹的意外事件了，因为他正在喊着：“怎么这么黑？发生了什么事？好冷……咦？我身上的衣服呢？” 如果这时候魔法塔内有灯光的话，肯定会看到婀娜因为愤怒而晕生两颊，两行贝齿咬得紧紧的，如果不是旁边还有其他人，这个刚刚由充满希望转变为彻底失望的七泉公主，也许会挽起衣袖暴打一顿里面的暴露狂。不过现在，她只能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清阳导师，这里你来处理吧，我跟水晶同学和云轮同学先去二楼了。” 水晶璐璐还奇怪地问她说：“我们两个不是不能上二楼吗？” “叫你走你就走，罗嗦什么？！”婀娜害怕她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先提着裙子就向应急通道的方向“咚咚咚”地走了过去，但这时候魔法塔里伸手不见五指，地上的情形哪里能看得到，所以没过多久，就又听到“轰”地一声有人跌倒的声音，并伴随着婀娜的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叫。 魔法塔内部的光明在十几分钟之后就恢复了，一脸乌黑、头发倒竖的风行正披着铁亮的袍子，一脸呆滞地看着房间内的爆炸现场。 “吓着了吧？”铁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说起来你还真是好运，那么大的爆炸竟然连油皮都没有刮破一点儿。” 风行揉了揉脑袋，确实没有刮破油皮，但头上却被摔出了一个大包，“没吓着，只是对这些会自己动的铁家伙比较好奇。”他当然没被吓着，因为就在不到一个月前，他就曾经经历过相似的场面。 铁亮看着那些负责清扫和修理的铁家伙说：“这些是旧人类的神奇魔法，会自己工作的魔法傀儡，魔法塔能运行到今天跟它们的维护是分不开的。不过，听那些老家伙们说，这个东西在旧人类被称作是……机……机器人？” 风行一下子目瞪口呆，“你是说，它们也是由电脑控制的机器人？” “电脑？！”铁亮一听就吓了一跳，“不懂千万不要乱说，这种魔法傀儡怎么可能跟那种叫‘电脑’的方脑壳恶魔有联系？等等，你刚才说……‘也是’？难道说你以前也见过？” “没没没。”风行连忙矢口否认，他这时候也顾不上再看那些魔法傀儡修理魔法塔了，连忙说：“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吃午饭了，回见。”说完掉头就跑，连铁亮在后面喊“记得明天把衣服还我”都没听见。 风行刚跑回到教室取出了自己的午餐盒准备开动，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蕾丝裙，满脸冰冷的女孩，她的表情虽然一如既往地平静，但眼珠却不时地瞟向了风行的午餐盒。 “有什么事吗？冰凌？” 风行刚说完这句话，冰凌马上就坐到了他的同桌，冷淡地说：“正吃饭呢？” “嗯。”风行点了点头，无精打彩地在饭盖里拔弄着。 “今天的饭菜很好吃？”冰凌继续说。 风行摇摇头，说：“不如刚做出来时看着有味口。” 冰凌直觉得火气上涌，“有吃的东西还在挑三拣四？” “不想吃了。”风行突然一丢筷子说：“你把它倒了吧，我要去找绿珠了。” “嗯？”冰凌愣了半天，才突然现出一丝喜色说：“好好好，绿珠正在神学系参观呢，你去那里找她吧。”她说完连忙盖上午餐盒的盖子，端起来就走，连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风行透过窗子看到冰凌正坐在树荫下把午餐盒的食物狼吞虎咽地向嘴里扒，真有些担心她会噎着了。看了片刻，他才摇了摇头，揉着“咕咕”乱叫的肚子向神学系的方向走去了。 神学系的学生未来都是侍奉生命女神的神官和祭司，其中也有个别学生觉醒了非战斗类的异能，就比如那些使创伤加快恢复之类的异能。 问了好几个人，风行才找到了绿珠的所在，她此刻正在一幅逼真的油画前发呆。风行凑到跟前，先好奇地看了油画一眼：那幅油画应该有好些年头了，许多地方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依稀可以分辨出最后面极远处有个头发散乱，穿着白色长袍的白发老人，老人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裙、一个穿着黑裙的两个女孩，近处则站着一排分别穿着红、橙、黄、绿、青、蓝、紫等各色衣服的女孩。 “这幅油画叫作《创世纪》，怎么样？很逼真吧。”风行卖弄着他的学问。 绿珠疑惑地说：“油画？创世纪？” “是啊。”风行指指点点地说：“也不知道那些历史学家是从哪里挖出这幅油画的，也不知道作者是谁。后面那个白袍老人据说是创世神，他旁边的是光明女神和黑暗女神，她们分别象征着态度平淡的善良和充满yu望的邪恶。最前面这七位女神是七种新人类的守护神，最左边穿红衣服的是‘神族’的守护神智慧女神，她的性格是六分平淡和一分yu望；第二位是‘精灵族’的守护神优雅女神，她的性格是五分平淡和两分yu望；第三位是‘矮人族’的守护神丰收女神，她的性格是四分平淡和三分yu望；第四位是‘人族’的守护神生命女神，她的性格中平淡和yu望各占一半……” 说到这里风行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眼睛不断地在油画和绿珠的脸上交错观看着，语气中充满惊奇地说：“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跟生命女神很相像呢？你不会真的是生命女神的私生女吧。” 绿珠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在否定风行的话，她指着那张油画，说：“那个应该不是油画，而是照片，还有那几个人，好像不是你说的名字，似乎叫赤练、橙心、黄裳、绿珠……咦？绿珠不是我的名字吗？” ------------ 第十章 【剑斗】上 “行了，还真以为你是女神呢？”风行对绿珠所开的玩笑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他鼻子用力地在空气中嗅了嗅，说：“好香的味道，像是咱家点心的味道。” “是哦，主人，我给你带来了饭后的甜点。”绿珠放弃了对那幅油画再进行猜测，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并把抱在胸前的一个盒子捧了出来说。 风行连忙抢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打开盒盖，就把甜点向嘴里塞，没想到吃得太急，一下子噎得直翻白眼，绿珠在他背后轻拍着说：“主人，别急，慢慢吃，怎么看您像是好几年都没吃过东西一样。” 风行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才说：“冰凌前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今天的午饭好象也没吃，我就把我的午餐盒给她了。” 绿珠蹙起秀眉说：“她不是有自己的午餐盒吗，主人？” 风行风卷残云地把甜点吃完，才满足地拍拍肚子说：“谁知道呢，也许是餐盒打翻了吧。” 绿珠回想了一下，“我刚来时看到她正跟一个叫蝴蝶同学的女生起冲突，会不会跟这有关？” 风行也拿不准。 剑术馆在剑士系的地位，就跟魔法塔在魔法系的地位一样，是剑士系的学生进行训练的地方，不过由于学习剑术的门槛比较低，所以这里时常也会有一些没有觉醒异能的其他院系学生前来练习。 风行第一次来到剑术馆时，也被它庞大的规模震惊了，最外面的大厅里足以容纳几百人同时进行练习，不过现在里面空空如也，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们来早了吗？”风行四下里打量着说。 没有任何征兆，他们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个身携长剑的女孩身影，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向风行和绿珠一眼，只淡淡地说了一个“来”字，就当先走出了剑术馆大门。 原来剑术馆不只有一个大门，旁边还有些专门为身份特殊的人开设的小门。风行跟随着墨湖欣走进的就是一扇这样的门，没想到那个不起眼的门里竟然别有洞天，走廊的地面上铺着华美的地毯，两侧的墙壁前更是排列着两排精美的盔甲兵器，这些东西一下子就吸引了风行的所有注意力。 “食鳄鼋皮的皮甲……这是……骑兵的全身甲，不过有必要镶金错银吗？……这个头盔……哇！不会是用整个龙头骨雕成的吧……” 前方的墨湖欣已经消失了身影，绿珠只好连拉带拽地把风行拖出了这个走廊，才没耽误了正事。 风行刚被拖到一个小号的剑术训练馆，墨湖欣便用带鞘的长剑指了指一个装着衣服的木盘说：“换上它。” 风行看到那件白色绸缎质地的衣服上几乎全部都是金线的流苏和银线的刺绣装饰，把那件衣服弄得就像是雄孔雀的尾巴一样华丽。“这个是训练服？”他一脸不可思议地说：“穿上这个东西能运动吗？” 墨湖欣的解释只有两个字，“悬刃。” “好吧，是悬刃导师的意思。”风行只好抱起了那些衣服，走到了一旁的更衣室里。 在风行走后，墨湖欣突然拔出了长剑，指着绿珠，说：“听悬刃说，你，很强。” “悬刃导师谬赞了。”绿珠微笑着说：“在他面前，我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墨湖欣指了一下旁边的兵器架，“挑武器。” 绿珠收起了微笑，“如果这是你叫我来的目的，那我就不奉陪了。”说完，她转身就想离开。 她背后的墨湖欣身影突然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站到了绿珠的面前，她一句话也没说，挥剑就砍向了绿珠的脖子。 绿珠刚后仰闪开，墨湖欣第二剑就从上方劈了下来，在绿珠侧翻跳到武器架旁的时候，那挥下的长剑便把大理石的地面砍出了一道深沟出来，碎石屑噼噼叭叭地溅了一地。 绿珠从武器架上抽出了两把弯刀，她看到墨湖欣停下了攻击，并用一副审慎的眼神看着她，就说：“你的那种近似于隐身的异能是什么原理？绝对不是因高速运动而给人的假象，因为就算是高速摄像机也捕捉不到你的身影。” 墨湖欣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身影突然在她站立的地方消失了。绿珠这时就听到耳后有风声传来，连忙把弯刀挡到了身后，只听到一声金铁交鸣，没有做好准备的绿珠在被大力冲撞之下，一个踉跄几乎趴到了地上。 墨湖欣这时候并没有对空门大露的绿珠趁势攻击，而是等着她站好了身形。 绿珠没有丝毫颓丧的表情，她说：“我知道了，你这种瞬移的方法悬刃导师也用过，好像你们有办法凭肉体进入到第四维空间进行空间跳跃，再出来的时候就会出现在我们这个空间的另一个地点上。” 墨湖欣的回答是再次身影消失不见了，接下来的身体突然出现在半空中，双手握剑兜头就向绿珠劈了下去。绿珠在刚才吃了一点儿小亏后，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资料，所以她立刻双刀交叉着迎向了墨湖欣劈下的剑。 又是一声金铁交鸣，两人的刀剑刃口上再添了一道不小的缺口。墨湖欣虽然攻击受挫，但身影还是在落地之前就消失在了虚空里。 绿珠一下子把注意力提升到了最高，默湖欣的剑影不断在她前、后、左、右、上、下各个匪夷所思的方位砍了过来，如同狂风一样无孔不入，绿珠则不动如山地站在那里，两把弯刀被她舞得宛若两团光轮，把所有攻来的剑影都挡了下来，一时间犹如炒豆一样“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声响了起来，连绵不绝。 随着绿珠对墨湖欣了解的逐步深入，她越来越占据了明显的上风，在墨湖欣一次因两人的兵器相撞而手脚发麻、动作稍缓时，绿珠更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双刀齐下，把墨湖欣的长剑绞了起来。墨湖欣吃力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长剑脱手飞出。 两个的比斗再次停了下来。等墨湖欣拣回了刃口被砍成了锯齿一样的长剑，她才一字一顿地说：“你的技巧，很强。但，没有异能，便，打不过我。” 墨湖欣双手持剑，双眼突然变成了一片死寂，整个人脸色呆滞着没有任何表情，她口中用那一惯的语气冷喝道：“幻影斩！” 随着她的长剑挥出，一道白色的剑气犹如实质一样脱离了剑体，向绿珠飞了过去。 ------------ 第十章 【剑斗】下 绿珠只来得及把双刀挡在前方，那团高速靠近的能量团就已经靠近了，只听到“铿铿”两声脆响，那两把弯刀就分别断裂了，绿珠也被余下的能量“咚咚”地击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两个人都知道这场比试已经结束了，于是都没有再看对方一眼，绿珠丢掉了两把弯刀的刀柄就走出了这个训练馆，墨湖欣则把那把刃口被砍成了锯齿一样的长剑插回到了剑鞘里，然后抱着剑等待着更衣室里的风行出来。 风行从更衣室里露出来的，只有一个粘糊糊的脑袋，他一脸窝火地说：“花洒龙头里冒出来的怎么全是牛奶？这东西能洗澡吗？” 墨湖欣根本就没看他，嘴里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悬刃。” “也是他吩咐的？”风行只有无奈地缩回了脑袋，不过抱怨的声音还是从里面传了出来，“这样就能让我的皮肤变得像所谓的贵族那样苍白了吗？真是的。” 更衣室里当然不会只有流淌牛奶的龙头，很快，洗得香喷喷的风行就穿着那套华美得过分的王子服走出了更衣室，他拔出了腰带上挂着的那把装饰着黄金和宝石的细剑说：“你不会要我用这把剑来练习剑术吧。” “是的。”也许是性格如此，墨湖欣并不想跟他说太多的话，她也从武器架上拿了一把细剑，说：“跟我做。” 风行跟着墨湖欣的动作一招一式地学了起来，但越学他就越觉得不对劲，这套剑式一抬手、一投足虽然看起来帅气十足，但其中似乎有太多实际战斗中用不到的动作，比如那些快速地挽出三五朵剑花之类使人目眩的华丽剑式。 没多久，风行便把剑一丢就不想再练了，“你这是在唬弄我，把我当成那些没见过真正剑术高手的初哥了。这些把式，上大街卖艺也许能骗到几个铜板，但要真的跟人生死相搏的话，就只有送死的份了。” 墨湖欣虽然对风行能做出这翻评论稍有些意外，但最后还是淡淡地说出了“悬刃”两个字。 “又是他安排的？”风行马上转身就想离开这里，“那我现在就找他去，他还真以为我这个魔法学徒对剑术是个外行吗？” 墨湖欣却拦住了他，说：“换。” “换什么？”风行倒是真的不明白她这次所表达的意思。 “换回衣服。”墨湖欣只得增加了说话的字数。 风行这才有些明白了，“放心好了，我不会把这套衣服穿回家的。我现在只是急着想找悬刃导师，等我回来了再换吧。” 墨湖欣不得不再次加长了说话的句子，“换回衣服，再，出去，回来，再换。” “为什么？”风行有些火了，“把我当成换衣娃娃玩吗？” “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墨湖欣刚说完，脸色突然一变，然后不由分说就把风行推到了更衣室里，风行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到更衣室外传来了一个极为阴柔的男声： “王兄怎么一见我就走了？还在为父王面前出丑的事生气呢？” 墨湖欣的手在风行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出去，然后才走出去说：“光辉殿下，这里，不欢迎你。” 里面的风行倒抽了一口凉气，听语气，来人似乎是三王子圣光辉。 圣光辉并没有因墨湖欣的语气而生气，反而亲切地说：“小欣，墨湖老师今天没在这里教老大剑术？我怎么到处都找不到她。” 墨湖欣只淡淡地说出了四个字：“圣王陛下。” 圣光辉的语气一时间变得有些乖张，“都是个卧床不起的老头子了，还……”他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嘴，然后又和颜悦色地说：“我说小欣啊，有空也劝劝你妈妈，跟着老大有什么前途？老大一出生就使圣惠雯王后难产而死，从那以后父王一见到他的脸就发火，哪像我二哥，在宫内有母后力挺，宫外还得到了七泉公爵、白石侯爵等大门阀的支持，父王如果没有老糊涂的话，肯定会把圣王的位子传给二哥的。到时候我这个同胞弟弟不封个亲王，也能封个公爵吧。” 墨湖欣耐心地等他絮絮叨叨地说完，然后就说：“殿下走好。” 虽然圣光辉并没有马上告辞的意思，但听到这话，也不得不说了声“不识趣”后，拂袖而去了。 等风行从更衣室里走出来，墨湖欣就把他刚才丢掉的细剑递了过来，说：“学好，就教你，真正的，剑术。” 风行这才勉强地接过了剑，如果不是因为绿珠对异能的运用一窃不通，他才不愿意学别人的剑术呢。 晚上，正在看书的风行看到冰凌走进了书房，于是就把枯躁的书本放下，说：“有什么事情吗？” 冰凌的脸莫名地红了一下，“刚才听绿珠姐说，今天中午差点儿害你饿肚子，我以前很少替别人着想的，真是太对不起了。” “没关系的。”风行揉着太阳穴，竭力使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书本上。 冰凌拿起剪刀把蜡烛的烛心剪掉，然后说：“如果不舒服的话，就歇歇吧，明天再看也来得及。” “没有不舒服。”风行把书本摊在了书桌上，说：“这本书的内容太晦涩难懂了，这才觉得有些头痛。” 冰凌在书上瞟了一眼，忽然就移不开了，不由得念了起来，“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唔？你能完全看懂吗？”风行一下子欣喜若狂，“那你也看看，咱们两个一起交流一下学习的心得。” 冰凌大概翻了一下书，不由得惊呼说：“……兵贵胜，不贵久……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善战者，能为不可胜……致人而不致于人……这，这本书简直是天书啊，得之可安天下！” 风行正待让她讲讲心得，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小已经悄没声息地站在了冰凌身后，这时正一脸不满地看着她。风行连忙问她说：“小小，你有什么事情吗？” “现在该是给人家按摩的时间了。”小小噘着小嘴说。 风行拍了拍脑袋，忙了一天他还真把这茬给忘了，于是对冰凌说：“要不这本书你先拿去看吧，我们明天再交流心得。” 冰凌点了点头，低着头看了一眼书中的内容，然后就边想边走地向书房外走去，连脑袋在门框上狠狠地撞了一下都没有发觉，整个人就像是魔症了一样，缓缓地向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 第十一章 【挫败】上 第二天早上，风行看到两眼深陷，眼睛发红的冰凌时吓了一跳，说：“气色这么差，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她啊，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觉，说她又不听。”绿珠端上了早饭，说：“这样的作息习惯可不好。” 冰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那本书一看起来，就放不下了。” 风行就对她说：“那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假，今天好好休息休息？” “不用。”冰凌摇摇头说：“我现在觉得脑子里塞满了东西，想睡着已经是不可能的，还不如清醒着消化消化。这本书真是博大精深啊，每每感觉已经读透了，很快又有新的东西感悟出来，你昨天说要交流读书心得，我现在可没资格交流，能不能等我真的把这本书读通了再请教你。” 风行哪有资格指教别人，连忙支吾着应付过去了。几个人吃完早饭，冰凌连忙抢着把两个人的书本和餐盒都拿到手里，然后等待着和风行一起去学院。 风行看着她手里的书本，说：“我还以为你要把那本书也带到学院里看呢。” 冰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本书已经全部在里面了，带不带书都一样的。” 都背下来了，还要来请教我？风行突然感到压力大增，连忙把绿珠偷偷地拉到一边，说：“你今天晚上把那本书逐字逐句地给我讲上一遍，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 “好的，主人。”绿珠点点头说：“刚好我也该充充电了。” 等风行和冰凌一起到了学院的魔法系，冰凌在把风行的书本递到他手里后，又把两个人的餐盒也递了过来，说：“把咱们两个人的餐盒都放在你那里吧，中午我过来和你一起吃。” 风行想了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他刚刚与冰凌告别，铁亮就迎了上来，递过一个用花梢的行草写就的信封，说：“二王子光明殿下嘱人带给你的，我作主收下了。” 风行虽然不明白二王子找他有什么事情，但还是接了过来，正在他抽出那张洒着香水的信笺时，铁亮用心良苦地说：“你怎么认识雪域同学的？最好跟这些外藩子弟离得远一些，弄不好会受到牵连的。” 风行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随口说：“我只是她的房东而已，没什么关系吧。” 他拆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 风行同学台鉴：昨日吾曾于神学系见一女子，静立若幽兰，沉思如睡莲，顾盼嫣然，徐行卓然。吾惊若天人，但自感凡夫俗胎，唯恐有渎仙颜。今日得知此女乃同学得力之人，不敢请同学割爱，唯奉万金而已，务请收讫。顺祝。同学圣光明谨启。 风行突然色变，牙齿咬得咯咯嘣嘣直响。 铁亮关心地问了句：“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风行冷着脸把信笺递了过去，铁亮很快就扫了一遍，说：“二王子肯花一万金币买一个奴隶，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风行把信夺了过来，揉成了一团远远地抛开，愤恨难平地说：“绿珠不是奴隶，别说是一个万金了，就是一万个、一亿个万金他也别想。” 铁亮的眼中闪现出了一丝欣赏，但嘴里却不动声色地说：“那你有什么打算，对方可是很可能继承圣王位的二王子殿下。” “大不了我们现在就逃走，天下这么大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风行气急败坏地说：“反正我是想当佣兵的，这也不过是把成为佣兵的日期提前了而已。” 铁亮连忙劝他说：“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呢。或许你把这件事告诉给七泉同学知道，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七泉同学难道与二王子这两表兄妹间也有……”风行脑海中不禁向龌龊的地方联想了起来。 “这话可不敢乱说。”铁亮苦笑着说：“二王子想要成为圣王还得七泉公爵和白石侯爵这两大阀的支持，你说在圣王陛下沉疴未愈的结骨眼上，七泉同学会让二王子耽于享乐吗？” “让我求婀娜？！”风行已经把婀娜得罪死了，就算他真的想卑躬屈膝地求她，她也未必答应啊。 “让她知道就可以了，用不着求她。”铁亮说完，就微笑着走向魔法塔所在的树林了。 “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让她知道呢？”风行冥思苦想着，最后还是把那个纸团拣了回来，准备在见到婀娜的时候随机应变。 中午准备吃午饭的时候，风行早早就守在了魔法塔的小厅里，见婀娜下来，马上装成偶遇的样子，从自己的冥想室走了出去，说：“哟，这不是七泉同学吗？” 婀娜眼睛瞄了他一眼，没再理会，仰着下巴就准备出去，不过她很快就转了回来，因为风行似乎在喃喃自语的声音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贵族果然都这么拽，难怪圣光明这个冤大头愿花一万金币买我的女奴了。” “什么？你说表哥花那么大一笔钱，只为买你这个平民的粗笨女仆？”婀娜当然不相信这是真的。 “你不信？” 风行做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故意在口袋里翻找着，最后好容易把那个脏兮兮的信笺拿了出来，婀娜第一时间就抢了过来，展开来看完，说：“果然是二表哥的笔迹！他这时候就不能长进点儿吗？”说完，她拿着信笺就走出了魔法塔。 风行虽然在后面应景地叫了两声“把信还我”，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想打绿珠的主意？想都别想。” 他一边哼着从绿珠那里学来的小曲，一边轻快地回到教室，正准备享用绿珠做好的午餐，但教室里出现的一切一下子就让他的好心情沉到了谷底，只见两个午餐盒都被打翻到了地上，绿珠辛苦做好的饭菜就如垃圾一样，被几个人踩踏着。 ------------ 第十一章 【挫败】下 彩蝶菲菲还穿着她那件火红色的法师袍，但手中拿的却换成了一根长达半米的象牙色魔杖，杖头上一颗火红色的玛瑙在闪着灼灼的光辉。 “对不起了。”她看到风行进来后，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后，一脸傲慢地说：“一不小心，‘又’把雪域同学的午餐盒给打翻了，真可惜呢，这些食物竟然比我吃的还要出色。” 风行忽然感觉胸中有股火“腾”地就冒了出来，左右一看，能当武器的就只有那些椅子了，不由分说就提起了一把，冲着如鲜花般娇艳的彩蝶菲菲就砸了过去。 彩蝶菲菲哪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一下子吓得花容失色，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躲避，多亏她旁边的几个剑士打扮的学生会干事用手中的武器把椅子拔到一边，才没有伤到他。 那几个学生会的干事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风行还要再提一把椅子，就被旁边的冰凌从后面抱住了他的手臂，连拉带拖地使他远离了椅子，说：“不要动手，私斗中先挑衅的一方，很可能会被开除的。” 风行听她这么一说，虽然不再挣扎着从她怀里出来，但嘴里仍不甘心地说：“开除就开除，学生会干部带头欺负人的学院，不上也罢。” 彩蝶菲菲这时候才从刚才吓呆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她有些歇斯底里地了，“你……你这个贱民竟然敢谋杀贵族？我要杀了你。”说着就张牙舞爪地想要催发魔杖中的能量。 “够了！”一个充满威严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施法，“要打去竞技场打，不要在这里丢人显眼。” 彩蝶菲菲马上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能让她这样听话的人当然不会有第二个，这是被水晶璐璐从半道上截回来的婀娜过来了。 风行却接住话茬说：“去就去，我们两个人不死在里面一个就不算结束。欺负一个孤苦零丁的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冰凌把他抱得更紧了，生怕一松手他真的要去跟彩蝶菲菲一绝生死一样，“她已经打通了两条能量通道，现在又拿着一根上品的魔杖，我们两个都打不过她的。” 如果只论输赢的话，风行当然不是彩蝶菲菲的对手，但若论起生死，只凭她刚才的表现，风行就有了八成以上的把握，一只菜鸟哪怕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仍是菜鸟，想成为老鸟就要经历鲜血和死亡，有时候，经验比实力更重要。 但风行又不能把这番话当着对方的面说出来，再加之婀娜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彩蝶菲菲便只当他说的是些气话，也就没有回应。 婀娜狠狠地瞪了风行一眼，才慢条斯理地说：“要想打的话，等到中秋庆典上让你打个痛快。不过，现在你要先把故意毁坏公物的罚款交了，是不是再追加一个‘警告’处分，还要等魔法系的导师们研究后再决定。” 一说到钱，风行马上就没了脾气，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些孔方兄、阿睹物了。 “菲菲，不许再有下次了，知道了吗？”婀娜扫了一眼狼藉的教室，就和颜悦色地彩蝶菲菲说道。 彩蝶菲菲忙不迭地点着头，同时也不由得嘘了一口气，终于把那颗心给放了回去。 “就这样算了？！”风行恼火地说道，正当他准备走到婀娜跟前说理的时候，发现冰凌还抱着他，连忙转过头小声地说：“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脸色突然变得通红的冰凌连忙松了手，转过身背对着他再不言语。风行看着她通红的后颈，都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刚才那是多么旖ni的场景啊，冰凌的胸正紧紧地贴在他的背部，但他竟然一点儿都没感觉到。 “听到我说话了吗？”婀娜陡然提高了八度的说话声调突然在风行耳边炸响。 这个如同女妖之嚎的声音把风行吓了一个激灵，连忙说：“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婀娜怒视了他一会儿，才说：“至于菲菲‘不小心’打翻的饭盒，我会弥补的。”她说完就对着教室外面说：“璐璐，把我们两个的餐盒拿进来。” 水晶璐璐恋恋不舍、一步三挪地把餐盒放在了课桌上，说：“要都给他们了，我们怎么办？这次的午餐可是王宫料理啊……” 婀娜瞪了她一眼，她便不再言语了。婀娜这才对风行说：“怎么样？赔你们两份盒饭总可以吧。” 风行臭着脸把一个餐盒打开，远远地闻了一下，就重重地把餐盒盖上，一脸厌恶地说：“猪食！” 婀娜听他这两个字，几乎都抓狂了，两片红晕倾刻间就茵红了她的双颊，并有向脖颈扩散的趋势，她好容易克制住自己想把对方一巴掌拍死的举动，但那一向优雅的表情却一时难以恢复，她指着教室门，犹如一个泼妇一样，脸色扭曲、呲牙裂嘴地说：“不想吃，就滚！” 从没有见过她这种表情的水晶璐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对身边的彩蝶菲菲说：“唔，殿下就像个巫婆一样，好可怕。” 彩蝶菲菲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风行丝毫不理会婀娜的态度，一脸神气地牵着冰凌的手，大摇大摆地出去了。不过他这神气的表情并没有持续多久，走到拐弯的地方，就一手扶墙，一手捂着肚子说：“怎么办啊，好饿呢。” “那刚才她给你东西你怎么不要？”冰凌正微笑着，脸色突然一变，说：“你不会是心疼她们饿肚子，才故意那么说的吧，就像昨天对我那样。” 风行抱着“咕咕”叫的肚子说：“你们女生怎么这么小心眼？刚才你也看见了，她那态度就跟施舍一样，我们当然不能吃了，要不多丢份啊。” 冰凌这才重新恢复了笑容，“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活受罪就活受罪吧。现在回山庄也来不及了，只能在今天晚上多吃一些，把中午的都补回来吧。”风行一脸无奈地说。 ------------ 第十二章 【误解】上 虽然这天下午无比的漫长，但风行最终还是活着熬了过来。晚饭时绿珠说：“要不，以后你们的午饭就由我做好后送过去好了。” 风行的脑袋立刻就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去一次就引出一头色狼出来，要去得多了，还不把学院都弄成狼窝了？有了婀娜的警告，同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晚饭后绿珠先给风行讲了一会儿书，等风行脑子里有些乱的时候，就给绿珠按摩充电当做消遣，绿珠正迷迷糊糊地说着，“主人，您体内的电流强度好像增大了好多哦。” 书房门突然就被推了开来，风行抬头就看到手里拿着本书的冰凌正一脸呆滞地看着风行和半裸的绿珠，刚才那兴冲冲的表情还凝结在她的脸上。 风行连忙胡乱地给昏乎乎的绿珠披上衣服，语无伦次地说：“我在给她按摩，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了，你怎么就进来了？” 冰凌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悲戚的表情，“你昨天也是这样给小小按摩的？” “对啊。”风行刚承认了，就连忙否认说：“不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有了小小还嫌不够，竟然又骗了绿珠姐。无耻！”冰凌说完，转身就跑出了书房，踏着楼梯“咚咚咚”地向楼上的卧室跑了过去。 风行一脸悻悻的，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引起误会了，“看来以后按摩的时候，得把门闩插上了。” “冰凌的表现好奇怪。”已经恢复正常的绿珠说：“房客对房东应该不是这样的态度。” “谁知道呢。”风行在说话的时候，楼上就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声音，他刚开始还以冰凌不屑他的为人，准备搬走呢，但半天都没见她下来，楼上反而安静了下来。 他不由得就上了二楼，先在冰凌的房门外听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是古琴弹奏的凄美旋律，他听了片刻，莫名地就感觉到眼睛有些湿润，一时竟都有些痴了。 “要听进来听，在外面做什么？”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冰凌的声音，把风行吓了一跳。 他推了一下房门才发现里面并没有闩，前几天他也来过冰凌的卧室，但因为当时在抢救冰凌，所以也没来得及细看。这个房间显得非常素净，乳白色的窗帘和床幔，以及极少修饰的桌椅墙壁，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的房间，冰凌这时候就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轻纱长裙，跪坐在卧室中间的地板上，她前面矮几上放着的，就是她正弹奏着的古琴。 “这琴是绿珠姐制做的，她看我喜欢，就送给我了。”冰凌抚着琴拔弄了几个杂乱的音节，然后一指她对面放着的垫子，说：“你也坐啊。” 风行只得在她对面像她一样跪着坐在自己的后脚跟上，嗫嚅地说：“你刚才不是很生气吗？我还以为你要离开这里呢。” “刚才让你见笑了。”冰凌欠了一下腰向他表达着歉意说：“现在静下心来想一想，刚才我是有些莫名其妙了，那是你自己的私事，与我无干，不是吗？” 风行心中突然感觉一冷，嘴里有些发干地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中间真的……” 冰凌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你的房客而已，用得着给我解释吗？对了，我不能完全胜任小小的‘工作’，所以呢，明天我打算到外面再找份工作了，这套衣服就还给你吧。”她说完就把身旁那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蕾丝裙递过来。 “我对你并没有过份的要求……”说到这里风行不由得“呸”了一声，“看我这张嘴，我对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过份的要求，你真的误会了。” 冰凌假意揉着头，就下起了逐客令，“我头有些疼，先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风行站了起来，但知道这要一走的话，就没办法再回头了。就这样放弃可不是他的作风，他前踏一步，隔着琴一把就抓住了冰凌的手，说：“你跟我来。” “你做什么？”冰凌惊叫着想把自己的手拉回去，在她发现两个人在力量上的差距后，另一只手就摸向了不远处的军刀。 风行哪肯给她这样的机会，猛地把她拽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双手托着她的大腿把她扛在了肩膀上，大踏步地向房门外走去。 “你放开我！”冰凌双手上突然凝起了薄薄的冰层向风行的背部砸了下去，哪成想，风行那时灵时不灵的闪电护盾这时候竟然被激发了，“滋滋”乱响的电流瞬间就麻痹了她的半个身子。 风行扛着她走到了小小的卧房门前，伸脚在门上踹了两下，大叫着说：“开门。” “做什么呢？这么吵！” 穿着睡衣的小小刚把门打开，风行就闯了进去，把冰凌丢到了小小床上，然后对小小说：“把衣服脱掉！” 这次冰凌是彻底傻掉了，一行清泪竟然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 小小却并没有着恼，脸上反而出现了两片红晕，说：“我们是不是先给月姐说说再这样，毕竟你现在还是她的男朋友。” 哭笑不得的风行不由得捏着她的鼻子说：“说什么呢，我只不过是想给你按摩而已。” 这一下，小小的小脸更红了，低着头呢喃着说：“不是说隔天一次吗？” “哪来的那么多话，快脱了上衣趴到床上。”风行看到小小准备好了，才对冰凌说：“哭什么呢？我又不强暴你！看好了，我给小小和绿珠都是这样按摩的。” 说着，他就像往前一样，在小小的身上开始熟练地揉按起来。冰凌刚开始只是勉强止住了眼泪，渐渐地就双眼发亮地凑到了跟前，好奇地看着风行的动作以及他指尖时而与小小的皮肤上摩擦出来的小小电花。 风行在闪电能量增加以后，进行一两次按摩就不再像以前那么疲累了，很快，他就精神抖擞地完成了工作，丢下像死鱼一样躺在床上懒得动弹的小小不管，转过头对冰凌说：“到此为止了。就像你看到的，我只是给她们进行按摩，据说这样有可能激发潜能，如此而已。” “真的？”冰凌看到已经对风行完全不设防的小小正慵懒地躺在那里，心里仍然十分的怀疑。 “不信你问问她好了，我对她可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风行说完，就不再理她，径自回楼下让绿珠给他讲书了。 ------------ 第十二章 【误解】下 经过绿珠的耐心讲解，风行觉得应该能唬住冰凌了，就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准备回房睡觉。他刚要关上卧房门，一个黑影就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谁？”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使他看得并不分明。 “我。”冰凌一边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说着，一边把房门关上，并插上了门闩。 风行退后了两步，说：“我们是不是进展得太快了？我还没有做好进行第一次的心理准备。” “说什么呢？”冰凌拉开了黑色蕾丝裙的背部拉链，说：“我只是想让你也给我按摩，如果我的第二条能量通道也打开了，今天就不用再忍彩蝶菲菲了。” 风行不知道是该庆幸呢，还是失望，他说道：“这样不太好吧，毕竟男女有别。” “男女有别？绿珠姐和小小就不是女孩了？”冰凌说到这里莫名地感到心里一酸，“整天跟她们肌肤相亲的时候，怎么就不想着男女有别？” 风行勉强说道：“那不一样，你是伯爵家的小姐，以后还要嫁给贵族的，要珍惜自己的清白名声。” 冰凌冷哼了一声，说：“哪有伯爵家的小姐差点儿饿死的？现在我都是一个女仆了，还要什么清白名声……对了，要珍惜我的清白名声也可以啊，要不你娶我？” 还没等风行说话，冰凌就继续说道：“还是算了吧。北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呢，如果我的父兄真的要起兵对抗联盟，首先被斩首的肯定就是留在圣城的我，免得到时候连累你吧。” “两个人如果真心相好，一起去死也是很幸福的事情。”风行说到这里语气一转，“不过，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的女友不需要很漂亮，也不需要很有本事，甚至一身的缺点都无所谓，但只有一点是最重要的：哪怕已经有了金山银山，只要我一说要去流浪了，她马上就会放弃一切，兴高采烈地跟我走，就算是食不裹腹、衣不遮体也无所谓。” “真有这样的女人？”冰凌不相信地说。 风行却充满了希望，“世界这么大，人这么多，总会有适合我的。” 第二天天刚亮，冰凌就被“咚咚”地砸门声惊醒了过来，她拎起枕边的军刀打开门，就看到小小正气冲冲地指着她的鼻子说：“绿珠姐说你昨晚在他的房间里呆了很长时间，是不是真的？” “有什么问题？”冰凌冷冷地看着小小，她并不认为小小有呵责她的权力。 小小气愤地说：“他是我姐夫，你说有什么问题？” “姐夫？”冰凌嗤之以鼻，“开玩笑！难道真让他跟着你们当暴民？不要一厢情愿了，全军统帅才是适合他的位置。” “别扯那些。”小小继续凶巴巴地说：“我只想知道，你昨晚在他房间脱没脱衣服。” 冰凌得意地看着她，说：“那你以为我们那么长时间全用来聊天了吗？” “欺人太甚了！”小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扯出了一把匕首，说：“不要以为你觉醒了异能就了不起了，经过了这些天的电流能量刺激，我的异能也觉醒了。” “哼哼——”冰凌冷笑着说：“风行的精力和能量用在你身上真是浪费啊，我只用了一晚上时间，就突破了第二条能量通道的瓶颈。” “你就吹吧。”小小的身形突然化成数道残影，那挥过来的匕首，也化成了好几支一齐向冰凌刺了过来。 冰凌以力破巧，带着冰霜之气的军刀瞬间就接连砍破了所有残影，挟着呼啸寒风的刀刃并未因此停止，直到把一侧门框砍为两截，镶到墙里才停了下来。 冰凌把军刀从墙体里拔了出来，说：“看来这些刚增加的力量，还无法好好控制。” 小小甩了甩因刀匕相撞而震得发麻的手腕，就发起了第二次进攻，数道匕首残影再次向冰凌刺了过去。心中有谱的冰凌也像刚才一样挥刀相迎，不过这次两把兵器相撞时只是轻响了一声，小小的匕首就脱出飞了出去。 小小那把匕首在空中划出了一条诡异的曲线，冰凌这才发现匕首后端竟然连接着一根纤细的绳索，她心里刚叫了声不好，那把匕首就已经在她的刀身上绕了几圈，使后面的绳索把刀刃缠了个结实。 那些绳索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冰凌挥了好几下军刀都没能把它割断，反而被小小像控制扯线木偶一样把她手中的军刀给制住了。小小这时便以为她已是一个没牙的老虎，摸出一把手掌长短的飞刀就向冰凌掷了过去，口中娇喝着说：“认输吧。” “让你看看两条能量通道打开的力量。”冰凌毫不示弱，左手心突然凝聚了一团白色水雾，冷喝道：“寒冰弹！” 飞刀与寒冰弹在空中撞到了一起，剧大的能量突然间炸开，把中间那扇本来已经摇摇晃晃的房门瞬间就炸成了一堆烂木头。 旁边突然响起了欢快的鼓掌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动作，这时她们就听到风行在旁边喊着：“打啊，打啊，这么精彩，怎么不打了？” 两个人连忙把自己的武器收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样态度的风行。 绿珠这时候把一个小盆递给冰凌，说：“劳驾，你能把这里面冻成冰吗？” 冰凌疑惑地接了过来，催动了冰冻的能量，盆里的粘稠液体在一阵白色雾气消散后，就凝结成了一团。 绿珠接过小盆，就高兴地对风行说：“主人，我们今天早上的甜点是冰淇淋。” 风行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对冰凌和小小说：“这扇门就拜托你们两个了，什么时候修好了，什么时候再吃绿珠做的饭菜，这这之前么……反正厨房里有的是菜蔬鱼肉，你们自己动手吧，反正都能填饱肚子。” 小小不服气地说：“是她自己的门，又是她先砍坏的，怎么还要我修？” “明明是你挑衅在先的，我应该是无辜的才对。”冰凌冷冷地说。 “好啊，继续吵吧。”风行边说边转过身向楼下走去，“反正我只看结果。” “哼！”小小和绿珠各自转过了头，不再理会对方。 绿珠看到风行下来，夸奖说：“主人你做得好棒啊，这样的处理结果至少可以使她们达成暂时的合作关系，以后调起她们关系来，就会容易些。” “适当的夸奖能让人更自信——绿珠，就不要对我用这些了。”风行揉了揉脑门，说：“这里至少应该算我们暂时的家吧，我可不想让家里整天鸡飞狗跳的。” ------------ 第十三章 【情圣】上 “主人，不管怎样……”绿珠说：“刚才那场冲突中，双方所表现的实力至少已经证明，您的刺激手法是非常有效的，如果有办法普及的话，将会使整个人类的生存能力得到大幅度提升。” “整个人类？”风行翻了翻白眼，“我可不想当救世主。” “可是，主人……” 风行对绿珠的思维模式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他说：“她们两个人还只是个例，现在谈普及的问题是不是为时尚早了？” 果然，绿珠点了点头，说：“也是。” 风行这天没有等冰凌，很早就出了门，只是在临走前叮嘱绿珠说：“小小和冰凌她们弄出的食物你给看着点儿，可别吃坏肚子了。” 清晨的圣城，正笼罩在袅袅的炊烟里，皇家学院前方的王后大街也不例外，每个卖早点和小吃的铺子都在忙碌着，反而那些正经的饭店和酒楼却是异常的清闲。 风行刚走过一家名为“闲酌”的特色酒楼，二楼突然有个声音叫他说：“风行同学？” 他转头看到楼上站着一个文弱的青年，衣服材料看起来倒还一般，不过穿在他身上就给人一种卓而不群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又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那种，而是像春日里的阳光一样，照得人暖暖的。 “我是。”风行对楼上说道：“请问你是……” 那个文弱青年说：“我等你很久了，上来说话吧。” 他既然这么说了，风行也就不好再推辞，于是就进了闲酌酒楼。酒楼的一楼倒也普通，大概是接待一般的学生吧，二楼就有所不同了，虽然在楼梯口就能把整个楼层一览无余，便因为屏风、花瓶、盆景等的装饰，把每张桌子都隔离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虽然最里面有个乐者在弹奏着《宴息》古曲，但低吟的古琴声并不影响同席而坐的客人之间进行切切的私语。 “风行同学，这边。”风行刚上了二楼，那个文弱青年就站起身向他招了一下手。 与那个文弱青年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宽背蜂腰的年轻人，他的身侧放着一把手掌宽的带鞘重剑。 “这是白石渊同学。”那个文弱青年介绍说。 白石渊看在文弱青年的面子上，冲着风行轻轻点了一下头，就没再理会他。 “原来是白石侯爵的子弟，今日得见，果然不负四大门阀的盛名……”白石渊虽然听多了这种奉承话，但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得色，不过，风行接下来却说道：“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大啊。” 这就是四大门阀的盛名吗？白石渊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怒意，伸手就抓向了身侧的重剑剑柄。 文弱青年只轻轻地咳了一声，白石渊的手就像是触电一样缩了回去，他在狠狠地瞪了风行一眼后，就转头看向别处了。 文弱青年一脸和善地笑着，给人一种如沐春风感觉，“风行同学，昨天给你写的信实在是太过冒昧了，竟然妄想用区区万金使你割爱，光明实在该死。料想绿珠小姐那样风彩照人，别说是万金了，就算是千万金，万万金也不为过。不过呢，光明囊中实在羞涩，万万金之数实在是凑不出来的，所以这次请风行同学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条件的。” 这件事怎么还没揭过去？风行不由得奇怪地说：“难道昨天七泉同学没有找过你吗？” 他刚说完就看到白石渊一脸恼怒地盯着他，说：“你激公主殿下的目的还不是为了提高价码吗？这种小把戏能骗得了几个人？” 这个文弱青年就是二王子圣光明，现任圣王第二位王后圣秀清的第一个儿子。他呵责着白石渊，说：“风行同学这样做当然无可厚菲，丢下一把钱就让别人割舍珍爱的东西，那跟抢有什么区别？我叫风行同学来就是要心平气和地谈谈的，不许你再插嘴。” 风行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大了，绿珠万万是不能卖的，别说她不是自己的奴隶了，就算她是，这些天相处下来的感情也不容许他像卖牛羊一样把绿珠卖掉，更何况她的真实身份是现在的人闻之色变的“电脑”。但从目前的形势看，圣光明像是对绿珠着了魔一样，竟然随口就开出千万金、万万金的天文数字，看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你还有什么要求？”圣光明急切地对他说：“要想成为男爵以下的贵族我也可以办到，男爵以上么……如果我真能成为下任圣王的话，也不是不可能，但要过联盟长老会那一关，他们制约着王权。” 圣光明真是疯了，竟然是要钱给钱，要地位给地位。但风行却没有一丝高兴的表情，就在他烦恼地要把头发全部纠下来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说：“其实呢，绿珠并不是我的奴隶。” “啊？”圣光明关心则乱，不由得脸色灰暗地说：“那她属于谁？” 风行一打定主意，说话就顺畅多了，“谁都不属于，她是一个自由民。在她快饿死的时候，我收留了她，而且她还欠了我一笔债务。她现在只不过是当我一段时间的管家，用薪水来偿还欠我的债务。” 如果小小和冰凌在跟前的时候，一定会嘲笑风行的想象力匮乏，因为他说的这些明明是发生在她们两个身上的事情。 “真的？”简直是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圣光明惊喜地说：“你是说，只要偿还了那笔债务，她就自由了，我就可以得到她了？” “只要她同意，完全没有问题。”风行心里却知道，绿珠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她们这些“电脑”，有很多人类无法理解的逻辑思维，他继续对圣光明说道：“如果她真的愿意的话，我甚至可以免除她那三四十个金币的债务。” “好！我明天……不，今天就开始追求她，鲜花、舞会、歌剧这些一样都不能少，我们还可以共进浪漫的烛光晚餐……对，就这样。阿渊，你给我请假，今天我就不上课了。”圣光明竟然说走就走，马上起身就准备离开。 白石渊连忙拉住了圣光明说：“二王子殿下，风行这厮所图非小，他根本就看不上那些金钱和名位，他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无非是想让那位贱民成为未来的王后啊。” “只要我喜欢她，成为王后又有什么不可以。”圣光明不由分说，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风行看着白石渊气鼓鼓的表情，就强忍着笑意对白石渊点了点头，准备告辞了，“年轻人，都要从这儿经过的。圣光明同学现在头脑发热，听不进劝，等过一段时间后，就会好些吧。” 白石渊看着风行离开的背影，心里犯开了嘀咕，“难道他真的没有耍那些见不得人的把戏？可父亲明明告诉过我，与人相处就要做一步想三步啊。” ------------ 第十三章 【情圣】下 风行刚走出“闲酌”酒楼，忽然发现王后大街上挤满了人，而且以那些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为多，一个个如同过节一样，穿得花枝招展的，她们三五成群地扎着堆儿，兴高采烈地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相比这些中年妇女的表情，她们身边个别的中年男性和青年子女们则是一脸阴郁的表情，明显对这种场合很不适应。 风行起初还以为这是王后大街经常性的集会，但很快就发现不一样了。两个身着全身甲的骑士，各挑着一面绘着黑色城堡的矩形旗帜，催着马“得得”地顺着王后大街向皇家学院的方向缓步走了过来，他们两人的身后，分别是一些由挑着燕尾旗的见习骑士和挑着三角旗的侍从骑士编成的小队，他们有的穿着链甲，有的穿着鳞甲或皮甲，看起来倒也衣甲鲜明。 “来了！铁公爵来了！”那些中年妇女们哗啦一下，都闪到了两边，把王后大街的中间给空了出来。正当站在街道中心的风行还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只柔软的手便把他也扯到了两侧的人群里，说：“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呢，小心被马踢了。” 风行看到拉他的人是同班同学云轮亚楠，先笑了笑，说：“这种场面会经常出现吗？好大的排场！” “不常出现。”云轮亚楠说：“不过十几天后的中秋节上，圣王陛下会来皇家学院的，到时候的排场只会比这更大。” 王后大街的远端不断响起了那些中年妇女们的欢呼声，这边的人想挤过去，更远处的人又想挤过来，一下子大街上变得非常混乱。云轮亚楠拉着风行脱离了人群，站在已经变得冷清的酒楼前，等待着道路恢复畅通。静静地站在人群外的可不只是他们，几乎所有的中年男子或年轻男女们都冷冷地看着那边喧闹的场景，与那热闹的街道中心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好像有些不对劲儿？”风行看着这极为怪异的一幕说道。 云轮亚楠苦笑了一下，说：“如果某位男人的妻子在二三十年前就以与某位‘情圣’上chuang为荣，如果某位子女生活在每每忤逆了父亲，就被呵责为‘野种’的环境中，有些不对劲儿也就不奇怪了。” “那位情圣就是铁公爵？”风行远远地看到人群正中有个花白长发，身穿素雅长袍，轻摇羽扇的中年男人说。 云轮亚楠顺着风行的目光看了过去，说：“是啊，就是他，这个被外界传为拥有七族女友的老男人。” “七族女友？” “是啊，神族、精灵族、矮人族、人族、半兽族、不死血族、魔族。” 风行“嗤”地笑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说：“这个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竟然有传说中的神、魔族？” “反正大家都这么说，谁知道呢。”云轮亚楠也不太相信这些传言。 两个人说话的工夫，铁公爵已经来到了近前，他的护卫虽然竭力地阻止着那些试图靠近的妇女们，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表情，反而始终挂着一丝含而未露的微笑，有时还向两边颔首示意。 他身边一个穿着黑色魔法长袍的长须老者把头凑近他悄悄地说：“我们还不如轻车简从地来呢？这样的场面太混乱了。” 铁公爵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打败对手可不能全靠算计，老伙计。有时候还得靠人心的支持，而要做到人心所向，经常性地暴光还是必要的。” 他们两个人正说着话，就有一个前方的护卫凑到长须老者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长须老者点头示意他下去，才对铁公爵说：“三王子殿下过来了。” 铁公爵点了点头，就看到前方的骑士们都向两边闪开了，一个故意穿着古朴的黑色长袍、唇下留着两撇不知道是贴着的还是硬刮出来的小胡子、眉宇间却仍透着一股稚嫩气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剑士打扮的同龄人，他们都是皇家学院的学生。 “铁叔叔！”三王子圣光辉首先行礼说。 铁公爵皱着眉头看着他，但最终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旁边的侍卫为圣光辉让了一匹马，让他跟自己并辔而行。 “怎么这样的打扮？” 圣光辉明显没有听出铁公爵口气里的那丝责备，他伸开双手得意地展示着说：“是不是显得老成多了？” “十七八岁的年纪，非要装得那么老成做什么？”铁公爵的态度俨然一位严父，“没事多学学你的哥哥们，大王子殿下隐忍的功夫也就罢了，你至少学学二王子亲厚待人的态度，那样才有王者风范。” 圣光辉咧咧嘴，说：“我要王者风范做什么？我又成不了圣王。对了，你说三四十岁的女人喜欢我这样的扮相吗？” “别整天游手好闲的。”铁公爵板着脸，教训着说：“只要圣王陛下没有最后确定继承人的人选，你们三兄弟谁都有机会，不要妄自菲薄。” 圣光辉全把这些话当成了耳旁风，这时看着话不投机，就驱了一下坐骑，才转头对铁公爵说：“我去看看铁亮大哥今天在不在学校，您前几次来的时候都没能见到他。” 铁公爵一听到铁亮的名字，便叹了一口气，人也委顿了许多，“那个逆子，不见也罢……” 那些中年妇女们，终于在铁公爵和圣光辉进入皇家学院后，意犹未尽地散开了，皇家学院的学生们这时候才陆续从恢复畅通的道路上进入学院。 风行松了一口气，刚要离开“闲酌”酒楼，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乒乒乓乓”地瓷器碎裂声，接着就响起了一个醉醺醺的声音，说：“酒！快给我上酒……” 酒楼的侍者当然知道皇家学院的学生们一个个地位高贵，不是他这种平民能惹得起的，就赔礼打躬地说：“您实在不能再喝了，再这样喝下去，会出事的。” 风行听着那个声音有些熟悉，勾头一看，竟然就是他来学院第一天时遇到的胡杨棘，不过现在他看起来头发零乱，满脸上也胡子拉茬的，配上那深陷的眼圈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起来跟地狱里出来的恶鬼差不了多少。 只见他把桌子上几乎要摆满的瓷器酒瓶全部都扫到了地板上，然后一手抓住了侍者的领口，怒气冲冲地逼近了说：“这些酒只够我开胃！快上酒，不然要你好看！” 风行抬腿就走了进去，后面的云轮亚楠“喂”了一声，说：“你进去做什么？很快就要上课了。” “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到。”风行头也没回地说着，就径直走到了胡杨棘桌前，扒开了胡杨棘的手，说：“别喝了，我现在送你回去。” 胡杨棘张着醉眼惺忪的眼睛乜斜地看着他说：“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多管闲事！”说着一拳就打了过来。 他那软绵绵的拳头被风行一把抓住，然手腕一翻，把他的手臂拧到了背后。风行看着他踮着脚尖叫痛的样子，说：“如果你不是冰凌的朋友，我才懒得管你呢。” 风行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拖走，这时才像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侍者说：“他的酒钱付过了没有？”侍者刚要回答，风行又接着说：“要没付的话，我先去取了钱再来接他。” 正捂着脖子干咳的侍者，听他这么一说，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赶紧把他弄走吧！” 风行刚把胡杨棘拖出了酒楼，冰凌就从后面赶了上来，心里虽然高兴，但嘴里却故意用淡淡地语气说：“你不是早就来了吗？怎么还在这儿呢？” “诺！”风行用下巴一指胡杨棘，“你朋友刚才在酒馆闹事呢，我把他拖出来了。” “胡杨棘？！”冰凌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很快就裹上了那层冰冷的外壳，她冷冷地说：“你怎么搞成这么一副样子了？” 胡杨棘在看到冰凌后，才终于认出了风行，对于这两个还算朋友的知情人，他便不打算再隐瞒内心里的痛苦了，他虎目含泪地说：“聆音，聆音她……卖身为歌舞姬了。” ------------ 第十四章 【中秋】上  只有容貌和才艺都极为出色的女子才能成为歌舞姬，但这种职业与那些站街妓女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她们服务的对象是那些身份高贵的贵族罢了。冰凌听到这话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冷淡地说：“这样也好，至少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不用像我们一样，天天担心着父兄们造反，然后被圣王砍了脑袋。” 胡杨棘含着眼泪点了点头，“我就是不愿意她跟我一起上断头台才没敢接受她的……但，但我现在觉得好难受啊。” 风行以如同看待疯子一样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说：“真搞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两个人只要想在一起，就要生同裘，死同衾，同甘共苦。像胡杨棘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跳入火坑，反而在这里不作为地唉声叹气，还算什么男人？”他瞪了胡杨棘一眼。 胡杨棘毫不示弱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懂什么？既然不能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安定的生活和体面的身份，怎么能勉强她跟自己在一起呢，更何况现在北方形势危急，跟着我随时都有被一起推上断头台的危险，我怎么能够连累她？正因为我爱她，所以才要在旁边默默地注视着她。” 看着胡杨棘那坚定的眼神，风行只得先把眼神移开，嘴里却不服输地说：“彻底的谬论，你至少要考虑到她的想法啊？” 胡杨棘这时候叹了一口气，说：“正因为她宁愿死也要跟我在一起，我才不能考虑她的想法……只是没想到她那么烈性，竟然自暴自弃卖身做了歌舞姬。” 冰凌冷冷地说：“叹什么气？哪怕真被推上了断头台，我们也要在圣王面前挺直腰杆，不能坠了我们父兄在北方的威名。看看你现在无精打采地像什么样子？” 胡杨棘闻言马上挺直了腰，但很快就又弯了下来，说：“还是等上了断头台的时候再说吧，现在从北方传来的消息，已经越来越少了。” 北方的形势，已经越来越严峻了。 经过了长时间的冥想训练，风行已经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体内能量地增加了；至于那根裸露的金属导线，他自那次出事之后，就没敢再碰过；尽管如此，他的能量增加速度仍让铁亮感到惊讶，毕竟他的五条能量通道已经全部打开了，海洋蓄水的速度总比湖泊要大上许多。十数天后，风行体内的能量已经可以轻松应付连续给绿珠进行充能、给小小和冰凌进行潜能的按摩刺激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再次笼罩了几乎被玫瑰淹没的呼啸山庄时，拿着扫把、畚箕的冰凌在面对那片花海时却皱起了眉头，她先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一挥扫把，喝叫了一声：“冰封球！” 一个巨大的冰球随着她的扫把挥了出去，这个硕大的冰球在飞到那片玫瑰花海的中心时，突然炸开，碎裂的冰箭连同爆炸的冲击波瞬间就把那些花朵全数斩成碎片，残破的花瓣和断折的茎叶如同点缀着红斑的绿毯一样，铺满了一地。冰凌这才拿着扫把把满地的垃圾扫成一堆一堆的，然后用畚箕悉数倒进了垃圾桶里。 小小看着这一切，口气里略带着酸味地说：“才十几天就打开了第三条能量通道，太没天理了。不过用冰封球来粉碎这些垃圾刚好合适——二王子也真是的，这么多花送一次、两次还满新鲜的，天天这样送就让人讨厌了，我要是绿珠姐，也一样不会理他的。” “绿珠姐不理会他，可不是这个原因。”冰凌的语气虽然一如既往地冰冷，但经过了这么多天，她已经能够跟小小和睦相处了，“除了风行，她的心里已经容纳不下其他人了。” “是哦，我以前都不知道可以把一个人照顾到那么无微不至的地步的。”小小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撑开身上的泡泡裙，原地转了一圈说：“你看我这条新裙子好看吗？我等会儿要跟绿珠姐一起去观看你们学院举行的中秋节庆典呢。” “还好。”冰凌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收拾满庭院的垃圾。 小小不满意地噘着嘴巴，说：“真的好吗？反应怎么这么平淡啊。” 冰凌淡淡地说：“我只是担心，你穿得这么漂亮要被人看到了，又会向这里送更多的花的，现在……我要打扫的已经够多了。” “哈哈——”小小咯咯地笑着说：“冰凌，你说笑话的时候也是这么一本正经的吗？” “……”冰凌瞪了她一眼，她说的是笑话吗？ 中秋节是神圣联盟最为重要的节日之一，王室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增加人民凝聚力的好机会，往往会举办盛大的庆典来提升人民对官方的认同感。圣王陛下虽然身体不适，但仍坚持着，乘坐着舆辇，在皇家骑士的护卫下，带着他的三位王子，来到了位于王后大街的皇家学院。 这时的风行一行人都站在大街的一侧，除了绿珠戴着压低了帽沿的遮阳帽，显得有些诡异外，其他人都穿着节日的盛装，满脸羡慕地看着车驾前那些英武的皇家骑士们。 相比于铁公爵的护卫，这些骑士穿的几乎全部都是制作精良的全身甲，胸前绘着金黄色的王冠图案，向前上方伸出的骑枪尖端挂着的旗帜上，则绘着神圣联盟的标识——在巨大的王冠下方，有一个由黑色城堡、绿色泉水、白色巨石、红色凤凰组合成的盾形图案。 正当风行流着口水艳羡地看着那一套套精美的盔甲从眼前经过时，绿珠说：“这就是全联盟就精锐的骑兵部队？” 风行连忙纠正说：“不是全联盟，全世界！兽人族最精锐的是步兵部队，矮人族则几乎没有骑兵，这支全部由有爵位的骑士组成的骑兵部队，则是人族最精锐的骑兵力量。” “不是还有其他种族吗，主人？他们就不能做得更好吗？”绿珠问风行说。 “还能做得更好吗？”风行不相信这个问题会有肯定的答案，“神、魔族只存在于传说中，精灵族和不死血族则过着几乎是隐居的生活，他们不可能会做得更好的。” “很难想象，连最精锐的骑兵力量竟然连制式的装备都没有。”绿珠说得没错，那些皇家骑士的盔甲虽然非常精良，但几乎没有两具是完全一样的，有几具是出自矮人族工匠之手，但更多的则是各地形形色色的人族铁匠做成的，呈现出各种各样的样式和颜色。这些盔甲大部分都世代相传了好几代，虽然保养得很好，鲜见锈蚀，但不可避免会有很多修补过的痕迹。 “制式装备？就是你说的那种由国家提供的统一的武器装备？”风行摇了摇头，“现在王室连编纂一本《动物志》的钱都没有，更别说提供什么装备了，要知道，就算是一套普通的铠甲，也要花费一个庄园三年的全部收入。这些装备都是由各贵族自行准备的——为了在战场上更好地保护自己，获得功勋，自己出钱购置装备也很正常。” 绿珠说：“这样的结果就是，军队的骨干力量一直都是由贵族组成。但历史上，贵族这个群体是最容易腐化的，由他们组成的军队，其战斗力就可想而知了。” “长老会其实也看到了这种情况，不然的话，我们这些平民怎么可能进入皇家学院呢？”风行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我们将成为新的贵族，然后继续腐化下去……贵族的职责是保护平民，但他们的战斗意志往往连平民都不如。”他想起了凤凰城那些被巨龙猪摧毁的村庄，如果平民被武装起来的话，就不会出现那样的场景了，但当地的贵族却宁愿付钱给前来讹诈的军队。对贵族们来说，只有暴民才会拥有武器，他们只会是贵族阶层的敌人。 他们两个人正说着话，身边突然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圣王的舆辇已经走近了，在舆辇的后面，跟随着三个骑马的年轻人，他们正是风行曾见过的二王子和三王子，以及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 ------------ 第十四章 【中秋】下 “那是……大王子圣光伦？”风行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张银色面具遮挡了眼鼻的脸庞。 旁边的冰凌点了点头。 “他的脸上……有残疾吗？” “没有吧，至少暑假前没有。”冰凌也不敢太肯定了，“他是一个脸色很苍白，但眼神很冷峻的人。” 正说着，那个人的眼神已经随着二王子圣光明看了过来，那鹰一样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冷峻来形容了，如果非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的话，阴鸷这个词明显要合适得多。 看到二王子圣光明看了过来，风行不自觉地就把绿珠挡在了身后，然后向对方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处于队伍行列中的对方只能微笑着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轻踢了一下落后了半个马身的战马马腹，赶上了他的兄弟们。 三位王子跟随着圣王的车驾进入了皇家学院，停到了被护卫们隔开的剑术馆一侧，在一个专用的小剑术馆门前停了下来。 先从舆辇里面走出了一个身穿皮甲，腰悬长剑的中年女武士，她先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才把一个脸色枯黄、头戴王冠的老人搀了出来。 老人强打着精神，笑着对身旁的女武士说：“阿薰，现在又有一年没有来过这里了。你还记得吗，当年你、我、惠雯三个人一起在这里练剑……”老人说到这里突然咳了起来，旁边的女武士连忙拍着他的后背，说：“记得，都记得，医生让你少说话，你就少说几句吧。” 老人咳完，摇着头说：“别老听医生说这说那的，我早死了也好，惠雯在那边已经等得够久了。”老人这次一口气说完，但没有再咳，只是连喘了几口气，他伸手阻止了女武士想说出口的安慰话，“也有好长时间没见过欣丫头了，你把她也叫来吧，你们娘儿俩陪着我们爷几个说说话，歇息一会儿我们还得去宣布庆典开始呢。” 旁边的一个护卫在女武士的示意下，离开找人去了，三位王子自始至终都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等墨湖欣在护卫的示意下走进那个过道上摆满了旧护具和破损木剑的古朴训练馆时，先看到女武士正和戴着银色面具的大王子说着什么，于是叫了一声“妈”，然后就站在了一边等着。 女武士点了一下头，便继续她的话题，她对大王子圣光伦说：“你好好的戴个面具做什么？难怪他又对你发火了。” 大王子圣光伦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墨湖老师，打我记事时起，我就发现父王对我的态度明显比两个弟弟严厉得多，如果不是因为父王跟现在那位王后关系一直比较紧张，我还以为是那个女人挑唆的呢。我知道父王很爱母后，也许是因为我的出生才害得母后难产而死吧吧，所以父王迁怒于我。我今天戴这个面具，只是不想让父王看到我的脸而想起母后，从而伤心难过罢了。” 女武士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大王子圣光伦的肩膀说：“你父王之所以那么严厉地要求你，是因为他对你的期望更高啊，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就忌恨你的父王。” 大王子圣光伦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嘴里却说：“当然，儿子怎么会忌恨父亲呢？” 这时候里面传来了圣王那苍老虚弱的声音，“欣丫头来了么？你们娘儿俩都过来说话吧。” 大王子这时候对女武士说：“墨湖老师，那我先出去了。” 女武士只有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墨湖欣跟在她身后，走进了那个独立训练馆的大厅里。 三王子圣光辉打从女武士进来，便一直偷偷地拿眼睛瞄她，女武士故做未觉地走到了圣王面前，柔声说：“又有什么事情了？” “欣丫头，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圣王先招呼完墨湖欣，才指着下面站着的两个王子，对女武士说：“阿薰，这几个不争气的东西刚才又说起了绿地城的归属问题。绿地城的事情你知道吧，因为前绿地子爵想采用‘天雷邪阵’激发人体的潜能，结果引下天上雷电把一百多个孩子给杀死了，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后来我和长老会都同意褫夺其爵位的那个……” “知道，知道……”女武士唯恐他说话太多，连忙说：“学院里有个新生不就是其中的幸存者吗？” 圣王点了点头，“绿地城不能一直没有管理者，老大想把这块土地封给学院的平民导师悬刃，这当然也是凤凰侯爵的意思；老二、老三想让那里成为老三未来领地的一部分，这也是七泉公爵和白石侯爵的意思，只有铁公爵的态度暧mei，没有发现意见。你看这样行不行，学院明后两天不是要举行魔武大赛吗？就把这块土地当做冠军的奖励吧。” 女武士忧心冲冲地说：“这……有些太儿戏了吧。” 两个王子也连忙前趋一步，齐声说：“请父王三思。” “我需要三思什么，我还没糊涂！”圣王恼怒地一指二王子圣光明，说：“反而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为了追一个平民的女仆，竟然弄得全圣城的人都知道了。”说完又指着三王子圣光辉，说：“别当我不知道你的德性，再用那样的眼神看你墨湖阿姨，我便把你的眼珠剜出来。” 两个王子喏喏地低下头，又后退到了原处。圣王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然后疲乏地说：“你们下去吧，我知道你们还有老大都在学院里拉帮结派，互相看不顺眼，这次刚好叫你们的人较量一下，大家愿赌服输，都没什么话说。” 两个王子连连称是，然后如逢大赦地匆匆走出了训练馆。 “陛下，你这样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女武士知道圣王肯定有别的打算。 圣王看了一眼墨湖欣，然后说：“我看好欣丫头的实力，她一定能夺得最后的锦标的。有了这块子爵领，还有已经封给你的墨湖男爵领，你们母女两个就可以生活得很好了。” ------------ 第十五章 【赛会】上 风行第二天刚走进教室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啸天同学的声音，他正谄媚地说：“那我就提前叫您绿地子爵了，以后也不能再叫您白石渊同学了，而应该叫做绿地渊同学才对！” 接着里面就传来了白石渊得意的声音，“现在还不行，会让人以为我们太骄傲了呢，我们要低调，低调，哈哈哈——” 贵族中除了嫡长子有继承权之外，其他子弟只能带着一点儿财产自谋生路，白石渊作为庶子，若真能一下子成为子爵，当然欣喜若狂起来。 婀娜的声音接着响了起来，以平时那种淡淡的声音说：“本来绿地城是要封给悬刃导师的，但他没有参加大赛的资格，也只好等二表哥成为圣王后再补偿他了。三表弟光辉刚开始还想把这块土地给黑水长生同学，最后还是二表哥力挺的你。” “我将誓死报效二王子殿下。”白石渊连忙表起了忠心。 “嗯，就这样了。”婀娜下起了逐客令，“我还要安排一下各班的对阵情况。” 风行知道白石渊马上就要出来了，连忙先跨进了教室门，说：“把我叫来做什么？今天不去冥想吗？” 白石渊现在心情正好，所以没理会他，仰起下巴绕过风行走出去了。 “嗯，你一来人便齐了。”婀娜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说：“这次比赛是以班级为单位进行的，每班需要有五名学生参加，这在人数众多的剑士班级里当然没有问题，但在我们魔法系的班级里，就要求每个人都要参与。所以，除了璐璐之外，其他的同学都要参加比赛。” 风行看了一眼乖巧地坐在旁边的水晶璐璐，嘟囔着说：“为什么要除了水晶同学？我觉得应该是除了我才对，我现在那点儿闪电能量可无法参加战斗。” 虽然大王子和二王子因为本身实力太逊，无法亲身参与比赛，但这并不影响赛场成为他们角力场的结果，三王子和婀娜也都站在了二王子这一边。只是风行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到底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给他交待任务的悬刃明显是大王子的人，但他所在的班级班长，却属于二王子这边的。 “没让你参加战斗，只要像铁同学一样在旁边看着就行。”婀娜明显没有对他抱什么希望，只是让他凑个人数罢了，“璐璐的异能是不能用于战斗的，所以就把她排除在名单之外了。现在让璐璐介绍一下我们这两天的行程，大家都不要迟到了。” 在婀娜冲着水晶璐璐点了一下头后，水晶璐璐拿出了一张纸念着说：“今天上午将进行抽签分组，下午是资格赛，因为我们资格赛的对手都将宣布弃权，所以我们将直接进入明天的正赛。明天早上八点钟集合，我们将在九点整迎来六十四强中的第一个对手，剑士系的弓二班……” “等等。”风行不得不打断她的话，“现在还没有进行抽签呢，怎么会知道下午和明天的对手是谁？” 坐在旁边的铁亮扯着他坐下，说：“水晶同学拥有透视的能力，可以直接看到所抽的签的内容。” 水晶璐璐等铁亮说完，就继续宣读起来，“十点整我们将迎来第二个对手……” 不想再听下去的风行拉了拉旁边的铁亮说：“你说七泉同学会安排成什么样的对阵形势？” “当然是围攻墨湖欣同学所在的剑一班了，她可是学院里公认的剑术第一，就算是一些开通了三条能量通道的导师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铁亮在纸上画出了树状的淘汰赛对阵形式图，说：“正赛只有明天一天时间，这就意味着一天内要连续获得六场胜利才能夺得锦标。七泉同学就是准备依靠人海战术，让墨湖欣同学在每一场比赛都要拼尽全力，逐步消耗她的体力能量，最算她能撑到决赛，也敌不过以逸待劳的白石渊同学的。” 风行看了一眼无视他们窃窃私语的婀娜，这个女孩一旦掌握了权力就无所顾忌了，现在还只是一个学生会会长，如果以后作为唯一继承人继承了七泉公爵的权力地位，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呢。他转过头对铁亮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一定会把最具实力的几个班级安排成墨湖欣的对手，就比如雪域冰凌所在的水二班。” 铁亮摇摇头说：“你错了！这样的战斗中，实力是其次的，主要目的不是打败对手，而是慢慢地消耗掉对方的实力。这样的脏活交给其他人做不合适，所以墨湖欣在正赛阶段所碰到的六个对手都是二王子和三王子的人，抛开上午的三场比试不说，下午墨湖欣将要面对的三个对手分别是黑水长生、七泉婀娜和白石渊所在的班级。” “雪域冰凌所在的班级呢？”风行紧张地问他说。 铁亮笑得很暧mei，看了风行好一会儿才说：“她在明天上午碰到的三个对手都很棘手，他们都是大王子和其他无派系贵族的人，不过她应该能涉险过关。但下午的第一场比赛，她将会败给彩蝶菲菲所在的火一班，她不是彩蝶菲菲的对手，然后在半决赛中，彩蝶菲菲将向白石渊认输，这样，白石渊就可以轻松进入决赛等待疲惫不堪的墨湖欣了。” 风行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在把铁亮看得浑身不自在时，才说：“这样真的就万无一失了吗？” 铁亮有些摸不着头脑，“我看至少有八九成的把握，有什么问题吗？” 风行以恶作剧的口气，说：“你说，如果白石渊在进入决赛前就被人干掉了，那时候苦心安排这一切的七泉同学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铁亮又把白石渊所在班级的对手排列了一下，说：“这些对手要么实力极弱，要么会主动认输，不可能出现那种情况吧。” 风行故作高深地说：“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不过他的这个表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发现婀娜正以那种似乎要喷出火焰来的眼神在看着他。 下午没事，风行就来到剑术训练馆准备熟悉一下墨湖欣才教给他的那套剑法，他没想到墨湖欣竟然也在里面，怔了一会儿，才说：“你不去参加今天下午的资格赛？” 墨湖欣只瞄了他一眼，顿了顿，才说：“等会。” 她说完先挥着细剑耍了一套花哨的剑法，风行会意地跟着她一板一眼地做着。等到这套剑法耍完，墨湖欣才剑势一变，变得凝重沉着，大开大阖，这正是这些日子教给风行的新剑法，风行这时才打起十二分精神，一招一势努力地做到形神俱备。 片刻，剑法教完，墨湖欣拿起她惯用的带鞘宝剑就要出去。风行略想了想，最后还是出声叫住她，说：“你知道吗？七泉婀娜同学在抽签的时候捣鬼，给你们班安排的全是难缠的对手。”婀娜的这种行径让风行有些看不过眼，于是决定告密了。 没想到墨湖欣只是淡淡地说出了两个字，“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阻止？！”风行很快转变语气，说：“哦，她在行使学生会会长的权力，你是没办法阻止的。那要不要我帮忙？给她的饮料里下些瞌睡药或泻药什么的。” 墨湖欣突然盯住了风行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是男人，就正面，打败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了风行一个人暴跳如雷，“什么？我下药使绊子就不是男人了吗？” ------------ 第十五章 【赛会】下 风行已经不用再为自己的立场苦恼了，既然墨湖欣想跟他堂堂正正地正面决战，那他就老老实实地呆在二王子的阵营中了。 尽管他已经有了全心全意为气二班出力的准备，但婀娜却丝毫没有想让他出力的意思。这种比赛虽然是五对五的团体赛，但只要婀娜给云轮亚楠施加一个“光之障壁”魔法，然后云轮亚楠顶着对方的攻击冲上去，用她那双带着闪电弧光的手一顿乱拍就解决战斗了。 风行、铁亮以及啸天这几个大男人都在最后面无所事事地看着对面那几个弓箭手被电得口眼歪斜、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他们做的工作最多只不过是帮着几个生命女神的祭司把那几个对手抬到场下进行救治而已。 由婀娜领衔的气二班在上午的比赛中势如破竹，几乎都是在开场的数分钟内就击败了对手，同样取得了这样战绩的还有白石渊领衔的剑二班、黑水长生领衔的枪一班、以及彩蝶菲菲领衔的火一班，墨湖欣领衔的剑一班和冰凌领衔的水二班也磕磕绊绊地挺进了八强。 下午进行的第四轮比赛中，最受关注的一场要数墨湖欣与黑水长生之间的较量了。墨湖欣的剑术被公认为学院第一，因为她神出鬼没，又不喜欢同一般同学接触，所以有了个“幽灵剑”的绰号；黑水长生是北方黑水城伯爵的庶子，他自封绰号为“霸王枪”，从别人不敢有什么异意就可以看出他的实力，他是三王子圣光辉手下的头号打手，并将在三王子获得封地后，担任他的骑士长。 但风行更关注另一场比赛的结果，那是冰凌与彩蝶菲菲之间的较量。冰凌被联盟的学生们不怀好意地称为“雪妖”，她的前三场战斗虽然都取得了胜利，但看她虚弱疲惫的样子，好像体内的能量都已经消耗殆尽了；彩蝶菲菲的绰号是“火蝴蝶”，是与“光公主”七泉婀娜并称的天才魔法少女，仅消耗了几发炽火弹就搞定了前几场比赛。 她们班级的比赛也进行得非常快，等风行完成比赛跑到她们的竞技场边时，场中还能战斗的就只有彩蝶菲菲和冰凌两个人了。 彩蝶菲菲拿着一根半米长的象牙色魔杖，她不断抽取着魔杖顶端那颗硕大红宝石里的魔法能量，把一颗颗炽火弹连珠一样发射了出去，但它们全部都被冰凌手中那带着冰霜寒气的军刀斩为虚无了。 冰凌一边斩着近身的炽火弹，一边轻松地对彩蝶菲菲说：“看来你这些天没有学到什么新的东西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战斗不能老这个样子，今天换个方式如何？” “改为近身格斗吗？那也得等到你有机会近身再说。”彩蝶菲菲在说话的时候，手里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冰凌冷冷地说：“这样不是太欺负你了吗？我们今天换成魔法大战如何？” 彩蝶菲菲冷笑了一声，“就凭你仅打开了一条能量通道的水平也想跟我魔法大战？经过了今天上午的战斗，你还有魔法能量剩余吗？” “难道你不知道有个词汇叫作隐藏实力吗？”冰凌说完，场上的形势突然改变，她一挥军刀就打出了一发“寒冰弹”，毫无防备的彩蝶菲菲只能调整炽火弹的准头，把那枚飞来的寒冰弹消融掉。 场外这时候一片惊呼：“寒冰弹！2级魔法的寒冰弹！‘雪妖’已经打通第二条能量通道了！” 彩蝶菲菲也有些傻眼了，她想不通，为什么十几天前冰凌还对她打翻了餐盒无计可施，现在就已经能打出寒冰弹了。 接下来的场景更是让竞技场外的观众们几乎咬掉了自己的舌头，冰凌在彩蝶菲菲忙于消融那发寒冰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另一个魔法了，大量的魔法能量从她身体内的能量通道中抽离了出来，逐渐在双手间汇聚成了冒着寒光的一团。 “这么多的魔法能量，不会是在准备3级魔法吧！”竞技场外的观众们还在猜测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冰封球”就从冰凌的双手间激射了出去。 彩蝶菲菲已经来不及做任何动作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封球爆炸后产生的碎裂冰块*一样向她涌了过来，随之而来的冲击波瞬间就把她打倒在地。 虽然她有些鼻青脸肿、口鼻出血，但不用担心会因此而毁容，皇家学院的生命女神祭司们会把她治疗得完好如初的。 当这场比赛结束时，婀娜还正在观看墨湖欣与黑水长生之间的较量，黑水长生失败的结局虽然已经不可避免，但他也成功地在墨湖欣身上留下了几处枪伤。伴随这些伤口流逝的，不但有墨湖欣的鲜血，还有她体内的大量能量，所以婀娜在这个时候，心情还是很好的。 冰凌爆冷击败彩蝶菲菲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她、以及她身边的二王子圣光明、三王子圣光辉的耳朵里。二王子圣光明一下子就没了主意，只能对婀娜说：“这下可怎么办？这下可怎么办？” 三王子圣光辉恼怒地说：“她能有什么办法？为什么不安排这个北方的蛮子跟墨湖欣打？这下子出纰漏了吧。” “光辉别恼。”圣光明可不想让他们内部起冲突，他们三人合力才能更好地对抗大王子圣光伦一系的人马，“我们之前哪里知道雪域冰凌同学会有这么恐怖的实力？她瞒过了所有人。在半决赛中，白石渊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圣光辉窝火地说：“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座子爵城归老大所有吗？如果让那些无派系的贵族们以为这是父王想要传位给老大的信号，那就更糟了！” 婀娜沉思了片刻，说：“或许，我们可以寄希望于雪域冰凌领衔的水二班，只要她能在决赛中击败墨湖欣，我们至少不会输掉这一局，绿地子爵城肯定不会封给一个外藩子弟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沉思着圣光明刚才提起的问题，“雪域冰凌，她，真的瞒过了所有人吗？” 当婀娜带着这个问题找到风行时，风行却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说：“我早就知道了啊，冰凌拥有施放3级魔法的实力。” “你怎么不早说？”婀娜的语调转为冷峻，“因为你知情不报，现在的比赛我们已经无法掌控了！” 风行看到婀娜那居高临下的架式，冷哼了一声，“我早就提醒过你，说白石渊在进入决赛前被人干掉怎么办，是你自己不加理会的。哦，我几乎要忘记了，委过于人也是你们这些贵族们惯用的伎俩啊，怎么能指望你们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呢？”他后来以恍然大悟的语气说。 “你……”两片红晕出现在了婀娜的脸颊上，她恼羞成怒地说：“如果让墨湖欣获得了冠军，我就让你好看！” “好看好啊！”风行故做认真地想了想说：“总比让我难看好吧。” 婀娜气得一跺脚就走向了半决赛的竞技场，第五轮比赛开始了。 半决赛的班级对决情况是： “狂风剑”白石渊领衔的剑二班对“雪妖”雪域冰凌领衔的水二班，“幽灵剑”墨湖欣领衔的剑一班对“光公主”七泉婀娜领衔的气二班。 比赛刚开始就引起了场外观众的一片骚动，夺冠的大热门白石渊突然宣布，因为身体原因放弃比赛，水二班不战而胜挺进决赛，一边养精蓄锐一边等待着另一个参加决赛的班级产生。 另一块竞技场上，风行和铁亮在比赛刚开始，就远远地站到了竞技场的最后面，唯恐被双方的攻击误伤了，他们在场外观众如潮的欢呼声中，自顾自地在聊着闲话。 “对了，你的异能是什么？还没见你拿出来秀过呢。”风行突然问起了这个话题。 “什么？”聒噪的竞技场上确实不怎么适合闲聊，在风行扯着嗓子再喊了一遍之后，铁亮才“哦”了一声，说：“也就是圣光弹、圣光盾之类的圣光魔法。” “那跟七泉同学的异能很像了？” “应该说是一样的，我们血管里都流有圣王圣飞的血。” 联盟的传统贵族几乎都跟圣王家族结过姻亲，或本身就是某代圣王的亲兄弟，在圣王继位后他们往往就被封到了外地。 他们说着闲话的时候，场中的形势已经逐渐明朗了，虽然顶着“光之障壁”云轮亚楠很轻易地解决掉了墨湖欣的队友们，但墨湖欣在几个身影闪现后，也把婀娜打倒在地，婀娜所依仗的那层障壁根本就无法阻挡突然从后面杀过来的墨湖欣。 云轮亚楠还跟墨湖欣周旋了几个回合，啸天则只来得及毫无目标“汪”地一声乱发了一道超声波，就被墨湖欣击晕了。 铁亮看到墨湖欣看了过来，无奈地对旁边的风行说：“墨湖欣的短距传送绝对是纯魔法师班级的噩梦，我可不想跟她玩儿，撤了先。”他说完，就后退了一步，刚好跨出了竞技场的边线。 “你是不想参与两位王子的争斗吧。”风行对这个同学已经有些了解了，“我也撤。” 风行刚要后退，就看到墨湖欣正用剑指着他，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是男人，就正面，打败我。” 风行哭丧着脸说：“我的剑术肯定不如你的，为什么非要跟我打呢。” “你，进境，太快了。”墨湖欣这时候已经摆开了战斗的姿态，说：“妒忌……” 风行本来以为这次来只是充充人数的，所以只拿了一把以前用过的铁剑来充充门面。他这时候不得不把剑抽了出来，说：“学剑后我们好像没交过手吧，你怎么知道我的进境如何呢？” “感觉……”墨湖欣刚说完这两个字，就冷叱一声：“幻影斩！”一道犹如实质的白色剑气突然就飞了过来。 风行早见过墨湖欣的这一必杀技，所以连忙向右边闪开，没想到右方的虚空中突然刺出了一把利剑出来，接着墨湖欣的整个身形也在虚空中出现。 风行学着绿珠的样子，连忙挥剑去挡，但他的反应速度怎么能比得上拿着双剑的绿珠，前后左右地挡了四五剑，神出鬼没地不断在虚空中闪现的墨湖欣就在他左肩上就留下了一道剑创。风行看到墨湖欣又有一剑挥了过来，连忙直挺挺地躺倒在地，又狼狈地打了几个滚才躲过了墨湖欣接下来的刺击，这才赢得了片刻喘气的机会。 风行看了一眼手中那把崩了好几个豁口的铁剑，说：“看你前几场打得挺狼狈的，怎么现在还是生龙活虎的？” “示敌以弱……”冰凌能想到，墨湖欣没有理由想不到。婀娜有她的张良计，这些人也都有各自的过墙梯。 墨湖欣冷冷地说完，身形再次消失在虚空之中。风行这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同时手中的铁剑突然被一层蓝紫色的电芒包裹了起来，这是他从冰凌那里学来的魔法能量使用方法，通过导热、导电性能都很好的金属，来传递自己体内的魔法能量。 墨湖欣的剑再次从虚空中刺了过来，全神贯注的风行连忙把手中“兹兹”冒着闪电弧光的铁剑迎了上去，两剑相交，那紫蓝色的电流突然就顺着墨湖欣的长剑导入了她的手臂，这让她的身体瞬间就僵直了片刻，手中那把长剑也再拿捏不住，一下子就飞到了半空中。 风行顺势就把手中的铁剑架到了墨湖欣的脖颈旁，嘻笑着说：“怎么样？我赢了吧。” 墨湖欣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身形突然就在他的眼前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她已经在半空中了，顺手摘下还在空中飞舞的长剑，双手把剑举过头顶就向下面了风行劈了过来。 “这不是耍赖吗？”风行空出的左手掌心突然电光凝聚，随着他喝了一声：“闪电球！”一个紫蓝色电光乱窜的光球就随着他推出了手掌激射了出去。 在半空中的墨湖欣根本就来不及做短矩传送，一下被闪电球打到了胸口，僵直的身体瞬间就失去了平衡，头下脚上地就从半空中栽了下来。 受到的创伤再大，只要有口气在，生命女神的祭司们就有办法使伤者的外表恢复到完整如初的状态。但这也只限于未死而已，墨湖欣若被摔破了脑瓜，折断了脖子，就算是生命女神亲至，大概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 风行顾不得再想其他，连忙抛下了手中的铁剑，伸手就把半空中跌落下来的墨湖欣接到了怀里。 “没想到看起来瘦瘦的，衣服里面倒是挺有货的。”风行不由自主地就在怀中的娇躯上捏了两把。 墨湖欣平时死板冷漠的脸上突然现出了两片嫣红，风行正在得意自己情挑小老师，脸上“啪”地就挨了一记巴掌，紧接着他怀中一轻，墨湖欣的身影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闪现到竞技场以外了。 “这届中秋赛会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学会隐藏实力了？”已经恢复地来的婀娜喃喃自语地说：“这个风行至少已经掌握了2级的闪电系魔法，却整天装作一副很弱的样子。” 参加决赛的另一个名额终于产生了，那就是由“光公主”七泉婀娜和“闪电恶棍”风行领衔的气二班。 “闪电恶棍？！”正在接受治疗的风行气急败坏地说：“是哪个家伙给我起的绰号？让我知道了，非要把他全身的体毛都电得倒竖起来不可。” ------------ 第十六章 【新贵】上 “别动！”正在给他包扎肩上伤口的云轮亚楠说：“为什么不让那些祭司帮你治疗伤势？” 风行呲着牙说：“这种小伤口还是任它自己愈合吧，那种治疗能量虽然能加速治疗效果，但细胞分裂过快，会增加癌变几率的，还是等保命的时候再用吧。” “别逞强。”旁边的婀娜一边看向了主席台上脸色冷峻的圣王陛下，一边淡淡地说：“等会儿的决赛最好不要出现什么差错，不然那些外藩子弟就会更嚣张了。” 婀娜根本就没想到他们气二班能取得的决赛资格，这下好了，以白石渊弃权为代价让冰凌养精蓄后将要对付的，竟然是她所在的班级，这叫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她没想到的事情也不只这一遭了，这次的中秋赛会，被风行和冰凌这对突然崛起的主仆搅得是一团糟啊。 想到这里她就暗自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只打开了一条能量通道的冰凌又接连打通了两条能量通道呢，现在已经达到从皇家学院正式毕业的条件了，相比而言，她和彩蝶菲菲的“天才魔法少女”的称号都快成笑话了。风行刚才的表现也表明，他至少已经打开了第二条能量通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在危急的时候发出“闪电球”，天知道婀娜还将被瞒多久。 婀娜以前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光的，至少在十几天前，冰凌在与彩蝶菲菲的战斗中还没有出现实力提升的迹象，“只用了十几天时间就接连打通了两条能量通道，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难道他们掌握了快速打通能量通道的方法？” 就连婀娜自己也被这个结论吓了一跳，如果真有人掌握了这个方法，随随便便就能制造出一大批绝世高手出来，那不就天下无敌了？到时候就算是他想当圣王，大概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这对神圣联盟来说，可不见得是好事啊。”站在统治阶级的立场上，婀娜不禁担心地想着。 婀娜脑子里转了这么多弯弯绕，其实也不过是片刻的工夫。风行在云轮亚楠给他包扎好后，活动了一下肩膀，见没有什么大碍，才说：“决赛出不出差错，外藩子弟嚣不嚣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管跟铁亮搬个小板凳看戏，你们只管去打得要死要活好了。” “咦？”旁边帮忙拎东西的水晶璐璐说：“你不上场的话，其他人怎么可能打得过那头突然暴走的魔兽？” “不许叫冰凌‘魔兽’！”风行不客气地用手指在水晶璐璐的脑袋上弹了一下，说：“她现在跟我吃住都在一起，她要是魔兽了，我又成什么了？” “你也是突然暴走的魔兽。”还没等风行再弹她的脑瓜，她就先躲到了婀娜的身后去了。 婀娜冷冷地看着他说：“我们学院的院训是‘荣誉即吾命，信仰即一切’，你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连一点儿班级荣誉感都没有，简直太令我们失望了。” “激将法是没用的。”风行好整以暇地说：“我未来的愿望是成为一个佣兵，佣兵的准则是‘你拿钱，我办事’，别空说那么多大道理，拿出点儿实惠的东西出来吧。” “你……”婀娜被咽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水晶璐璐这时候从婀娜背后伸出头来，说：“我的零用钱只有一百多金币了，不知道够不够？” 旁边的云轮亚楠拍了拍风行的肩膀，说：“行了，别闹了，我才不相信你会为了几百个金币就卑躬屈膝呢，说说，你是不是碰到什么困难了？” 风行虽然很想说，他就是个为了几百个金币就卑躬屈膝的人，不过看着云轮亚楠那信任的目光，只得硬着头皮实话实说了，“我的闪电能量虽然已经大幅度提升了，但也就够施展一次‘闪电球’的，说实话，我现在的能量水平已经是贼去楼空，没有办法继续战斗了。” “我还当是什么问题呢，这个问题好解决。”云轮亚楠颇有几分豪气地说。 风行可不认为这是个好解决的问题，“你有什么办法？” 云轮亚楠把自己的项链摘了下来，给风行挂上，说：“这颗黄宝石里蕴含的闪电能量绝对够你发射几百发闪电球的，你先拿去用吧。” 风行把颈下那颗黄宝石拿了起来，放到面前仔细端详，这颗黄宝石虽然没有悬刃曾拿出的那颗大，但成色明显要好很多，晶莹剔透地没有任何瑕疵，若看得久了，就会发现里面就像是活的一样，有琥珀色的光泽在流动着，就像是黄金色的酒浆，要让人沉醉到里面永远不想出来。 “这是什么宝石？”风行抬起头，才发现就连婀娜和水晶璐璐都被宝石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云轮亚楠轻松地说：“是我的护身符，没什么要紧的。” 婀娜说话的时候不禁语气含酸，可见宝石对于女人的巨大杀伤力，“是没什么要紧的，那是从云轮家族的‘闪电之心’极品宝石上切割下来的，平时连看都不让我们多看两眼，现在竟然会借给你？” 云轮亚楠讪笑着说：“我这不是为了气二班的班级荣誉吗？” “这……还是不要了吧。”风行说着就想把项链取下来，“万一真弄坏了，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 云轮亚楠按着他的手，说：“你先用着，没事的。从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我们像是上辈子就认识似的，对你莫名地就很信任，就像……虽然我没有同胞的兄弟姐妹，但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起长大的哥哥一样。” 话说到这个地步，风行也就不再客气了，“那比赛完了，我就还你。” “嗯！”云轮亚楠点了点头，说：“雪域冰凌同学已经打通了第三条能量通道，实在赢不了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放心好了。”风行很有把握地对她说：“只要能量充足，打败冰凌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旁边的婀娜冷“哼”了一声，说：“最好别有什么问题。雪域冰凌同学跟你关系暧mei，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在比赛前约定好了最后的结果。” “别把别人想得都跟你一样。”风行看也没看婀娜，就第一个走进了决赛的竞技场。 ------------ 第十六章 【新贵】下 其他人也都陆续进入赛场，风行看着站在对面的冰凌，建议说：“3级以上的魔法中有许多范围性的攻击魔法，人再多也是白搭，不如我们单挑一场来决定最后冠军的归属如何？” “好啊，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你的真实实力了。”冰凌说完就看向了他的旁边，“不过，七泉同学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婀娜虽然在心里恨极了风行的自作主张，至少她的光之障壁会大大提高气二班的胜算的，但这时候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先闹内讧吧，于是强笑着附和说：“当然没有意见，这是我们本来就商量好的。” 等其他人都退到各自的后场，风行就不再顾忌了，一手指向天空喝道：“雷电！” 他颈下的黄宝石忽然光芒大盛，大量的闪电能量涌入他的体内，然后顺着能量通道汇聚成了一股高电压的瞬时能量，在他头顶的上空中凝聚着。 “喀嚓”一声巨响，平地一声雷，一股手腕粗细的闪电就从天空轰向了地上的冰凌。 场外的观众们已经兴奋了起来，“快看啊，垫场的都是2级中阶的‘雷电术’，‘雪妖’好像也在释放同样等级的魔法。” “冰箭！”冰凌在释放出魔法的同时，把军刀插在了地上，然后后退两步后半跪着伏下了身体，天空中的闪电能量尽数打在了军刀上，不过全被军刀引到了地下，没有对冰凌造成任何伤害。 风行侧翻着躲过了冰箭的攻击，抬手又从手心打出了一道“掌心雷”，冰凌马上就回了一记“冰尖柱”，两个人你来我往，一边电光冰屑乱飞地向对方施放着攻击魔法，一边身形腾挪地躲避着对方的攻击，一时间打得极为热闹，场外观众都直呼过瘾。 站在最后面的婀娜一边躲避着飞来的流弹，一边说：“风行靠着那颗‘闪电之心’才能坚持这么久，雪域同学怎么也能打这么久的？” 云轮亚楠说：“听说雪域同学的基本功一向很好的，早就达到了突破第二条能量通道的临界点。” 尽管如此，经过如此高强度的对抗已经让冰凌有了难以为继的感觉了，于是冲对面的风行喊道：“我要出绝招了。” “尽管出，我接着呢。”风行随即停止了攻击，给冰凌留下了准备魔法的时间。 “是冰封球吗？”正在大家猜测的时候，无数的冰箭在空中划着各不相同的弧线同时向风行乱射了过去。“冰箭攒射！”这是半天都没能伤到对方分毫的冰凌所准备的最后绝招，那些如同蝗群一样的冰箭，把风行周围几米的范围全部覆盖了进去。 “豁！”风行感叹了一声，“这一招蛮厉害的啊，不像冰封球那样，看到冰球飞过来的时候，还有时间采取措施进行躲避。不过，以为这样就可以打败我，就太小看我的剑术了，我可是被绿珠和墨湖两个人教出来的。” 对剑的控制，无论是在力度、角度和速度上，没有人能比得过绿珠，墨湖欣也是联盟第一女剑客、圣王首席侍卫墨湖薰的女儿，在这两位名师的指导下，再加上闪电能量对他身体的不断强化，风行的剑术在这些天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了。 他的走位虽然如学步的婴儿一个蹒跚摇摆，但每次都能出现在那些冰箭射不到的空当上，他手中的铁剑挥舞得就像是一团闪着白光的光轮，那些近身的冰箭都被他或砍或挑或刺或磕成细碎的冰屑。场外的观众只听到“叮叮当当”地一阵乱响，就看到在插了一地冰箭的场地上，风行仍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在他的身前，一堆细碎的冰屑正在炽烈的阳光下逐渐消融。 “该我反击了哦。”风行一挥长剑说道。 冰凌气喘吁吁地说：“好，我，接着……”她刚一说完，就发现她的双腿已经酸软得无法再支撑身体的重量了，不由双膝一软，脱力的身体便坐到了地上。 “唔，我们胜利了！”看到这样的情景，水晶璐璐第一个欢呼了起来。 云轮亚楠微笑着说：“我就知道他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婀娜则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二王子现在还是压着大王子一头的。” 观众们的欢呼声更加热烈，在经过了内幕重重的几轮比赛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一次完美的决赛，被大家普遍看好的“雪妖”在施放出3级魔法后，仍然不敌魔、剑双xiu的“闪电恶棍”，失去了近在咫尺的冠军锦标。 当婀娜等人在皇家骑士的引领下，准备觐见圣王陛下时，婀娜还在心里想着：“风行刚才施展的全都是2级的魔法，但他的魔法力量就真的就仅限于此吗？” 气二班的五个参赛者都恭敬地站到了圣王面前，并没有获得圣王意料之中的夸奖，圣王明显因为某些事情在生着气，他咳了两口，然后板着脸说：“婀娜，这次的比赛是你们学生会出面组织的？” “是的。”婀娜不知道她的舅舅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你们这次的分组抽签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的队伍每次遇到的都是强劲的对手，有的队伍没经过什么大阵仗就能挺进半决赛甚至决赛呢？”圣王说到最后，都带着些斥责的语气了。 站在圣王旁边的女武士墨湖薰当然知道圣王为什么生气，他内定的冠军人选是墨湖欣，哪能想到她在经过数场苦战后，在半决赛中就被淘汰了，于是劝解说：“虽然比赛安排上有着种种不足，但最后的决赛您也看了，气二班获得最后的冠军也算是实至名归。” 圣王也知道墨湖薰害怕自己气坏身体，就说：“不管怎么样，赛制安排的不合理，婀娜这个学生会会长难辞其咎。你去制订一个合理的赛制方案交给学院的高层研究。” “好的，好的。”婀娜只有诺诺地答应着，“我这就去制订一个新方案。” 婀娜说着就要退出去，圣王连忙叫住了她，“这些事儿等明儿再说。你们今天的奖励还没有颁发呢，今年除了金杯和授带外，比赛前还宣布要任命优胜者为绿地子爵，这个决议也被长老会通过了。因为风行同学在半决赛和决赛中的优异表现，我觉得他是最有资格获得这个奖励的，气二班的其他同学没什么意见吧。” 若在平时，婀娜肯定要把这块土地揽到自己名下的，风行这个平民能封为骑士这样的低级贵族爵位就已经算是一步登天了，现在圣王竟然要授给他一座子爵城的封地，这简直太逆天了。但婀娜刚经过圣王的敲打，这时候哪敢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能缄口默认了圣王的决定。 圣王扫了一眼其他人，就说：“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等会儿就举行晋升仪式。风行同学留一下，学习一下仪式的基本礼仪，其他人就都下去吧，等会儿我们在颁奖礼上再见吧。” 教授风行贵族礼仪的是女武士墨湖薰。圣王在其他人都陆续退出了休息室，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时候，才说：“风行同学，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把那座无主的子爵城封给你吗？” “这个……”风行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他也会成为一个贵族，而且是拥有一座子爵城的实权贵族，刚才看到啸天那赤红的眼神，都快把他烤焦了。他听圣王这么问他，只能含糊地说：“您不是说我在决赛中表现出色吗？” “这些……只是说给别人听听。”圣王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所以风行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继续说：“我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曾给我看过一本叫做《先秦史》的旧人类图书，进言说要改革联盟的体制，增加王权，削减大贵族的权力，改变王室连编一本《动物志》的钱都拿不出的窘况。” 说到这里，圣王叹了一口气，“但他有些太急进了，那些大贵族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放弃手中的权力呢？代表大贵族利益的长老院就转而支持有些懦弱的二儿子光明继承王位。” 风行说：“所以这座子爵城就不能落到二王子一派人的手里？这就是把那座城封给我的原因？” 圣王没有否定，但他还是强调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所展示出来的实力。” 风行已经了解圣王对他说这一通话的原因了，圣王这是在表明一个态度，表明他还是站在大王子这边的，风行这个没有什么背景的新贵未来该站在哪一边就不言自明了。 ------------ 第一章 【领地】上 虽然广大中年妇女的偶像、四大门阀之首的铁公爵代表长老会，对一个平民直接晋升为子爵的合法性表示了质疑，但这个决议被长老会批准在先，圣王又以不能失信为由一再坚持，皇家学院那些联盟未来栋梁之才也是众怒难犯，于是仪式才得以继续下去。 风行一脸木然地低着头，跪到了圣王面前，圣王拔出了装饰华美的配剑，分别在他的双肩和后颈轻拍了一下，嘴里同时在说着，“以生命女神之名起誓，荣誉即吾命，信仰即一切，晋升风行为皇家骑士。” 风行的誓词也是早就拟好的，他照本宣科地说：“誓死捍卫皇家荣誉！” 旁边早有王室的侍从官把准备好的黄金马刺递给了风行，这就意味着他已经是一个正式的骑士了，圣王又把一面绘着太阳下一片绿色平原的盾形图案、镶着华丽流苏花边的旗帜交给了风行。 旗帜上绘的正是绿地子爵城的徽章。风行接过旗帜，起誓要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地和人民，并再次向圣王宣誓效忠，仪式才宣告结束。 当风行身心俱疲地回到呼啸山庄时，突然听到“砰砰”地两声巨响，五彩缤纷的彩纸便从半空中纷纷扬扬地飞落了下来，洒了他一身。 “我们的冠军回来了！”绿珠与小小欢呼着说。 风行强打着精神，露出了一丝微笑。先一步返回的冰凌看到他这副样子，说：“怎么了？看你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其实成为贵族后，也可以像佣兵一样去冒险的，据我所知，有不少知名的探险家都是贵族。” “当然不是为这个烦恼，那块领地是拘束不了我的。”风行拿出了一叠请柬说：“明天中午悬刃导师要请我喝茶，晚上要赴七泉婀娜同学举办的庆功舞会，后天中午清阳导师要为我引荐几个人，晚上大王子殿下举办了一个沙龙请我过去，大后天中午呼啸伯爵请我去看马球比赛，晚上二王子殿下请我去剧院看戏，大大后天……” 绿珠体贴地说：“主人，您要是不想去的话，就说自己的身体不适好了，我们以后再找个时间举办个宴会，把所有的人都请来，应该不会失礼的。” “装病也好。”旁边的冰凌说：“这会儿你的风头太劲，不管你以后是想支持大王子还是二王子，最好都不要急着表态，不然的话，好处得不到多少，却很是得罪一大批人的。” “我才不想管王室的破事儿呢，我当然是想跟铁公爵一样严守中立。不过，我现在有个任务，可能要跟大王子打些交道。”风行说到这里沉思了一下，“皇家学院好像没什么能教我的了，我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读读书吧。” 第二天上午，风行正在读一本叫做《物理》的基础读物，在外面修剪花草的小小突然走了进来说：“主人，有个自称是您同学的人前来探病了。” 风行戏谑地看着小小，说：“现在你怎么这么听话，开始老老实实地叫‘主人’了？” “哼，您现在是贵族了，我可是贱民一个，当然要老老实实了。”看得出，小小对于整个贵族阶层还是很有成见的。 风行被小小抢白了一句，只好讪讪地说：“来的又是啸天同学吧，说我病着呢，就不见了。” 风行虽然名义上已经是一个子爵了，他所掌握的军事力量应该包括一个由一百名骑士组成的骑士大队，但是上一任的绿地子爵为了侵吞下面骑士的土地，用尽手段把骑士的数量消减到了三十余名，其中还多数都是跟上一任绿地子爵有亲戚关系的，这也就意味着风行还可以任命六十余名新的骑士。 啸天昨天晚上就来过了，说想当风行的骑士长。在战争发生的时候，骑士长作为领主的副手协助指挥那些骑士们作战，在领主不在战场时，更是拥有独立的指挥权，这个职位一般都是由资深的高级骑士或者领主的亲属充任的。但啸天认为这完全不是问题，风行这个平民既然可以一步登天成为子爵，他跟风行相比也不差什么，直接跨过骑士学徒、见习骑士、骑士、高级骑士这几级，一跃而成骑士长还算是屈就了呢。但风行最多只愿封他以骑士的爵位，把直属于领主的一个庄园划给他作为领地，这显然跟啸天的期望值相差太远，他在失望之余最终还是觉得做二王子圣光明麾下的骑士学徒更有前途。 “是一个叫铁亮的，这是他的拜帖。”小小递过了一张上面写着“绿地阁下台鉴”的帖子说。 风行连忙说：“快请他进来，还要什么拜帖啊。” “谁让你现在的门槛变高了呢。”小小撂下了这么一句，才去外面接人进来。 风行苦笑着看了旁边的绿珠说：“小小今天是怎么了？阴阳怪气的。” “大概是有感于你们之间的身份相差太过悬殊了吧。”绿珠给出了一个最可能的答案，“她以前已经把主人您当作最好的朋友了，现在您突然成了高高在上的贵族，这让她非常的不适应。” “不就是害怕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相处吗？”风行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以后她会明白的，我还是以前的那个风行。” 两人正说着话，铁亮就已经进来了，他看到风行正在书房里看书，就笑着说：“还以为你是真的病了呢，亏我还想给你建议一个好医生，原来是猫在家里躲风头呢。是雪域同学给你的建议吧，有她在，我就不担心你在圣城里得罪人了。” 绿珠给铁亮让了座，风行才说：“多亏有她在，不然我还真对管理领地事务无处下手。我已经在她的建议下，先承诺那些绿地城的骑士们，会象前任领主一样善待他们的，毕竟在过渡时期，安定才是最重要的。” 铁亮点了点头，说：“我也给不出更好的建议，这样做倒蛮稳当的。今天来主要是看看你的身体，现在看你没事，我就回学院吧，有个人几年没见了，现在还在学院里等着我呢。”说到后来，铁亮就要起身告辞了。 风行看留不住，就把他一直送到了庭院里。铁亮正要抬脚离开，看到庭院里空空如也，再没有第三个人，就止住了步子，说：“你既然已经进入了这个圈子，有些事情我就得提醒你一下。现在王室的那潭水太混，大王子是个能忍的人，这样的人一旦得势必然狠厉，睚眦必报；二王子优柔寡断，太过感情用事，也不是个能靠得住的人。这两个人你能不沾最好就别沾，鹬蚌相争，后面还有个渔人在等着呢。” “你的话中似乎另有所指？”风行疑惑地说。 铁亮摇摇头说：“话就只能说到这里了，其他的我也帮不上你，昨天看到你没有趁手的武器，我就把我的佩剑‘惊鸿’送给你吧。”铁亮说完，就把他的佩剑解了下来，那把剑的剑鞘很朴实，有三指来宽，剑柄很长，可以用双手握持。 风行接过剑，抽出一段，就看到剑脊上面刻着“铁岩”印记，他惊呼着说：“这是矮人族铁岩大师的作品？这东西太过贵重了。” 铁亮的嘴角这时候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说：“我跟铁岩算是……嗯，算是很好的朋友，我可以让他再给我打造一把，这把剑你就收着吧。” 铁亮走后，小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说：“你怎么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呢？” “有时候，我们得学会接受别人的赠予，这样对双方的相处也是很有好处的。”风行说到这里，就把剑拔了出来，用手指弹了弹剑脊，听着“嗡嗡”的回声说：“这把剑可不错啊，至少也值个四五千金币吧。” “学会接受？”小小疑惑地说：“难道我们不用回礼吗？” “不用。”风行成竹在胸地说：“你想想，如果你到了生死关头，是你的债主会拉你一把呢，还是欠你钱的人会拉你一把。” “欠我钱的人肯定巴不得我死呢，就跟我巴不得你马上挂掉一样，那样我就不用偿还偷你的钱了。”小小诅咒着风行说。 风行完全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所以呢，欠人人情，是有益身心的事情。” 小小突然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哦，我明白了，看来我欠你的钱还是赖着不用还了。” “……”风行无语。 ------------ 第三卷 夺嫡 ------------ 第一章 【领地】下 刚送走了铁亮没多长时间，婀娜随后也到达了呼啸山庄。她在水晶璐璐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看到大门开着，就走了进去，把整个庭院扫了一圈，说：“原本还以为一个平民的居所会很寒酸的，没想到他住的这个地方很不错啊。” “是啊。”旁边的水晶璐璐附和说：“你看窗子上那闪闪发光的是什么？是玻璃耶，我的房间里都没用到这么多玻璃。” 制作玻璃的技术只掌握在少数的矮人手里，算是非常昂贵的奢侈品了。 两个人还正在打量这所布置巧妙的巨大庭院，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幽幽的声音：“你们……找谁？” 婀娜连忙警觉地转过身来。水晶璐璐却被吓得惊叫了起来，等她看到站在身后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蕾丝短裙的小姑娘时，不禁埋怨着说：“你走路怎么没声呢？！” 小小心里邪恶地笑了两声，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这两个衣着华美的女孩让她看着非常不舒服。她以一副绝对忠仆的嘴脸说：“我是绿地爵爷的仆人小小，请问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婀娜很快从惊愕中恢复了过来，抬着下巴，以贵族特有的慢条丝理的语气说：“我是绿地爵爷的同学七泉婀娜，今天特地来探望他的病情的。” 小小虽然不满于她高傲的态度，但嘴里还是耐心地说道：“对不起，我们爵爷需要静心休息，今天不能见客。” 婀娜还没有说什么，水晶璐璐先有些不乐意了，“刚才铁亮同学可以见，我们公主殿下就不能见了？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好大的架子。” 听她这么说风行，小小便寒着脸说：“我们爵爷乐意，你管得着吗？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公主了，就算是圣王亲来，不能见就是不能见，大不了把这个狗屁子爵给革了去。” 婀娜皱起了眉，说：“一个女仆竟然这么张狂，看来我得替绿地爵爷管管你了。”她说着就挥手想打小小一个巴掌。小小哪能让她得逞，身体迅速化成几道残影闪了开去，然后指着婀娜的鼻子说：“你竟敢打我？风行都不敢动我一个手指头，你又算什么东西？” 婀娜倒是一句话都没说，倒不是她被小小骂的，而是小小突然表现出的实力表明她也觉醒了异能。她感觉自己得用新的眼光来审视风行了，冰凌的实力大幅度提升也就罢了，现在随随便便一个修剪花木的女仆，竟然也是个异能觉醒者。 脸被气得通红的水晶璐璐刚要还嘴，从两层小楼里走出了一个脸上挂着恬淡笑容的女孩，说：“小小，你在跟谁说话呢？” 小小一扁嘴，满腹委屈地跑到那个女孩身边说：“绿珠姐，她想打我。” 绿珠附到她耳边悄悄地说：“主人已经回他的卧房中躺好了，不用你再拖延他们了。” 小小这才狡黠地一笑，然后低着头跑到了小楼里。 绿珠这才走到了婀娜身边，行了一个屈膝礼，说：“公主殿下，我们爵爷刚才醒来，听说您来了，想强撑着下来迎接，不过身体太过虚弱了，就让我给您赔个不是。” “是我打扰了。”婀娜说完，便跟随着绿珠进了小楼，她只见里面的门窗、桌椅无不透露着精巧，整个客厅里更是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不由得就点了点头。几个人拾梯而上，除正对着楼梯的主卧室外，两边还有四扇房门，婀娜就说：“想来雪域同学就住在这里吧。” 绿珠点了点头，一一指点着说：“冰凌是我们唯一的一名房客，旁边还有一间待租的客房，这边的两间卧房分别是我跟小小居住的。” 婀娜倒是有些疑惑了，“你们这些仆人也住在这里？”这里的房子看起来蛮精致的，住个伯爵小姐也绰绰有余，现在竟然仆人也住在这里，这让婀娜有些不可思议。 绿珠在主卧室门上敲了两下，然后说：“主人，公主殿下来看您了。”房里似乎响起了几声响动，等了会儿，绿珠才打开了房门。 婀娜看到窗帘被拉上的房间里，光线非常昏暗，脸色苍白的风行挣扎着想坐起来。婀娜并没有出声示意风行不要起身，而是看向了旁边的水晶璐璐，只见小晶璐璐点了点头，婀娜才笑着说：“行了，我知道你是装病，起来跟我说说话吧。” 风行还在迟疑，婀娜又说：“不能否认，你的妆画得极其精妙，几乎能把所有的人都骗了，但璐璐有一双透视的眼睛，她已经看到你脸上那层敷粉下面，面色红润的很。” 风行随手拿了一条毛巾在脸上胡乱地擦了两把，说：“早说啊，这个推导公式正看到关紧处，现在又要从头看了。”说完，他就从枕头下摸出了那本物理书。 小小这时候已经端了脸盆进来，绿珠也拿起了他的外套，想服侍他穿上，风行只得丢了书，对婀娜说：“来这里有什么事？” 婀娜没想到风行没有一丝诡计被拆穿的觉悟，看着他安之若素的样子，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脸皮真厚哦。”旁边的水晶璐璐不由得出声说道。 婀娜重整了一下思绪，然后说：“我来这里呢，主要还是来探探绿地同学的‘病情’，看来现在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我想，到后天一定能‘痊愈’吧，到时候还希望你能跟二王子殿下去剧院听听戏，听说剧院里最近推了个新人，唱功很不错。” “你傻了？！”风行瞪着婀娜说：“明明知道我装病了，还说到后天才能‘痊愈’。” 本来想给风行留些余地的婀娜一下子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脸上红得都要渗出血来了。风行看到她马上就要发飙，马上说：“其实呢，我这样闭门谢客，主要是想偷偷溜到我的领地看看。你知道的，如果我大张旗鼓地过去，能看到的，只不过是一片被粉饰过的太平景象。这个……因为明天就出发，所以后天的戏就听不成了。” 婀娜疑惑地看向了绿珠和小小，想从她们两个人的脸上看到些许破绽，但两个人是何等冰雪聪明的人，连忙出声附和风行的话语。 婀娜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是临时起意想去绿地城的？” “这当然是早就决定了的。”风行一脸无辜地说：“你不会是以为我为了推掉跟二王子一起去听戏才敷衍你的吧，如果不信的话，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好了。” “好啊，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去。”气不过的婀娜随口就答应了下来。 旁边的水晶璐璐惊讶地说：“噫？不会吧，你真的要去那个偏僻的小城？” 风行听到婀娜一口答应下来，几乎想扇自己一个嘴巴子，他没想到婀娜真的会同意随行，他近期可没有出远门的打算。他听到水晶璐璐这么一说，连忙附和着说：“是啊，你真的要去吗？你要知道，我们是要微服私访去的，不带仆人，不带厨师，不带护卫。一路上，好的话还有满是跳蚤的车马店住住，坏的话就要风餐露宿了，野外可是有许多野兽的，就比如两人那么高的猛狮兽，一口都能把人嚼成渣子，那湿淋淋的鲜血沿着它的嘴角流下来，好恐怖哦。” 水晶璐璐已经吓得有些哆嗦了，偏偏婀娜是个耐不得激的，“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我可不能被你们小看了。明天早上我就来这里，然后我们一起出发。” 婀娜说完转身就走，水晶璐璐一边在后面追着，一边说：“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等两个客人走后，绿珠说：“真的要去吗？” “不去怕是不行了。”风行苦恼地挠了挠头发，说：“也许去了也好，圣城的水太深，我们避避风头。” “好哦——”小小欢呼着说：“终于能出去透透气了。” ------------ 第二章 【远行】上 绿珠看到风行已经下定了决心，就说：“既然已经决定去了，今天下午我们就着手准备东西吧。名义上归白石侯爵节制的绿地城在圣城以西五百里的地方，路上的路况极差，所以我建议还是骑马去会比较好。” “骑马去当然最好，不过……”风行苦恼地说：“我们有钱买马吗？” 小小撇了撇嘴，说：“亏你还是主人呢，开学后你什么时候关心过家里的经济情况了？放心好了，我卖了几个看着不好的玻璃杯，已经有钱买马了。” “一匹一般的战马也得三、四百金币吧，卖玻璃杯真有这么好嫌吗？”风行眼中突然发出了闪闪的金光。 小小不禁出声打击说：“如果只卖个两三只当然好嫌了，但再多卖几只就不值钱了，这东西也就买个稀罕。” “哦。”风行有些失望了，看来不能当做稳定的经济来源了。 出远门时携带的行囊当然越小越好，但必须带的东西也是一样都不能少的，既可以当雨衣，又可以当铺盖的毛毡斗篷是最适合远行的东西，一套换洗的衣物、武器、干粮、水壶、火种、药品这些东西也都要带着，除此之外，绿珠还要带一个小锅和一些调味品。 第二天早上，当戴着一顶遮阳帽的婀娜骑着一匹白色骏马，在水晶璐璐的陪同下来到呼啸山庄时，风行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婀娜看到冰凌也在队伍中，就说：“雪域同学也要去吗？好像有规定说你们这些外藩子弟不能随意离开圣城吧。” “有你做保不就没有问题了？”风行理所当然地说。 婀娜就不想看到风行那种不知道“客气”两个字该怎么写的样子，马上反对说：“我为什么要给她做保？她万一半路上跑回北方去了，我上哪找人去？” 风行根本就不害怕她不答应，“听说现在西部的马贼很猖獗，你一个王室公主，身份尊贵，出了意外我可负不起责任。既然你不愿意冰凌保护你，那你也别去了。” “还说你现在不是装病躲风头，然后等形势明朗了再见风使舵。”婀娜知道，如果不跟着他们，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要去绿地城，当然了，她跟着风行可不只是这一个目的，所以她就屈服了，“好吧，我做保，呆会儿就签份文件，让璐璐送到学院去。” “水晶同学不一起去吗？”风行看向了旁边的水晶璐璐说。 婀娜摇了摇头说：“不了，学院里还有一大摊子的事情，需要她替我照应着。” 所有准备出行的人都开始检查行李准备出发了。风行的武器是“惊鸿”剑；绿珠吸取了上次在凤凰城的教训，武器换成了装在同一刀鞘中的两把弯刀；小小的匕首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不过身后多背了一把十字弓；冰凌还是用她的军刀；婀娜手中则拿着一支纤细的魔棒。 绿珠好心地对婀娜说：“公主殿下，你都准备了什么行李？” 婀娜拍了拍马背两侧挂着的巨大箱子说：“只有一些洗嗽用品和换洗的衣物，另外就是睡衣睡枕睡毯之类的东西。” “两大箱装的竟然都是这些东西？”风行瞠目结舌地说。 婀娜理所当然地说：“这么东西怎么了？皮肤总得保养吧，一件衣服也不能在公众场合穿着两次啊，没有我用惯了的床上用品，我想会失眠的……这些都是不能不带的东西。” 风行冷着脸，说：“要么按我们的清单带东西，要么就不要去了，我们可不想带个累赘。还有，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穿得跟要参加舞会一样，也不嫌碍手碍脚的？” 婀娜觉得风行有些无理取闹了，便寸步不让地说：“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去？这些东西怎么了？你还带着几个仆人，我一个人都不带，这已经够迁就你了，你还想怎么样？让我不去也可以，你也别去了，明天就跟二表哥去听戏。” 绿珠连忙安慰风行说：“这样也没什么，我们每天晚上的落脚点都在村庄或城镇呢，只要路上不出现什么意外，她那样的行李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风行“哼”了一声，当先翻身上马离开了呼啸山庄，婀娜在匆匆地签署完担保文件，就冷着脸跟了上去，其余几骑也都催着马迤俪地跟在了两个人的后面。 骑术是贵族的必修科目，小小连猛狮兽都骑过，更别说骑马了，绿珠也没有什么问题，她学什么都非常快，相比来说，风行的骑术算是最差的。不过，婀娜的白马明显对越来越差的路况非常不适应，又驮着很重的行李，所以渐渐地就落到了最后面，风行那最差的骑术倒是没有显现出来。 婀娜看着前面几个女孩都在有说有笑地指点着风行骑术，作为一向是人群焦点的她，一下子感觉非常的失落，她有几次甚至都想放弃这次行程了，但要强的性格使她最终坚持了下来。 中午在品尝了绿珠做的美味佳肴后，使她的心情好了许多，好几次她都想听听那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在说着什么，但一看到旁边的风行对她爱理不理的样子，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反而把她的公主架式端得更足了。 尽管如此，婀娜也在一天一天地改变着自己的生活，前两天她还能坚持着每天都洗澡和更换新的衣服，不过到了第三天，连日的劳累使她一到地方就和衣而睡了，再顾不上洗嗽和使用以前离开就睡不着的抱枕。次日醒来，虽然也觉得浑身不舒服，但在骑马出了一身汗后，这种感觉就逐渐消失了——其实，越往西走，气候就越发地干燥，古道上尘土飞扬的，换不换衣服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们赶路的时节虽然已经将近秋分时节，但天气仍然十分炎热，路旁偶然有棵能遮阴的大树，也都丧气地低着脑袋。婀娜的水壶还是在第一天晚上于白石城买到的，不过，随着里面最后的一滴水都滴落到她干涸的喉咙里，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闭着一只眼睛，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空空如也了。这时候绿珠把她的水壶递了过来，婀娜一下子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说：“我还没见你喝过一口呢。”一时的感动，使她忽略了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差异，一个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另一个也不再是地位卑下的女仆。 绿珠微笑着说：“这个是主人的备用水壶，是他让我给你的。” 婀娜接过来，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大口，才满足地说：“你不用给他脸上贴金，他才不会这么好心呢。我承你的情。” 绿珠笑了一下，然后一脸担忧地看着天空说：“今天热得很不正常，下午可能会变天呢，我得建议主人快些走了。”说完轻夹了一下马腹，就向前面的风行追了过去。 尽管他们只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稍事歇息，但炎热的天气消耗了座骑太多的体力，荒凉的西部又鲜少人烟，所以直到乌云已经翻滚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躲雨地点。 风行在同绿珠商量后，大声对其他人说：“快，还有五六里就到达前面的村庄了，我们急赶一阵就到了。” 其他人很有默契地把防水的斗篷披到了身上，只有最后面的婀娜看着满天的乌云有些傻眼，她看着天气一直很好，就没有预备任何雨具。 “傻愣着干什么？快走啊。”前面的风行催促着说。 “哦。”婀娜连忙夹了一下马腹，抖着缰绳就向前赶，在跟风行并骑的刹那，突然看到一团黑色的影子搭到了她的马鞍前，她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件斗篷。 “别发呆了，快走。”风行在她的坐骑后面拍了一下说。 这时候绿珠脱下自己的斗篷对风行说：“主人，你还是穿我的吧，我不怕淋的。” “我自小就淋习惯了，没事的。”风行拉了一下缰绳，处在了队伍最后面，并没有去接绿珠递来来的斗篷。 “喀嚓”一声，有道闪电似乎就在他们的头顶上打了下来，接着黄豆大小的雨滴一颗颗地打到了全是尘土的黄土地上，打出了一个个的凹坑，这些雨滴越来越致密，渐渐连成了线，整个世界就变成了白花花地一片，除了雨帘外再什么都看不见了。地上的尘土逐渐被雨水浸透，变得湿滑起来，很快就有了积水。 风行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他抹掉了脸上的雨水，摧促着坐骑顺着泥泞的道路缓缓前行。忽然他看到前面有个白色的影子，走近一看，原来是婀娜的白马，只见婀娜正在狠踢着马腹，但白马说什么都不肯向前进一步。 “怎么不走了？”风行的声音很快淹没到了哗哗地雨声里。 婀娜只是苦恼地摇了摇头。 风行走到近前，才发现白马的后蹄已经深深地陷到了泥泞里。原来婀娜那两个装着衣物的箱子，平时倒不是太重，但在浸过水之后，重量一下子就增加了好几倍，白马终于被压得走不动了。 知晓了原因的风行大声说道：“把你的衣箱先扔到路边，等会雨过去了我们再回来拣。” 婀娜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只能听从风行的话，不过很快，她就说：“不行啊，两边拉得再紧了，绳结我解不开啊。” 风行也顾不上说什么，抽出长剑，便把挂着两只衣箱的绳子砍断。大概是一下子减少了许多重量，让白马有些兴奋，它向前一跳就想跃出泥泞，没想到前蹄一滑，一个趔趄，就卧倒在了地上，并把婀娜的一条大腿压到了身子下面。 “疼——”婀娜一声惊呼，似乎已经哭出来了，但脸上流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了，已经分不清楚了。 风行只能跳下马来，死活把白马拉到了一边，让婀娜借着双手的力气从白马的身子底下爬了出来。婀娜声音里带着哭腔地说：“疼，我的腿好象断了。” 虽然不知道婀娜的腿是不是真的断了，但白马的腿脚似乎真的出了问题，任风行怎么拉扯，死活都站不起来。想不出其他办法的风行只好对婀娜说：“你先上我的马吧。” “我动不了了。”婀娜哭着说道。 风行暗叫了一声秽气，然后抱起浑身泥泞的婀娜，让她爬伏在自己的马鞍上，然后牵着缰绳，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面的村落走去。 ------------ 第二章 【远行】下 风行在半路上碰到了找回来的绿珠等人，绿珠在检查了婀娜的伤势后，发现她并没有伤到骨头，这让风行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一个小村落，虽然有个供来往客商歇脚的车马店，但也就只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而已，一个大房间中间燃着熊熊燃烧的火堆，到了晚上，住店的客人们就围着火堆胡乱地睡上一晚。 很显然，下午的这场大雨阻断了来往的客商，风行他们成了这座车马店里的唯一主顾。等风行把婀娜抱到充满异味的房间里，除去了湿淋淋的斗篷后，一下子看得有些呆了。原来，婀娜贪凉快，穿的是件蓬松的纱裙，刚才摔的一跤把她浑身淋了个通透，这时衣裙已经紧紧地贴到了身上，她胸前粉红的笋状突起和性感的纤细腰肢已经纤毫必见地展现到了风行面前，风行差点儿就喷血而死。 注意到风行神情有异的小小连忙从后面掩往了他的眼睛，说：“干什么呢，不许你看别的女人！” 旁边的绿珠微笑着说：“主人还是先到外面屋檐下等等吧，我们给公主殿下换了衣服你再进来。” 风行讪讪地笑了笑，然后取出了他的换洗衣服，到店主人的卧室里把湿淋淋的衣服换掉了。 等风行返回到大房间，婀娜已经换上了绿珠的黑色蕾丝长裙，不过，背对着门的她显然没有发觉风行进来，只是用手抚着胸说：“戴上这个叫纹胸的东西真的能防止乳房下垂？不过这条有些紧了，虽然不像束胸那样令人窒息，但也不是很舒服啊。” 绿珠就以“这个是要量体定做”结束了话题，然后接过了风行的湿衣服，架在火堆旁烤了起来。除了风行和婀娜外，其他人因为披着斗篷，只是衣袖、裤角等部位湿了一星半点，所以很快就干了，等大家喝过绿珠熬的姜汤，雨渐渐小了下来，并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放晴了。 “彩虹哦。”一袭黑色蕾丝长裙的婀娜在走出房间后，突然指着半空中斜挂着的彩虹说：“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么漂亮的彩虹呢。” “少见多怪。”准备回原路上把婀娜的白马和行李拣回来的风行忍不住就想打击一下婀娜的兴致。 不过婀娜仍然兴高采烈的，少见地没有出现任何生气地表情。看到她这个样子，风行倒有些一拳打到空处的气闷感。 婀娜的白马已经瘸了，衣箱里的衣服也都被水泡得走了样，不过，婀娜并没有任何丧气的表情，只是把这些东西随便贱卖掉换了车马店老板的坐骑。她似乎对绿珠的那件蕾丝长裙很中意，一直到绿地城的时候都穿在身上，另外又让风行把那条沾满泥星的斗篷送给了她，为此她还专门给风行买了件新的。风行觉得她的脑袋秀逗了，竟然喜欢用旧的东西，不过最后还是装作勉为其难地样子答应了。 绿地城是一座子爵城，刚建城时，城池三里见方，领民约九万人。但这个快要到边陲之地的小城，根本就比不上四大门阀和圣城所在的联盟腹地，城池范围和领民人数在这些年中，都没有明显地增长。 风行他们一行人刚到城内最好的天鹅酒店安顿好，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小就带回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前任绿地领主虽然被圣王褫夺了爵位，但他现在仍住在绿地城的内城里面，似乎还在行使着子爵的权力。另外，她还报告了一个不是很肯定的消息说：“刚开始似乎有人在跟踪我，不过，等我觉得有些不对头的时候，那个人就消失了。” 婀娜有些摸不着头脑，“除了璐璐之外，圣城的人还都以为风行正在家里装病着呢，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有人找来吧。” 风行翻了翻白眼，什么叫“都”以为他在装病，仿佛这已经是全联盟皆知的秘密一样。“或许因为我们都是生面孔，所以才例行地进行调查吧。” 冰凌看了一眼小小，然后说：“也有可能是她的同行，想等到她到僻静处后，打她闷棍呢。” 小小狠狠地瞪了冰凌一眼，不过冰凌对这种能杀人的眼神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绿珠总结说：“不管怎么样，安全应该放在第一位，以后大家就不要再使用尊称了，免得暴露了，还有就是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了。” 婀娜点了点头，说：“我没意见，大家就互相叫名字吧，名字一般都是长辈或同辈中关系好的人在叫，应该不会传到这里的。” “主人是不可以叫名字的。”绿珠补充说：“在绿地城，他这个‘天雷邪阵’中的唯一幸存者还是有些名气的。” “那就叫‘主人’吧。”小小恶作剧地冲着婀娜吐了吐舌头。 没想到婀娜竟然说：“暂时这样叫叫的话，我也没意见。” 这让想看小小跟婀娜起冲突的冰凌惊讶地大张着嘴巴，这让人都有点儿担心她的下巴会不会摔到脚面上了。 几个人经过了一天一夜的休息，都缓过劲儿来，在他们吃过绿珠调制的晚餐后，有些闲不住的风行便叫过了酒店中频频向他眨眼放电的风骚女招待，问她说：“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今天晚上我们要一起去散散心。” 女招待先看到了四个如花似玉的女仆打扮的女孩，便有了些自惭形秽，暗想着怡红楼的头牌姑娘也不配给这几个气质各异的女孩提鞋的，动作也就规矩了许多，说：“想来爷是看不上怡红楼的那些粉头的，那好玩的地方就只有发财赌坊了，出了门直走，第一个路口左转就是，跟奴隶市场离得不远，很好找的。” 那声酥软的“爷”叫得风行心情舒畅的，于是就很大方地丢了个金币作小费，等那个女招待欢天喜地的走了，婀娜立刻兴奋地说：“赌坊啊，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呢。对了，刚才她说的粉头是什么意思？” 风行倒是见过流浪汉们赌钱玩儿的，但也没进过真正的赌坊，当下也很好奇。 旁边的小小不屑地看了婀娜一眼，说：“粉头就是你们说的歌舞姬，靠出卖色相赚钱的穷苦人，很悲惨的。” “歌舞姬悲惨吗？我还跟她们学过唱歌呢，而且她们还可以穿着华丽的衣服在舞台上唱，很令人羡慕啊。”现在的婀娜似乎卸掉了外面那层高贵的伪装，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极其普通的小姑娘，如果这时候其他几个人都戴着眼镜的话，眼镜片肯定会摔碎一地的。 绿珠则说：“主人，赌博是不对的啊，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很多人都因为赌博而倾家荡产了。” 冰凌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她有些冷淡地说：“小赌怡情，如果只是几个银币地玩玩，也没什么的。” “玩玩也行。”小小以一副圈内人士的语气说：“十赌九骗，我还没见过不出千的赌坊呢，注意别陷进去就好。” 风行看到多数人都同意去赌坊，马上宣布决议通过，一行五个人，就浩浩荡荡地向发财赌坊走了过去。 ------------ 第三章 【赌坊】上 发财赌坊里的玩法还挺不少呢，什么轮盘、牌九、二十一点等等不一而足，但最热闹的还是赌大小的摊位，许多人围在台前声嘶力竭地喊着“大”或者“小”，一副全身心都投入到那三颗骰子里的样子。 赌大小好学易懂，玩的时候又不限定人数，所以风行和婀娜都相中了那里，其他三个人也就无可不无可地跟了过去。 等衣着光鲜的风行领着四个美婢出现在台前的时候，早有眼亮的赌徒为他让了个座位，旁边的赌徒一看到那四个女孩都长得跟天仙似的，都“嗷嗷”地叫着想挤到跟前占点偏宜，结果被小小和冰凌三两脚就踹得那些泼皮再不敢近身了。 风行先试着玩了几把，有输有赢地得失也就在几个银币之间，正感到有些无聊呢，赌坊方面突然换了一个年老的荷官，没想到，此后的风行是押大赢大，押小赢小，手风极顺，不大工夫，眼前就堆了一小堆金的银的钱币，算下来至少有一二十个金币。 风行看赢了这么多，便开始一次几个金币地下注，接着又一次十几个、二十几个金币地继续下注。小小看到形势有些不对，便拉了拉风行的衣角悄悄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但正赢得痛快的风行哪会把这些话听到耳朵里，只顾得一边与旁边的婀娜击掌叫好，一边像那些赌徒一样大喊着自己所押的点数。 不过什么事情都有盛极而衰的时候，风行的手气突然间急转直下，他竟然连着输了十几把。在老荷官再次喊了“买定离手后”，大叫了一声“开”，骰盅里开出的竟然是三个一点。 婀娜已经输红了眼了，她看到荷官收走了钱后，不服气地说：“我们押得明明是小啊，怎么把我们的钱收走了？” 小小都为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嘟囔着说：“傻瓜，三个一样点数的是‘豹子’，大小通吃的。” 风行跟婀娜很快就输光了身上的最后一个铜板，当风行馋着脸向绿珠、冰凌、小小三个人借钱时，三个人都摇着头说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带来。 老荷官这时候笑了起来说：“没钱不要紧，你身边不是还有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奴隶吗？我给你个翻本的机会，一个作价一千金币怎么样？只要这把赢就把输掉的钱全赚回来了。” 风行还在犹豫呢，婀娜就抢先点头同意了，口里还说输了那么多把，这次肯定能赢。但现实是残酷的，婀娜连她自己都输掉了。 老荷官这时候呵呵地大笑了两声，对早就环立左右的打手说：“把她先带到后面去，少城主已经等急了。” 婀娜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嘴里后悔地说：“早知道就带璐璐一起来了，她的眼睛应该可以看透骰盅的，也不至于会输得这么惨了。” 小小不由得骂了一句，“都这会儿了还死不悔改呢。”说完就看向了脸色平静的绿珠。 绿珠先抱歉地看了脸色苍白的风行一眼，然后对老荷官说：“先等等，难道您不想把我们四个全赢过去后，再一起带到后面去吗？” 老荷官想当然地以为这些人是急于翻本了，连忙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好啊，我向来是乐意给别人翻本的机会的。” 风行刚想说不赌了，动手打他娘的，这些人未必就是他们的对手，但冰凌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真正的戏肉来了。 老荷官充满自信地继续摇动骰盅，等他把骰盅放平后，就说“买定离手”。绿珠同样自信地点了点“大”的位置，老荷官脸色一变，不过旋即又露出了一丝奸笑，只见他的手不动声色地在桌子下面一按，骰盅里面的三个骰子现在是“四、五、六”十五点大的，但在他按动机关之后，镶了磁铁的骰子马上就会翻转成“一、二、三”六点小了。 老荷官一脸怜悯地看向了绿珠，不过他发现绿珠也以同样的目光在看着他，难道是什么环节出差错了？老荷官突然发觉他的手有了一丝颤抖。 耍过几十年老千的老荷官最后还是稳稳地掀开了骰盅，在那片刻之间他还在感叹自己真的老了，竟然会因为一个小丫头而对自己浸淫了几十年的赌技产生了怀疑。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骰盅里赫然是“四、五、六”十五点大。 婀娜虽然也做好了动手杀出去的准备，但在绿珠赢了这一局后，还是不禁大声欢呼了起来。站在旁边的小小忍不住有些得意，就悄悄爬到风行耳边说：“桌子下面有两块磁铁，一个移到骰盅下方后，就会变成‘一、二、三’，另一个移到下方后就会变成‘四、五、六’，刚才绿珠姐已经不动声色地把那两块磁铁对换了位置。” 绿珠这时候说：“今天就到这里吧，输的钱全当是我们花钱买个教训，以后我的主人肯定不会再到这种地方来了。” “不行！你哪怕什么都不押也得陪我再赌一把。”老荷官有些歇斯底里地说：“我不信自己会输给一个黄毛丫头。” “何苦呢。”绿珠怜悯地说。 不过旁边的小小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她说：“那好吧，就把我当赌注吧，作价一千金币。绿珠姐，也该给他们一些教训了。” “让你们看看我已经有许多年都没有用过的真本事。”老荷官在拿起了骰盅后，又重新恢复了自信，骰盅在他手中来回翻转着，只见它时而如同穿花蝴蝶一样左右翩飞，时而又像苍鹰搏兔一样上下跳跃，旁边那些赌徒们一个个都看直了眼，直到老荷官把骰盅扣下来之后，才回过神来大叫了一个“好”字。 再轻微的声音都瞒不了绿珠的耳朵，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台上的“六”字，然后说：“是三个六的豹子吧，庄家大小通吃，但我若不押大小，而押到了点数‘六’上，你就得六倍地输给我了。” 押大小除了十点以下小，十一点以上大这样的押大小玩法外，还可以押摇出的点数，押中一枚骰子赔两倍，但绿珠一下子便押中了三枚，所以庄家便得赔给她六倍的钱。 老荷官连骰盅都没有打开，腰板突然就佝偻了下来，就像是瞬间就苍老了十岁，他的身体前后晃了一下，在扶到桌子后才没有摔到地上。小小刚开始的时候还担心老荷官使诈，借装昏的时候晃动桌子，从而使骰盅里的骰子发生翻转，不过老荷官最后说出的两个字使她放下心来，老荷官指了指旁边的伙计，说：“数钱。” ------------ 第三章 【赌坊】下  六千枚金币有多少？据说新铸的金币五十枚的重量是一斤，六千枚金币的重量就达到了一百二十斤之重，不过风行不用为重量担心，对方支付的是铂金币，总重也就十二斤而已。 风行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从兴奋无比一下就摔到了谷底，现在高兴起来，正当他兴高采烈地计划着怎么花这些钱的时候，小小的一句话又有把他的心情打到谷底的趋势，她说：“我还以为那个老荷官挺光棍呢，原来也是个痞子，刚才赌坊里的那群打手已经跟上来了。” 婀娜把一嘴洁白的贝齿咬得咯嘣嘣响着说：“前面有条小巷子，我们把他们引过去，然后……哼哼。” 听着婀娜这样的冷笑，其他几个人都感到背后传来了一丝凉意，收缩的毛孔使全身的汗毛都一根根倒竖了起来。 他们刚拐进小巷，后面那些人的步伐果然加快了，还唯恐别人发现不了似地大叫着“站住”。 婀娜等几个人在走到巷子中间后，就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绿珠很自觉地退到了五个人的最后面，因为她对双方的实力进行评估后，得出了对方构不成任何威胁的结论，尽管这可以算是正当防卫，但这种伤害人类的行为她是尽量避免出现的。 冰凌还能保持一丝冷静，她制止着跃跃欲试的其他三个人说：“先别急着出手，问问他们是什么来路的。” 后面的一群大汉看到他们都不逃了，还以为他们的腿都已经吓得发软了呢，都狞笑着慢慢逼了上来。一个年轻男子本来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看到大局已定，便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到了前面，挽着袖子，作出马上要动手的架式，恶狠狠地对风行说：“识相的，把钱和这四个妞留下滚蛋，说不定爷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不然的话，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冰凌这时候冷冰冰地说：“我们爷在圣城里可是有靠山的，惹火了他对你可没什么好外。” “圣城是个屁！”那个男子唾了一声说：“那群老不死的竟然敢合伙褫夺我老子的爵位，没了爵位又怎么样？我老子照样是绿地城的天，本少城主在这座城里照样没人敢惹。你不是在圣城里有靠山吗？气急了我老子响应北方军的义举反了他娘的，然后攻进圣城去玩圣王的老婆秀清王后，给他戴一顶油光闪亮的绿帽子……” 这个男子似乎对圣城和圣王有着刻骨的仇恨，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地没完没了，但这番话把婀娜给惹毛了，一脚就踢向了那个男子的胯下。婀娜本来是个单纯的魔法师，近战能力弱得可怜，但那个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男子更弱，竟然被婀娜一下给偷袭得手了，周围的人似乎都听到了令人毛骨辣然的某些东西破裂的声音，接着那个男子便捂着胯下大声惨叫了起来，眼见就不活了。 “哎呀，这样会出人命的……”绿珠刚出声就被风行打断了，“你站到旁边自检一百遍，这里的事情不要你管。”风行说完就害怕贸然出击的婀娜吃亏，连忙大喝一声也冲了上去。 冰凌和小小这对雌虎在风行之前就已经出手了，冰凌在表面上看使得是硬碰硬的功夫，先硬刀硬马地跟那些大汉拼了两招，然后突然一个绵里藏针或者裙底飞腿的阴招就把对方放倒了。小小则全是神出鬼没地飘忽不定，往往对方还没看到小小的影子，就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了。 这么痛快的顺风仗，风行以前可从没遇到过，“砰砰”几拳，拳拳见肉地正打得兴起，突然现场发现已经没有大汉还能站着了，遍地都是唉哟唉哟地痛苦呻吟声。 婀娜明显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所以显得非常的兴奋，这时候还意犹未尽地又在那个自称是少城主的男子身上踏了两脚，口中还连连说着，“好你个绿地大雄，叫你骂我舅舅，叫你骂我舅妈，我踩死你，踩死你……” 风行看到婀娜脚脚都踏在那个男子的裆间，更是一阵大汗，连忙拖着她离开，说：“我们赶紧走吧，引来了其他人我们就走不了了。” 几个人正打算回酒店里取了东西跑路，突然发现小巷口外熙熙攘攘的，一个高台上站着两三个只用布条包裹着关键部位的俊美男女，唯一一个穿戴整齐的中年男子则在台上挥着鞭子在大叫着：“150金币第一次，150金币第二次，150金币第三次。”然后一甩鞭子，就听到“叭”地一声脆响，然后说：“成交，这位漂亮的北方蛮族女子就归这位先生所有了。” 台下马上就有一位肥头大耳的商人欢呼了起来，“好哦，拼死攒下的私房钱终于够再买一房老婆了，唔唔唔……看来离开圣城是正确的，以后我就能重振夫纲，不用再做一个怕老婆的人了。”说到后来，这个商人都有些喜极而泣了。 冰凌一看那个商人，竟然发现他们还曾见过一面呢，当时小小把他打晕了正想偷东西，被她给阻止了。想到这里，冰凌不由得又看向了小小，发现她正盯着台上发呆。冰凌顺着她的眼光看了上去，发现她正盯着的竟然是一个外形俊朗的男奴隶，难道她看上了这个男子？冰凌不由得就做如是想。 “等下，主人。”小小突然叫住了风行说：“你看那个奴隶。” 风行看了一眼，然后惊讶地叫了一声，“哇靠！这家伙怎么变成奴隶了，这混得也太惨了点儿吧。”不过，旋即风行又说：“这是他罪有应得，管他呢。” 小小哀求着说：“月姐已经原谅他了，咱们就别让他再受罪了。” “我对这个人实在没好感。”风行看到小小的嘴都要扁起来了，连忙说：“不过你要想买的话，只管叫价好了，钱最后由我来付。” 小小不由得就在风行脸上啄了一下，然后高兴地说：“主人，你太好了。” 风行的魂一下子就升到三十三重天去了，连忙把那个装了六百铂金币的钱袋子拍了拍，说：“该花多少花多少，千万别给我省钱。” 冰凌和婀娜都冷哼了一声把头转到了一边，不想再看到这对狗男女了。 台上的拍卖师开始介绍起了下一个奴隶，“天色已晚，相信大家都等急了，现在开始拍出今天的倒数第二个拍品，一个来自兽族的十二岁小女孩，这可是我们英勇的探险队在付出了一人受伤的代价，才从一个兽人部落中掠得的，绝对有升值的潜力。” 风行看到那个小女孩长着一对近似于猫的尖耳朵，脸圆圆的非常可爱，不过现在挂在脸上的却是悲戚的表情，想哭，但看到拍卖师手中的鞭子却不敢哭出来。 “底价120金币！”拍卖师的话声刚一落，就看到坐在最前排的一个干瘦老人一举手，说：“120金币！” 其他想竞拍的人一看出价的是那个老人，都把举起的手放了下来。就在风行的不远处，有一个人在感叹着说：“可惜了，又过不了今天晚上12点了。” “兽人的体质会好一点儿，也许能挨到12点1刻也说不定。”另一个人马上反驳说。 先前的那个人不服气地说：“我敢跟你打赌，绝对过不了12点。” “赌就赌，谁怕谁？”另一个人也不服气地回应着。 这时候，第三个人说：“赌个毛啊，你们敢爬到城主的卧房外面听是到12点还是12点1刻吗？” 两个人闻言都默不作声了。 风行虽然还没有彻底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情，连忙一举手喊道：“121金币！” 小小、冰凌、婀娜她们三个还以为风行这是想转型当萝莉控了，于是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暴打。 台上的拍卖师这时候擦了一下头上突然流出的冷汗，但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说：“这是城主的管家草间阁下出的价钱，你真的要出121金币吗？” 风行已经被打得没有力气说话了，当然无法做出回应。拍卖师这才放下心来，用极快的语速说：“120金币第一次！120金币第三次！成交！这位兽人族的小女孩现在归草间管家所有了。” 那位干瘦的管家点了点头后，转身想寻找刚才个胆敢跟他竞标的人，不过风行此刻正被三娘教子，他没能瞅见。 “现在开始拍卖最后一件拍品，漂亮的女人大家见多了，但如此‘漂亮’的男人大家大概还是第一次见到吧，这个人胆大妄为竟敢潜进城主的城堡里勾引侍女，被英武的城主大人捉了当奴隶拍卖。现在大家开始出价吧，底价200金币，就可以买到这个名叫落日的‘漂亮’男人。” ------------ 第四章 【逃逸】上 还没等小小喊价，就看到一个穿着鲜艳女装的大汉，扭扭捏捏地走到了台上，然后用食指指着涂了胭脂的脸颊，努力眨着粗眉大眼，嗲声嗲气地说：“各位好哥哥和同为女人的好姐妹们，这个帅哥人家要定了，250个金币，大家都不要跟我抢啊。” 台下马上就响起了一片呕吐声。 虽然台上的落日一脸的坦然，但小小发现自己要跟一个人妖来争抢他还是让她羞愤欲死，若不是想到落日之后生不如死的生活，她都想放弃了，最后不由得鼓起勇气举手喊道：“251金币。” 台上的拍卖师啧啧地连声称赞说：“长着一张好脸皮果然有用啊，竟然有那么漂亮的女孩儿倒贴，还有没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钱呢。” 拍卖师的这一句话立刻就引起了公愤，许多原来不想出价的大老爷们也纷纷出价了，有个头脑反应有些迟顿的人还在问呢，“难道你也喜欢这个调调？” 回答他的人说：“笨蛋，那么水灵的女孩子，怎么能偏宜了这个奴隶？” 那人这才恍然大悟，“对对对，至少也应该买回来毁了他的容再说，我也出价！300金币！什么，已经涨到500了？800！他娘的。” 风行一看形势不对，连忙拔开众人跳到了台上，把钱袋中的铂金币哗啦啦地倒出一二百来，趁着拍卖师眼中放光的当儿，拖了落日就走。 台下那些没有竞拍到的男人们这下竟然像是过节一样地欢呼了起来，“万岁，他终于被一个男人给买走了。” 落日这时也认出了小小和风行，不由得惊喜地说：“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也来绿地城了？” “这些不重要。”风行想起那一百多个铂金币就有些心痛，“你要记住，你现在欠我两千金币，准备什么时候还呢。” 小小连忙纠正说：“不是欠你的，而是欠我的，你说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替我付的。” 落日哭笑不得地说：“那只能怪你们，本来只要250金币就能搞定的。” “什么意思？”风行刚说完，就听到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喝鸣，“娘的，把落日老大让老子带走，不然今天就拿你们当劈柴给剁了。” 这个声音中气极足，震得人耳朵嗡嗡地乱响。风行仔细一看，发现准备翦径的竟然就是刚才在拍卖台上见到的变态男子。虽然他这时腮边的两片腮红还在呢，但是看到他举着一把大板斧，威风凛凛地站到眼前的样子，谁还敢再说他是一个人妖来着？ 落日连忙说：“虎子，别咋呼了，都是自己人。” “啊？这几个人刚才坏了我们的好事，怎么又变成自己人了？你不会是被胁迫了才这样说吧。”这个大汉的脑子转得还挺快的，不过猜测得有些不着边际。 落日没理他，只是对风行说：“他叫虎子，是我的副手。” 风行疑惑地说：“副手？难道你在这里也搞起了兄弟会？” “我的愿望就是建立一个人人都能享有平等权利的梦想国度，什么时候都不会放弃的。”落日说到这里有些狂热，“西部民风本来就剽悍，绿地城的平民与贵族的矛盾又非常尖锐，真是个起事的好地方。” 你要起事的话，我这个子爵还当个毛啊！风行只能在心里暗自腹诽着，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在对付那个赖着不走的前绿地子爵时，说不定还得借助落日的力量。 正在这时，内城岗楼上的钟声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小小说：“糟了，肯定是我们打了少城主的事情被发现了，接下来肯定会进行全城搜捕的，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没事，我们有自己的出城路径……”落日还没有说完，就发了一阵呆，突然间灵光一现，说：“如果全城搜捕的话，肯定要派出许多原本驻扎在内城的卫兵，这对我们来说，也许是一个机会。” 他马上就对虎子说：“你先带他们从铁匠铺的地道出城，我去内城办点儿事，就不用等我了。” “都这会儿了还要去内城调戏侍女？”风行想到了落日被抓成奴隶的原因，不禁就出声说道。 虎子一脸愤怒地盯着风行说：“你怎么能这样诬蔑我们老大？他这是要去刺杀城主去呢，上次不小心暴露了为保命才故意那样做的。” “刺杀城主？这或许是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风行不由得有些意动，连忙对身后的女孩们说：“你们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说话的是婀娜，“杀了城主还有少城主，少城主之后又有那些旁支的亲属。你知道为什么前任绿地子爵被褫夺了爵位后还能霸着这座城，就是因为以他为中心的统治体系还存在着，不建立一个新的体系，根本就无法把他们的势力驱逐出绿地城。” 风行看向了同为贵族出身的冰凌，只见她点了点头，显然同意了婀娜的说法。 风行有些失望地说：“怎样才能建立一个新的统治体系？” 冰凌和婀娜互相看了一眼，冰凌才说：“方法很多，但最终目的都是要把各庄园的领主和领地内的军队换成自己的人。” 风行哪有那么多人，所以就不再向下讨论了。这时候落日也向虎子交待完了一些别的事情，就对风行他们说：“你们就跟着虎子走吧，我很快会追上你们的。” 小小这时候对风行说：“要不我也跟着他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风行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就说：“那你小心一点儿，别忘记你还欠我钱没有还呢。”风行对小小现在的身手还是很有信心的，尤其是她潜行逃跑的功夫。 小小想起了他们两个在前几天的对话，不禁会心一笑，说：“我就是不想让这个欠我两千金币的家伙出什么差错才要去的。” 小小刚刚跟着落日离开，冰凌就说：“城主现在还在召集卫兵，离正式搜捕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我去酒店把咱们的行李取回来吧。” 风行想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冰凌的身手是这群人里最好的，应该没有人能拦住她，就说：“你快去快回，只要把我们的武器拿回来就可以了，其他的东西就不要了。” 婀娜连忙补充说：“不行，还有我的斗篷呢，我的斗篷不能不要的。” 冰凌看了风行一眼，见他正一脑疑惑地看着婀娜，就说：“好的，反正也不重，我等会儿会自己去虎子所说的那个铁匠铺的。” 急促的钟声使整个绿地城都混乱了起来，不明所以的人们还以为是绿地城受到攻击了。冰凌看着风行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慌乱的人群里，才认了一下方位，向天鹅酒店的方向走了过去。 冰凌先查看了一下酒店四周，在没有发现卫兵的踪迹后，终于放下心来，走到酒店的门前敲了敲门。 酒店早在钟声刚响起的时候就关了大门，这时门上开了一个小窗，一年女招待看到门外就站着她一个人，就一边指挥着其他人开门，一边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跟你一起的其他人呢？” 冰凌看到她们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随口说：“他们还在赌坊里呢，现在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就没敢出来。我现在带几件东西过去，其他的行李你们先代为照看一下。” 因为已经付过了押金和房费，所以临时照看一下行李也没什么问题，女招待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同时嘴里也不住地诅咒着今天晚上捣乱的人。 冰凌先走进了风行的房间，把他的“惊鸿”剑拿了出来，然后又依次从其他的房间里取了绿珠的弯刀、小小的十字弓以及婀娜的魔棒和斗篷，当她最后推开自己的房门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金属的寒光挟着破空之声扑面袭来。 ------------ 第四章 【逃逸】下 冰凌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举起了来不及拔出的惊鸿剑，只听到一声金铁交鸣，对方的武器就砍到了惊鸿剑的刀鞘上，溅起了一串火星。 冰凌刚退后一步把剑拔到手里，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一声惊呼：“快住手！她就是小公主！” 刚才在门口攻击冰凌的是一个女子，她说：“你没看错吧，小公主怎么会穿女仆的衣服？” 听到了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冰凌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起来，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地说：“畏龙？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房间里面走出了一个穿着黑色皮甲，挎着军刀的中年大汉，他单膝跪到了冰凌面前，低着头说：“畏龙拜见小公主殿下。” 他行完礼才发现旁边的同伴竟然还站着，连忙一拳打到了对方的腿弯上。那个女子“咚”地一声双膝跪地，马上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了畏龙一眼，不过却没说什么，也没站起来。 冰凌叹了一口气，说：“现在不要叫什么小公主了，我们的雪域国，早已经成了联盟治下的雪域伯爵领了。” “小公主千万不要这么说，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小公主。”畏龙连忙劝解说：“我们北方的联军很快就要召集完毕了，雪域国复国已经指日可待。” 那个女子这时候插进话来说：“这些都是高级机密，你怎么能够告诉给她？” “闭嘴！”畏龙瞪了那个女子一眼，然后对冰凌说：“小公主，现在既然见到您了，您就跟我们一起回雪域国吧，大王和太子殿下都很想念您。” 冰凌一下子大为意动，在圣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她时刻都感觉有一把利剑悬在自己的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这种日子让她提心吊胆、寝食难安，再过下去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疯掉。 那个女子却说：“我们的大事现在还没有彻底准备好，如果小公主的逃离引起联盟的报复，继而使战争提前爆发，整个北方三十六国都会被连累的。”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你这是作为一个家臣应该讲的话吗？”畏龙斥责着那个女子说：“不要以为你有二王爷撑腰就了不起了。告诉你，雪域国现在是大王的，未来是太子殿下的，二王爷什么时候都别想那个位子。” 冰凌因这个消息吃了一惊，说：“二叔他怎么了？难道跟父王起了什么争执？” 那个女子不理会畏龙的指责，自己站起了身体，然后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阴阳怪气地对冰凌说：“雪域国就是坏到了你那软骨头的父兄手里。在去年的战争中，联盟的大军一到就宣布投降，说得好听，怕什么生灵涂炭，平民遭殃，还不是为了保住他们的权位。我们北方人向来只有站着死的，没有跪着生的，谁能带领我们反抗联盟的压迫，我们就听谁的。” “说得倒好听！”畏龙也站了起来指着那个女子的鼻子说：“兰谷莺，你问过我们的人民没有，有谁愿意打仗的？你们这些战争贩子，为了自己的权势功名，竟然拿全国人民的性命去赌……” “好了。”冰凌制止了这不可能有最后结果的争论。从他们的谈话中，她已经知道，父兄还是主和的，不过她的二叔却是主战派，这显然迎和了军中那些青壮年军官的心理，又是现在北方诸国的大势所趋。“父王和王兄，现在还好吗？” “好什么。”那个叫兰谷莺的女子冷哼了一声，说：“一个是病秧子，一个整天花天酒地的，如果不是二王爷摄政，雪域国早就乱成一片了。” 二叔摄政！！！ 冰凌被这个消息惊呆了，难怪她已经得不到北方传来的消息了，难怪她在这几个月里连一丁点儿的生活费都收不到。二叔肯定是先掌握了军权，然后又掌握了政权，现在军政大权独揽，父王不称病行吗？王兄不花天酒地行吗？ 冰凌一下子手脚冰凉，在畏龙再次请她回雪域国时，她才幽幽地说：“我要返回雪域国的话，怕是会连累了替我担保的朋友们，还是等北方联军发动的时候，我再想办法逃离吧。”真正的原因冰凌并没有说出口，她的父兄现在已经被架空了，她若现在返回的话，也不过是羊入虎口而已，弄不好还会被二王爷以不识大体的借口就地处决了，然后把头送到圣城请罪以拖延时间的。 “可是……”畏龙着急地说：“万一您要逃跑失败的话，会被圣王杀死的。” 冰凌强提了一口气，说：“只有我在这里了，我们才有时间做足充分的准备。只要能让雪域国少流血，我就算被杀死了，心里也是高兴的。” 兰谷莺的脸上首次出现了尊敬的表情，说：“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全力营救小公主殿下，不让您屈辱地死在沾满暴徒之血的断头台上。” 冰凌点了点头，在她收拾好将要带走的行李后，说：“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的雪域国应该很忙才对。” 兰谷莺欲言又止，但畏龙却毫无顾忌地说道：“此地的绿地子爵在被褫夺了爵位后，心怀怨恨，想弃暗投明加入到北方联军。联军非常重视这个可供大军侧面迂回的突破口，就派了一个军事观察组前来考察，我跟这位兰谷莺将军都是观察组中的一员。昨天你们进城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不过你们队伍中一个女孩似乎非常机警，所以就只有等在这里跟您见面。” 那个女孩儿一定是小小了，怪不知道她会发觉有人跟踪呢。想到了小小，冰凌突然脸色一变说：“刚才有两个刺客去刺杀绿地城主去了，千万不要让这个关键人物出现什么意外。” 兰谷莺和畏龙脸色也变了，马上就要离开。冰凌叫住他们说：“千万不要伤害了刺客的性命。” 畏龙刚想答应下来，那个叫兰谷莺的女子就抢先说道：“刀剑无眼，看他们的运气了。” 冰凌也只好叹了一口气，就准备从虎子口中所说的那个铁匠铺里离开了。 ------------ 第五章 【谋划】上 冰凌刚走进铁匠铺，街道上就出现了那些持刀荷枪的卫兵们，她看到身后那扇店铺门被铁匠关上插紧，心里便不由得一沉，就算小小这时候已经从内城里逃得性命，也不能从这里出城了。 地道入口就在铁匠铺的工作间，冰凌神情恍惚地走进阴暗的地道，这个供紧急逃生的通道虽然不算宽敞，但远没有到狭窄的程度，一个人还是可以很轻松地通过的，但一向身手不错的冰凌却屡屡在地道里撞到了脑袋，等她出了洞口时，已经是满头的泥土，狼狈不堪了。 “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风行看到洞口中走出的冰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尽管冰凌很想装出一贯的那种冰冷的表情，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再也忍不住那些簌簌落下的泪水了，她丢掉了手中的东西，一头扎进了风行的怀里，呜咽着说：“小小，她……对不起，但我不得不那样做。” 在她看来，小小虽然身手不错，但在内城的卫兵以及畏龙、兰谷莺这两位雪域国将军的围攻下，肯定凶多吉少，而这一切都源自于她的出卖。在大义面前，她虽然认为自己做的没有错，但在私人感情方面，却亏欠得太多了。 “我怎么了？”一个口齿不清的声音说道。 这个声音好熟悉啊，冰凌一下愣住了，等她抬起泪眼，就看到嘴里塞满了东西的小小正疑惑地看着她。 冰凌一下子扑到小小跟前，双手抓着她的双肩前后摇晃着说：“你……你竟然没死？” 小小嘴里塞的全是绿珠做的点心，一下子被冰凌摇得噎住了，咳了几声，在接过绿珠递过来的水壶喝了一口后，才捶着胸部说：“差点儿就噎死了——我当然没死啊，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冰凌谢绝了绿珠递过来的点心，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快吗？”小小疑惑地说：“是你太慢了吧。” “那……”冰凌的心又沉了下去，“你们杀了城主。” 小小不甘心地说：“没，那家伙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都快把内城翻过一遍了都没找到他，只能听到从地底传来的小女孩惨叫声，很恐怖的。” 冰凌突然感觉心情特别好，连秋天那高远的星空都因此而变得美丽了。 其他人都被冰凌搞糊涂了，风行说：“出了什么事情了？” 冰凌正要说没什么，已经拣起了地上惊鸿剑的绿珠突然说：“冰凌遭遇过攻击。” 冰凌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我遇到了一个翦径的恶贼，他砍了我一刀，但很快被我打跑了。” “没有受伤吧。” “没。”看到风行关切地表情，冰凌更加不自然了。 落日领他们来到了城外的一个村庄，据他介绍说，这个由城主直辖的村庄里，大部分村民都已经成了他的追随者。 “我们也不算是白跑一趟。”落日在稍事休息后对风行他们说：“我们在城主的管家与他儿子的对话中，探听到了一个大秘密……” 落日还要向下说，小小就插进话来，忙不迭地点着头说：“对对对，刚才光顾得吃夜宵了，都没来得及对你们说。现在的城主已经准备跟北方联军一起叛乱了……” “什么？！”其他人都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冰凌也吃了一惊，那个城主办事也太不牢靠了吧，这种军事机密怎么随随便便能被别人探听到了，于是说道：“不可能吧，绿地城周边几乎全都是联盟的地盘，尤其是东方还有实力强大的白石侯爵，他们这样做不是自寻死路吗？” 婀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这么明显难道你看不出来？一旦把绿地城封给一个强势的贵族，他这个被褫夺了爵位的前领主就一无所有了，叛乱了说不定还能保住他的地位。”她转头看向了风行说：“为今之计，我们最好是向白石城求援，请他们出兵弹压叛乱。” “求援？”冰凌心里瞬时一凛，但很快就想到了对策，于是冷笑着说：“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吧，我们拿什么支付白石城的军费？到时候他们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赖着不走，风行的绿地城就被你卖给你们阵营的白石渊了。” 婀娜一时语塞，没有哪个贵族会冒着自己折损实力的风险去救援别人的，除非所得的利益远远大于所冒的风险，但她还是勉强说道：“与其把绿地城送给叛军，还不如送给自己人呢。” 从联盟统治阶层的利益角度来讲，婀娜的说法完全正确，但对风行这个绿地子爵来说，城池被敌人占领和被自己人占领的结果却是完全一样的，那就是他将变成一个只拥有贵族头衔，而没有尺寸土地的落魄贵族。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小小对她们两个唇枪舌剑地一番交锋非常不满，这时候的主角应该是她啊，“……北方联军已经派了一个满编的骑士团向这边靠拢了，大概一周后，他们就会绕过路上的几个小城，进驻到绿地城里……” “什么？”其他人再次大吃一惊，一个满编的骑士团已经是相当恐怖的军事力量了，其中包括三百名左右的骑士，以及由这些骑士的家臣们组成的数千杂兵。 婀娜脸色一变，说：“就算是向白石城求援也来不及了，我们必须得撤出这里，并把这里的情况立刻报告给白石城以及圣城方面知道，让他们在圣城以西也构筑一条防线，免得被北方联军偷袭得手。” 这时候的通讯手段基本还要依靠口头传递和书信往来，如果不是特意打探的话，白石城方便怕是得等到一个月后才能知道绿地城沦陷的消息，那时候，说不定已经兵临白石城了。 冰凌刚才心里还有些得意，但听到婀娜这么一说，心里便不由一慌，白石城若做了充分的准备，北方联军就起不到奇兵的效果了，于是她抱着能拖延几时是几时的想法说：“这个消息还没有得到确认，我们怎么清楚那个叫草间的管家是不是信口开河，我们还是再打探几天为好。” 小小恼怒地说：“你们就不能等我说完了再讨论吗？再这样的话，我就不说了。” “还有其他内容？”其他人马上静下心来，侧着耳朵听着小小接下来的话语。 成为众人焦点的感觉真好，小小高兴地想着，她干咳了一声，然后慢条丝理地刚要张嘴，旁边的落日就说：“还是我说吧。”接着也不顾小小那可以杀人的眼神，说道：“这里的城主并不看好北方联军，他知道联盟的真正实力，只要联盟不出内乱，周边就不存在能构成真正危胁的对手，所以他决定赌一把……” 冰凌心里一紧，疑惑地说：“赌一把？” “对。”落日还要往下说，小小却不愿意了，连忙抢过话头，说：“我说我说，那个坏城主在前些日子就已经把周边村庄的剩余粮食收走了，说是给轻装前来的北方联军准备补给，其实他另打着坏主意。等那些北方联军来了，他就宣布仍忠于圣城，然后把那几千人关到城外。那些人远道而来，肯定不可能带有太多补给，所以很快就会因为没有吃的而崩溃的。到时，他只要把以少敌多，击溃数千强敌的功劳向圣城一报，重新恢复爵位就没有问题了，说不定还会得到晋升呢。” 冰凌一下子手脚冰凉，只隐隐约约听到婀娜在说，前城主这次是把身家性命都赌进去了。她咽了一口粘稠的唾液，想到十数天后，几千个饿得虚弱无力的北方健儿就要葬身在此，嘴里就不由发苦。 “我们不能让他去赌。”这还是风行第一次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偷眼看了一下脸色苍白的冰凌，然后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如果这个城主赌赢了，他还将这里的子爵城主；如果赌输了，北方联军就可能攻破城墙，把这里据为己有；这两种情况对我来说都非常不利啊。所以我们要在北方联军的骑士团到达前，把这里的事情解决掉。” ------------ 第五章 【谋划】下 “从你这个现任绿地子爵的角度出发，这场豪赌的输赢对你都没有什么好处。”婀娜听风行这么一说，也不由点了点头，“那你准备怎么解决？现在只有一周的时间，就算你想去白石城求援，恐怕也来不及了。” 风行丝毫没把这种严峻形势放在心上，他说：“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才能渡过这次难关。所以，首先我要大家齐心协力，互相信任。”风行说完，就伸出了手臂，手心向下地悬在半空中。 绿珠会意，就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风行的手背上，说：“主人现在是要保家卫国，驱除那些蛀虫和抵御外敌，我当然会无条件地支持你。” 冰凌把手叠到了绿珠的手背上，说：“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的心其实都向着北方的。既然你们信任我，那我接下来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要能让那些北方健儿避免灭顶之灾，她也就别无所求了。 接下来是小小，她把手叠到了冰凌的手背上，说：“虽然接下来的战争是贵族与贵族之间争权夺势的非正义战争，但谁让我跟你们熟呢，算我一个吧。”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婀娜，她笑了一下就伸出了手，“经验告诉我不能跟着你们冒险，好像这次你们的胜算是很低的，但我很想看看你们是怎么创造奇迹的。” 落日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得有些羡慕，如果他在凤凰城的时候，大家都能互相信任、齐心协力的话，他也不用跑到这里另起炉灶了。他正想着，风行的目光就看了过来，说：“你呢，不一起吗？” 落日惊讶地说：“还有我吗？我不过是一群暴民的首脑而已，听小小说你已经是圣王晋升的联盟子爵了，还需要我的帮助吗？” 风行说：“当然需要了。这里是你的主场，情报、资源、人力这些都要你来协调。” 落日一下子就明白了风行的意思，至少他自以为已经明白了，“你想让兄弟会的平民为你送死。” “人，是最宝贵的资源，我不会让平民去送死的，不管是己方的，还是敌方的。”风行这句话更像是在对周围几个女仆打扮的女孩儿说的，虽然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落日，“当然了，这样的承诺对你没有任何说服力。我想对你说的是，如果我能掌握了绿地城，我将在全领地范围内推行新政，就是你梦想中的那种人人生而平等的政策。” 没有贵族这些特权阶级，也没有甘受奴役的平民，所有人都一起劳作，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这就是落日心目中的理想国度，至于这样的社会制度建立之后，该怎么继续发展下去，落日倒没想太多。 他听到风行这么一说，竟然从心灵的最深处都开始颤抖起来，一时间激动得不能自已。他清楚地知道，一项改革政策要从下向上地推行，简直难于上青天，但对当地领主来说，可能一个命令就可以办到。当下他不再考虑了，就把手叠到了婀娜的手背上，面对着这六只叠到一起的手，他像是赌誓似地看着风行说：“希望你不要忘记今天所说的。” 小小笑着说：“他当然不会忘记，就算你不说，他也会那样做的。绿珠姐所抄的书中，已经把这样做的好处全部写出来了。” 风行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围成一圈的人，然后说：“我们目前最紧要的任务是驱逐伪城主，然后易帜迫使北方联军退兵。为了这个目标，大家一起努力吧。” “加油！”绿珠突然提高声音给大家打气说。 “加油！”其他几个人一起喊道，六只特征各异的手掌随着他们的喊声分开了，它们的主人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战斗在一起。 “伪城主一共有三十五个骑士，加上他和这些骑士的家臣们，一共有一千多人，这些人早在收粮的时候就离开自己的庄园，躲进绿地城了。”落日向风行通报着他所掌握的情报。 婀娜在旁边说：“按照联盟的普遍情况，有一半骑士拥有战斗力就已经很不错了，其他多是些声色犬马、脂满肠肥之徒。至于那些家臣，他们一般只忠于自己的主人，而不是主人的主人，从没有过合练的经历，所以很难形成合力。这些都是对我们有利的地方。” 冰凌完全认同婀娜的意见，“如果进行野战的话，只要几十名骑士就能轻易击溃他们。” “还几十骑士呢。”小小撇了撇嘴说：“每个骑士都要带十几个随从，算下来总兵力也快一千了。” 落日等他们说完，就继续说自己的情况：“我目前可以召集三四百人，时间再宽限两天的话，还可以再召集两百人。不过，他们都是铁匠、农夫、猎人等平民，没有战马、没有兵器、没有盔甲、没有作战经验。” 风行点了点头说：“我们这次是特种作战，人数宜精不宜多，行动宜速不宜久。你从这些人里面挑选出一百名身强力壮的人选，由小小负责对他们进行一些有针对性的突击训练，其中训练突出的五十人将参加行动。其余人都听从绿珠的调遣，他们要协助绿珠建设一座高炉，婀娜和冰凌协助绿珠调配人力。我们手头现在还有一些钱……”他把钱袋中的铂币倒出一半来，然后对落日说：“你派个信得过的助手，用这些钱去采购一批铁锭，生铁熟铁都可以，还有木炭，大量的木炭。” 落日点了点头，说：“等天明了，我就让虎子去城里采购。” 当夜，落日就派出人手通知各地的兄弟会成员向这里集中。当虎子接到任务后，他说：“要铁？村后的地里不就埋着个大铁疙瘩吗？要不是块头太大了，老铁匠已经把它拉走了。” 落日斥责说：“搬不回来你还说它做什么，还不快点儿去，我们时间很紧的。” 风行正在旁边打量着绿珠绘制的高炉图纸，这种简易的高炉利用现有的材料就可以建造。他听到落日和虎子的对话，就说：“既然附近有铁，我们就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把钱省下来呢——其实，刚才我还担心绿地城里没有足够的铁锭呢。” 风行叫上绿珠，在虎子的带领下走到了村后。那里的田地中间被挖出了一个大坑，有一条挖掘好的缓坡直通到大坑底部，这是有人做过把东西拉出来的努力。他们走到大坑边缘，就发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家伙停在那里，前方还插着一根巨大的铁棍。 “ｍ1坦克？”绿珠一口就叫出了那个铁家伙的名字。 “什么克？”风行没有听清，他只关心一件事，“这个铁家伙能用吗？” 绿珠点了点头，“不过，我们得先把它的炮塔拆下来，然后把车身砸开，才能把它拖出去。” 虎子很快就叫来了人帮忙，在绿珠的指导下，那个锈蚀的铁家伙很快就被暴力分解开来，并把那些碎块一一拖走。绿珠走到原先那个铁家伙停放的地方，踏了踏脚下的水泥地面，说：“这里面肯定还埋有好多钢铁，叫一些人把这附近的土层都挖开吧。” 果然，一些被绿珠称为“T54”、“豹2”、“梅卡瓦”之类的铁疙瘩被陆续挖掘了出来，除了这些大件的东西，还有一些带轮子的粗钢管和一些插着细钢管的棍子，甚至还有一块刻着模糊的“……陆军……博物馆……”字样的金属铭牌。 绿珠明知道这些都是不可再生的文物资源，但在这时的法律体系中并没有相应的保护条款，所以也就没有提醒风行。 风行正看得高兴，正在指挥人搬东西的冰凌突然拎着一根铁条样的东西走了过来，说：“你们看，我们挖到宝贝了。”说着把那根生锈的铁条拔开，竟然从里面抽出了一道明亮的刀刃，她说：“这把宝刀不知道已经埋藏了多长时间了，现在竟然光亮如新。我刚才试过了，比我现在用的军刀锋利多了，而且更轻，更坚固，更趁手。” 绿珠接过来仔细一打量，说：“长95厘米，重1.85公斤，这是65式骑兵军刀，刀身经过镀铬处理，所以才没有生锈。” 风行从绿珠手里接了过来，爱不释手地挥舞了两下，最后还是交到了冰凌的手里，说：“这把刀刚好适合你，既然喜欢就拿去用吧。” 冰凌喜不自胜地接了过去。绿珠却说：“先让我用两天吧，只要有了这个模板，我就能铸造出跟这个质量相差不远的武器了。” 地球上的煤矿、铁矿等资源都已经被旧人类开采枯竭，新人类们都只能依靠现成的废旧金属来锻打器具，所以冶炼技术几乎都没有流传下来。在绿珠指挥着建立起了一座高炉后，他们也不明白那个东西的工作原理，其实不只是他们，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铁匠，也不明白为什么在熟铁里面加些生铁，烧成铁水就变成一大块钢了，他以前只有把熟铁反复锻打，才能得到钢的。 由于冰凌的完美设计和现场指导，这个高炉只用了两天就竖了起来，此时大量的废旧钢铁和木炭也已经就位，小小对那一百名平民的训练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今天晚上炼钢炉就开始点火了。”风行在第二天晚上的会议上说：“到明天晚上，武器装备就能就位，后天白天让士兵们适应一下新武器。后天夜晚行动没什么问题吧，小小。”他最后看向了小小说。 小小点了点头，很自信地说：“只要不进行正面对抗，低强度的战斗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这样决定了。”风行刚说完，落日就不由得插嘴说：“一天制作50把武器！就算是铁岩那样的铁匠大师也做不到吧。绿珠那里真的没有问题？” 风行笑了笑，说：“不只是50把武器，还有50套轻便的盔甲。只要是绿珠认知范围内的事情，她只要承诺了，就能做到。这一摊子事情当中，我对她负责的这一块是最放心的。” 落日心里虽然仍有些顾虑，但这时也只好先放到一边去，说：“贵族们之所能压我们一头，依靠的无非就是精良的武器装备。只要拥有了跟他们质量相当的武备，我们一个人打他们几个都没有问题。” “质量相当？”风行笑了一下，“你的要求仅仅是质量相当吗？等着吧，明天你会大吃一惊的。” ------------ 第六章 【出击】上 还没等到明天落日就大吃了一惊，因为第一炉钢水在当天晚上就出炉了。 绿珠首先进行铸造的是铠甲，为了轻便，这些铠甲跟旧人类的防弹衣一样，看起来就像是没有衣袖的马甲。但就算是简单的马甲，也是由十几个部件组成的，除了前、后胸，以及两侧肩甲这四个部件是整体铸造的之外，腹部、后腰以及两胁都用几片层叠的大片甲叶叠合而成。这套轻铠的设计如此出色，以至在提供到足够防护面积的同时，对于身体的灵活没有任何的影响。 “是不是太轻了？”刚开始落日还有些疑虑，钢板越厚，防御越出色，这几乎是所有武者的常识。但是等他拿了一把老铁匠打造的钢剑全力进行挥砍后，虽然把长剑都砍断了，但也仅在轻铠上面留下一道缝隙而已，看缝隙的大小，最多也只能划开轻铠主人的外皮而已。落日被这样出色的防御效果惊呆了，连忙爬到那具轻铠跟前细细查看，稍经打磨后，那如同镜面一样光滑的表面上并看不出什么门道，但等翻开甲叶后，就能看现许多与众不同的东西了，甲叶内层全是一些纵横交错的骨梁结构，骨梁间的空隙大大减轻了轻铠的重量，但骨梁的加固作用却没有使防护作用减低太多。 铸造出来的第一套轻铠就是用来做应力试验的。不只是用剑砍，还用其他方式进行测试，近距离用长弓射钢芯破甲箭，毫无疑问地一箭洞穿，但用短弓射三棱箭头时，最多只能射入一厘米左右，伤不了心脏和肺的，除此之外，这种轻铠对钢矛的防护效果也不是太好，全力刺击之下，会造成致命的伤害，其他致命的武器还有战锤、战斧等重型武器。 “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实用的铠甲呢。”就连婀娜都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她以前见过的盔甲要么防御效果很好但很沉重，要么非常灵活但防御效果极差，似乎只有食鳄鼋皮甲能与之媲美，但就算是对贵族来说，那种皮甲也是奢侈品，根本就无法大量装备。 冰凌也点了点头，说：“确实是实用，这不仅体现在它的防护效能和保持灵活方面，还体现在穿戴速度上。骑士的全身铠要几个家臣进行协助才能穿上，耗时达数十分钟甚至一个小时，那样的铁皮罐头甚至连自己上马都成问题。我刚才注意到这套铠甲了，只要向头上一套，然后拉紧两胁皮索就装备完成了，紧急状态下，连绳结都可以不打，这就意味着，我们很可能就不用再害怕夜袭了。” “夜袭？”婀娜撇了撇嘴，“只有你们北方那些蛮族互相打的时候才会发动夜袭，我们联盟向来只打堂堂正正之战。” “那是你们吃的亏太少了。”小小插进话来。 轻铠经过测试后，效果令风行非常满意，于是就同意设计定型，开始批量生产了，型号全称是“256年式轻型铠甲”，因为是用来发动夜袭的，所以绰号为“暗夜之铠”，铠甲正面是大号的“金色太阳下的绿色田野”图案，这是绿地城的城徽，其中金色太阳是用黄铜镶成的，绿色田野来自于含铜的矿物质颜料。 定型后生产的第一具轻铠是属于风行的，编号为Q001，其余几个女仆打扮的女孩和落日也都得到了00打头的轻铠，101到150的编号是给参加这次行动的兄弟会精英的，这些盔甲在太阳升起前就已经全部制作完成了。 相对于铠甲，头盔的铸造手续是最少的，外型看起来像是旧人类的“凯夫拉”头盔，本来风行是想在头顶上添加一个插帽缨的羽管的，但绿珠认为那个东西不利于掩护，而且在进入丛林后也可能被树枝挂到，所以风行就放弃了。 军刀的刀背、刀身、刀刃都要用含碳量不同的钢铁铸造，工序不多，但每步都很麻烦。但这对绿珠来说，只是控制几个不同的数据而已，正是她最擅长的领域之一。到天黑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工作。 仅24小时，三种装备从设计、测试、定型到最后的批量生产就全部完成了，而且制作精良，品质绝佳。这次不仅是落日，连婀娜她们在看到那些装备时，首先做的事情都是揉揉眼睛，生怕自己是眼花看错了。 “主人，我的任务完成了。”俏生生地站在这些装备旁边的绿珠微笑着说道。 风行虽然早就知道绿珠不会让他失望，但这时还是动情地抓住她的手，说：“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绿珠甜甜地笑了，不过眼睛很快就闭了起来，轻声说：“我的能量快用完了，该您给我补充能量了。” 风行脸色一紧，不禁埋怨说：“你怎么不早说？中途我就应该给你补充一次的。” 绿珠有些虚弱地说：“我已经提前计算过了，能量刚好能支持到任务完成。” 风行看着不远处那座喷吐着高温铁汁的高炉，不由得有些后怕，“要是出现意外怎么办，谁帮我做饭，谁帮我洗衣，谁帮我打扫……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预留一些能量以应付可能出现的意外啊。” “嗯。”绿珠似乎有了一种从都没有过的体验，刚才差点儿就把它当作病毒删除了，她把这种体验和以前那些莫名其妙生成的文件一起，放到了一个隐藏起来的，名为“风行”的文件夹里。 风行一手托着绿珠的腿，一手扶着她的背，把她横抱了起来，然后向他临时的卧室走了过去。 “怎么了？”刚挑选好50名战士人选的小小关心地问他说。 “绿珠累了，我抱她回去休息。” 旁边的落日就说：“还是我让两个杂役抬她回去吧。” 婀娜也说：“是啊，你现在是一个子爵了，外面有许多人都在看着呢，这像什么样子。” 风行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就忙各自的事情吧。” 小小和落日都没再说什么，忙着让那些站士们排好队，开始每人分发一套包括铠甲、头盔和军刀在内的装备。婀娜正和冰凌一起指挥人搭建绿地内城的模拟场景，她看到风行的身影在拐进那座小院消失后，不由得就捏手捏脚地跟了上去。 ------------ 本书五年祭 五年前的这个时候，因为本书已经写了20万字，但被编辑告知仍无法上架，就只有放弃TJ了。 五年前，自己还是一个人，等办公室的人们都下班了，然后就是我疯狂码字的时间。 那时候多有激情啊，一个月写20万都是很轻松的事情，现在呢，老婆孩子的，能安安静静半个小时都是奢求。 本来放下的已经放下了，但我刚刚看到本书的成就，才发现，在2009年10月，也就是本书TJ一年半后，竟然累积获得了三百个收藏，又过了两年，也就是2011年10月份，竟然累积获得了一千个收藏！！！ 天啊，如果2008年能获得这些收藏，编辑肯定会给上架的吧，这本书也就不会TJ了，我的命运说不定都会有些许的改变。 呵呵，过去就让他过去吧，从2005年9月份开始在起点发表第一个字，光是用“郭九”这个笔名，就TJ了好几本书，之后又有“郭酒”、“畸树”、“周木石”等等等等笔名、林林总总了写了几百万了，键盘磨秃了，人也熬得病倒了好几次，但最终仍旧是一个失败者。 现在端起键盘，写几段文字，就觉得不合适，立刻删掉，我已经不相信自己写出的东西了。 我的文学梦，破灭了。 本文转载自网络原创文学门户—：http:///Book/165821.aspx